第2451章 博弈

或許是錯覺吧。

我莫名感覺絲西娜長老對我的看法很上心。

而且很明顯，她的這種上心，不是情感方面的，而是處於更深一層次的考慮。

比如說，大局觀。

但事實上，我在和風大陸的影響力十分有限，除去數個刺客部門以外，再沒有能直接插手別過事情的勢力。

即便如此，為何她會對我的看法這般在意？

難道是因為她過分估量外族長老一職在月光城中的影響力嗎？

想到這裏，我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絲西娜長老對我的疑惑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她很淡然的點點頭：「對我而言，你是特殊的存在。」

「哈？」我被她突然說出的曖昧莫名的話搞蒙了。

絲西娜長老抿了抿唇，糾正道：「抱歉，是我表達有誤，我想說的是，你不但對於我，甚至對於整個人類種族而言，都是特殊的存在。」

「為什麼？」我不解道：「難道因為我是妖精？」

「是的」她點了點頭，承認道：「就是因為你是妖精，而且是上古妖精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生靈，我總有種模糊不明的感覺，未來的你，極有可能會自成一派，成為統治和風大陸的又一股勢力，所以對於我而言，你的感受，或許比兩位陛下都更加重要。」

我咳了聲，尷尬道：「您能這麼說，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只是這種話似乎並不適合在這種場所里說，會惹人非議的。」

環顧四周，我壓低聲音道：「說不准我們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被一牆之隔的有心人記錄在案，等著向兩位陛下稟報呢。」

「這有什麼關係？」絲西娜長老疑惑的望着我：「你的表情很古怪，是在擔心什麼嗎？」

「說擔心也不算錯啦，畢竟如今的我是月光城外族長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總不能吃着陛下的，用着陛下的，還時不時想要獨立出去，那多不是人啊！」

「你本來就不是人類。」

「這只是比喻，比喻！」我解釋道：「長老閣下，雖然您的預感看起來很準確，可預感並非預知未來，總有偏差出現的可能。」

「就如你所說，長老閣下」絲西娜長老道：「我今天邀你過來，並非是要與你討論未來，而是當下，我很想知道，你對兩國結盟的看法。」

「我對兩國結盟之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而且我也預見不到如書面上寫的那樣，能夠給兩國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娜迦族居於海底，而月光城是一整塊陸地，娜迦族人一旦離開水，各方面都會受限，而人類則是無法長時間呆在水裏的種族，兩者近乎沒有交集，如何互利？又如何共贏？」

輕嘆口氣，我繼續道：「如今我能夠想到的，只有兩點，其一，有娜迦族人的協助，月光城海產業會利潤大增，其二，礦藏一直是人類文明前進最賴以需求的物質之一，陸地上的礦藏畢竟有限，而深海之中貌似擁有着更多的礦藏，而且你們娜迦族人極少會開採和使用這些礦藏，因為幾乎無處可用，我說的對吧？」

「確實如此」絲西娜長老嘆息道：「海底的特殊環境，導致許多科研項目無法實現建造。」

「這就對了，正因為你們無法建造，而我們可以，所以我認為，與你們結盟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夠用你們的必需品，換取我們急需的礦藏，而事實上，除了這點和海產業以外，我再難找到其他更多的好處。」

「反之，你們娜迦族不也正是如此嗎？倘若你們有難，需要幫忙，你真的以為我們月光城軍隊會下海向你們施以援救？」

我撇著嘴，微微搖頭，道：「如果您真是這麼想的話，那就太天真了，當然，也希望您不要多心，我們之所以不會施以援手，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畢竟人類當中，就算水性再好的傢伙，就算有魔法支撐，能夠安全抵達海底，也不具備協助你們擺脫困境的能力，畢竟海底不是主場，人類的實力大打折扣，稍有不小心，就將葬身海底，連回陸地的機會也沒有了。」

「所以，我有些搞不懂，為什麼陛下會如此看重兩國結盟之事，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您的陛下，竟然不僅用謙卑的語氣寫了份詔書，還想要奉妖精族為主，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絲西娜長老靜靜地聽我說完，這才吐了口氣，道：「你對眼下的分析很準確，是的，人類生活於陸地，娜迦族生活在深海，兩者生活軌跡似乎並無交集，但是，無論陸地，亦或深海，都是在和風大陸上，我們的棲息地，都是這顆星球。」

「是的，就如你所說，一旦娜迦族遭難，月光城是無法出兵援助的，但我們真的需要你們出兵援助，幫忙奪回故土嗎？」

絲西娜長老微笑道：「不，我們並不需要，因為大海，都是我們的家，我們只是希望在落難之時，能夠暫時獲得一處落腳之地，那裏，可以是居民區，可以是林中深潭，也可以是某座荒無人煙的島嶼，我們只需要在落腳其間，能夠獲得月光城的幫助，僅此而已。」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們就是為後手做準備嗎？」

「可以這樣理解」絲西娜道：「長老閣下，如果你真的是上古妖精的話，終有一天，你也會如傳說那般，成為這個世界的守護者，裁決者，無論是陸地，還是海洋，都將是你馳騁的地方，等到那時，你或許就會明白，為何娜迦族會渴望得到月光城的幫助，渴望得到妖精族的庇護......」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繼續道：「因為我們也只是人類的一支，只不過因為擁有上古人類血統，又生活在海中，才會顯得與其他人類不同，但我們畢竟只是人類，與擁有上古妖精血統的妖精族不同，這是最根本上的區別。」

「想要生存的更好，種族延續更久，我們就需要一個強力的靠山，而擁有上古妖精血統，並曾經統治過和風大陸的妖精一族，剛好符合所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