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2章 商人與屠夫

杜威大師對附着了殺意的格林機槍所表現出來的效果大為滿意，他甚至考慮要不要開一次產品展示會，由我親自操作格林機槍，讓觀眾感受一下這項產品所能帶來的震撼效果。

我卻不贊同他這項提議：「義父，格林機槍是古代文明的結晶，縱使它的威力不及原本的百分之一，但也足以堪稱大殺器，如今事態緊張，一旦大批買進格林機槍的是敵方分子，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點你無須擔心」杜威大師道：「只要有菲蕾德·亞歷山大殿下這隻母雞，就能繼續生產出更加精良、尖端的武器，像格林機槍這樣的初期產品，往往很快就會遭到淘汰。」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不贊成售賣大威力軍火，它太危險了。」

「孩子」杜威大師擺擺手，示意我冷靜：「您知道我的老本行是什麼嗎？」

「科學家。」

「是的，科學家」杜威大師道：「科學家是做什麼的？」

「研發新科技，利民利國。」

「沒錯」杜威大師點點頭：「但你知道嗎，科學家想要研發出更加高尖端的科學技術，都需要什麼？」

「需要......努力？」

「嗯，對，努力是很必要的一個環節，但這些都歸屬精神與行為方面，而想要長期保持精神與行為方面的穩定，就必須維持住物質條件，什麼是物質條件？有許多，材料，場所，人力，物力，皆為物質條件，將它們綜合到一塊兒，可以用一個詞來表示——金錢。」

「但您已經是和風大陸的首富了......」

「首富，是靠獲取與累積而成的，沒有獲取，也就不會再有累積，都沒有了，就等同於坐吃山空，以現在的資金消耗速度，我那些資產，根本撐不過二十年。」

我吃了一驚：「怎麼才二十年？」

杜威大師笑着搖搖頭：「孩子，你只看到了我的收入額，卻沒看到我的支出額，這座試驗場，僅是每個月的維護費用，就大概相當於一家大型公會一年的收入了，這還只是我眾多支出項目中的一項。」

雖然杜威大師沒有一一例舉，但我已然相信了他的話，畢竟，他沒有欺騙我的必要。

而且，格林機槍是只屬於維奇堡的研究產品，維奇堡方面擁有它的全部專屬權，想要售賣的話，根本不需要和我說，也不需要徵求我的意見，更沒必要向我解釋什麼。

之所以向我坦白，只是因為杜威大師把我當成了親兒子，認為有些事情需要徵詢一下我的看法。

既然杜威大師如此給面子，我也不能不接着，稍作思索，我道：「我明白了，義父，我能夠理解您的苦衷，也完全贊同售賣格林機槍，但作為兒子，我還是必須要提醒您一下，盡量控制好售出渠道與售出份額，在下一代武器研發成功前，最好不要大批量出售，以免陷入被動。」

「好，你的叮囑，我一定會注意，咱們再說說這格林機槍，你覺得，它大概能買個什麼價？」

這問題可難住我了。

自從有了大太刀和西嵐的妖刀以後，我除了每個月固定時間去維護一次刀以外，與武器商人就再沒有過多接觸了。

連如今的武器市場的價格都不清楚的我，又如何給格林機槍這樣的新奇玩意兒定價？

我如實坦白，自己沒有數據參考，也不了解市場行情，根本無從定起。

杜威大師也沒再繼續為難我，他眼圈轉了轉，又問道：「那你說說格林機槍的優點吧。」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你發現的，和你認為的優點。」

「火力大，射速快，射程遠，覆蓋範圍大......」

「嗯，嗯嗯」杜威大師認真聽着，見我久久不語，轉頭問我：「還有呢？」

「沒有」我雙手一攤：「也就只有這些了。」

「缺點呢？」

「精準度差，無法做到定點射擊，槍身本體沉重，除非十分有力，否則一旦開火，很難移動，后坐力大，沒有一定等級的力量，怕是操作不好。」

「你的感覺很準確嘛」杜威大師笑道：「技術部門的國家力量也提出了幾乎一樣的問題。」

技術部門的國家力量......

我眉毛微顫，眼角抽搐，既有實力，又有技術，簡直是文武全才！

羨煞我也！

「正因為這些問題的出現，我擬定的草案是，以高價定位格林機槍，而且限定售賣對象為具備一定實力的，至少能保證不受后坐力影響的冒險家。」

「那這些子彈呢？」我彎下腰，拾起一枚彈殼，用力捏了捏，把它給捏癟了，額間頓時流下一滴汗，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順手將它丟進彈殼堆里。

「子彈的價格會很低，只會比造價翻一倍。」

「它的造價是多少？」

「兩枚銅幣」杜威大師道。

在和風大陸，銅是最多而且最不值錢的一種礦藏，估計兩枚銅幣中的一枚，是工匠們的手藝錢。

我這般想着，便順口問道：「它是怎樣造出來的？手工？還是......」

「流水線」杜威大師道：「有專門的器械模具，以流水線的方式生產製造。」

「流水線的話，的確省去了不少手工費。」

「所以它的造價才會是兩枚銅幣」杜威大師解釋道：「一枚半銅幣是生產費，半枚銅幣是材料費。」

「它一天能生產多少？」

「如果只生產彈殼的話，一天幾千萬顆都不在話下，主要是填裝火藥比較浪費時間。」

「火藥是由人工填裝的嗎？」

「不是」杜威大師道：「火藥也是機械流水線填裝，但機器填裝速度與人工填裝速度相差無幾，所以一天最多只能生產幾十萬顆成品子彈。」

「為什麼不用人工和機械共同填裝呢？」我不解道：「那樣不是更快？」

「孩子，你記住了」杜威大師轉向我，認真道：「對於這種危險的東西，能讓機械完成的，盡量由機械來完成，那些為我們工作的，都是我們的子民，我們要為他們的生命負責，一味趕工，藐視生命的，不是商人，而是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