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4章 再吐一口

我、狄瑞吉、希洛克，肩並肩坐在篝火旁，誰也不言，誰也不語，皆是沉默的望向篝火。

紫色的雨滴從未停歇，恍如永遠傾倒不盡的紫珍珠般，滴落在地面，滴落在篝火，滴落在我們的身體上。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雨滴擊打在身體上，那雜亂無章的節奏，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雨滴浸濕衣衫之後，那種濕濕黏黏的觸感，我甚至還能清楚地嗅到，空氣中飄蕩的，那種粘稠的酸腐味兒。

那是劇毒侵蝕血肉之後，散發出來的刺鼻味道。

雖然我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身邊的一切，反饋給我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你該回去了」久久不語的狄瑞吉，突然出聲道。

「要走了嗎？」希洛克修長的眸子，輕輕瞥我一眼：「再呆一會兒也是可以的嘛，沉默的時候，我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它』的存在。」

狄瑞吉搖搖頭：「我說過了，他就是『它』。」

「怎麼回去？」我望了望狄瑞吉，又望了望希洛克：「誰能告訴我？」

兩人都在沉默，都在凝視篝火，誰也沒有理會我。

半晌，狄瑞吉轉過頭，不是對我，而是對她：「你也該回去了。」

希洛克盪開一抹充滿魅惑的笑容：「不歡迎我？」

「你精神崩潰的時間太久，還沒有完全恢復」狄瑞吉道：「你該再回去冷靜一段時間，或許在這期間，他就能摸索到命運的齒輪了。」

「呵呵」希洛克先是發出一聲輕笑，緊接着，她好像發了瘋似的，狂笑不止。

她笑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停下，深吸口氣，目光中滿是憤怒與憎惡：「我精神崩潰......是啊，沒錯，我是精神崩潰了，而且瘋癲了很久！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拜那個人所賜，那個陰毒的傢伙，那個卑鄙的傢伙，那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半晌，慘笑一下：「呵呵，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描述它的惡毒了，我甚至恨不得喊出它的名字，將它引來這裏，再拼個你死我活！」

「但......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啊。」

她虛弱地垂下了頭，似乎在哭泣。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轉向我，半張精緻的臉，溫柔的凝視着我，她伸出細弱的柔荑，輕輕拂過我的臉頰，一滴紫色的清淚，緩緩滑落，滴下：「我會等，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完全恢復了自我，等到你再次認出我......」

說話間，她窈窕的身體開始淡化，消散，不多時，便消失於黑暗之中。

我靜靜地凝視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

「她走了」狄瑞吉緩緩道。

「我......大概、認識她。」

狄瑞吉沒有回答我，它輕嘆口氣，仰頭望向夜空：「這一次，你真的該走了。」

隨着這句話的結束，我直覺眼前一陣模糊，下一秒，一股灼熱的熱浪自我胸前盪開，我眯縫著睜開眼，就見一團火似的亞德炎，正用力拍打我的胸口。

一邊打，它還一邊大聲道：「快醒醒！快給我醒過來！你這個懶蟲！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了嗎！啊！」

「別拍了」我舔了下嘴唇，沙啞道：「再拍就成乾屍了。」

「哼！」亞德炎見我醒了，對我怒目而視：「六個鐘頭，整整六個鐘頭！你知道時間有多寶貴嗎！」

一咕嚕，我從地上坐起，擰開塞子，拎起水袋，就是一通猛灌。

清水入喉，剎那間的甘冽與清涼簡直令我爽到飛起。

灌了半袋子后，我打了個激靈，長出口氣，回了亞德炎一句：「我當然知道，但養精蓄銳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亞德炎對我的解釋不屑一顧。

再次踏出傳送門，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譬如丟爆彈的黑色哥布林，能召喚石筍，還能丟出可以石化敵人的灰色小球的人形怪物，以及由石頭和青銅組成的巨人。

「好多傀儡啊」冰奈斯一邊說，一邊朝最近的一隻人形生物飄過去。

見此情形，我連忙道：「喂，別過去，那怪物會石化！」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人形生物已經對這冰奈斯丟出了一顆圓滾滾的灰色小球。

說時遲，那時快，冰奈斯冷不丁停下動作，並吐了口冰霧。

隨着冰霧的散去，我看到一顆被凍成冰坨的灰色小球，孤零零落在結滿霜的地磚上，同時，那隻丟冰球的人形生物，也被凍在了原地，化作一尊反射著光芒的冰雕。

「它是要傷害我嗎？」冰奈斯疑惑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搖頭道：「它們收到的命令，就是對一切侵入這裏的生物進行無情的驅逐與殺戮。」

「哼，肯定是那隻臭龍下達的指令！」亞德炎忿忿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它戾氣很重，斷定它一定是位暴君！」

說着，它轉向冰奈斯，責怪道：「當時我本來想拒絕幫忙駐守天空之城的，就賴你太善良，竟然還相信了那隻臭龍所謂的遠大藍圖，簡直可笑！」

冰奈斯被亞德炎斥責了句，頓時委屈的不行，眼看就要有冰粒子從它眼眶裏摔落，我連忙打圓場：「這些事兒以後再說，先應付眼前的敵人要緊。」

「一想到臭龍，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亞德炎怒吼著，沖向一種怪物們，並哇哇大叫道：「受死吧，你們這群臭龍的手下，都給我化作飛灰吧！」

陣陣火焰從它口中噴出，大殿之中的空氣頓時灼熱到難以呼吸。當然焚燒的效果也是非常明顯，無論是人形怪物，亦或是哥布林，都被燒得吱哇亂叫，掉頭就跑，只可惜它們跑的太慢，直接被火焰燒成了焦炭。

燒了幾十秒之後，亞德炎總算是舒暢了，它呼了口氣，噴出一團小火球，接着不緊不慢的飄了回來：「呼，這口惡氣，總算是吐出來了，剩下的怪物，就交給你解決吧。」

望了大殿一圈，除了幾隻身體被燒得漆黑的巨人外，再也找不到還活着的怪物了，我心頭一動，暗暗打起了主意。

要是能把四隻精靈統統留下，那再好不過了，若退而求其次，我也得想辦法吧冰奈斯或者亞德炎留下，最好是亞德炎，你想啊，在面對敵人時，先讓它臨場吐圈火，基本就能萬事大吉，要還有活着的，就再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