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2章 刀法
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一雙老眼滴溜溜轉個不停，一會兒打量我臉上，一會兒又望望我身後，約莫兩三分鐘，方才開口道：「使者如何擺出這副樣子，你與我等有大恩情，若是有什麼需要老朽去做的，但憑吩咐便是。」
「可不敢這樣放肆」我忙躬身道：「於眾家族有恩的並非是我，而是陛下，我不過是一傳令的使者，怎敢隨意使喚您老，簡直是折煞了我，其實晚輩當真是有求與您，方才會如此冒昧說話，還望您不要責怪。」
老爺子眼皮微闔，攏成一條縫，眯縫著瞅了我會兒，笑道：「但請說來聽聽。」
我輕咳一聲，道：「晚輩不才，出身於流浪冒險家，一身本事都是靠着臆想出來，與敵對戰時，也多半靠着反應硬拼，根本沒有像樣的招式用以制敵，如今天恩於我，叫我與您老人家相遇，希望您老人家不吝賜教，也好讓晚輩我有點像樣的招式，不至於招人嗤笑。」
老爺子表情平靜，毫無波瀾，想必對我向拜他為師一事早有準備，也難怪，他剛剛多次打量我身後，想來是在觀察我背上的大太刀吧，既然他家祖上是四劍聖之一的刀達人西嵐，定然也能聯想到我會向他求藝一事。
面對老爺子沉思的表情，我心裏打鼓不停。
和風大陸我不是很清楚，但在蔚藍星球上我卻是知道的——越是精妙的技藝，越是不肯外傳。
倘若老爺子和蔚藍星球的那些名門大派一般，不肯將刀法外傳，那我也只得做罷，畢竟強求不是美事，說不定還會壞了大事。
我心思忐忑，不斷打量老爺子表情，哪知老爺子表情猶如古井深潭，不僅毫無波動，連眉毛都不顫動一下，若不是尚能感覺到他平穩的呼吸，我都會以為他已經駕鶴西去了。
過了不知多久，老爺子方才抬起頭，面色平靜，但眉目中卻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莊重，他沉聲道：「先祖西嵐的刀法一直被家族奉為密辛......」
我當即心頭一涼：完了，這事兒沒戲了。
老爺子繼續道：「......數千年來都不曾示於外人觀瞻，就更不要說傳授於人了。」
聽罷，我萬分失落，輕嘆一聲，剛要開口，卻見老爺子老眼閃爍幾下，道：「傳你刀法，是不可能了，但今日好事臨頭，老朽我無法安眠，自當找處空地，練上一趟先祖傳下來的刀法，既可以不使祖傳刀法變得生疏，又可以一抒我此刻的心情。」
這話說得，千轉百折，一會兒讓我如墜冰窟，一會兒又讓我喜上眉梢，這老爺子，變着法捉弄我這麼個晚輩，簡直為老不修！
心頭大喜的我，一邊暗自責怪老爺子捉弄人的手段，一邊又忙不迭的將背上大太刀解下，並雙手奉上。
雖然大太刀頗有微詞，但眼下情況急切，除它之外，根本找不出第二把太刀來，只能委屈一下它了。
接過大太刀，輕輕掂量兩下，老爺子一笑，道：「好刀，這把太刀，恐怕不是出於尋常大師之手吧。」
聞言，我有些尷尬：「恕晚輩直言，我也不知道這把刀是何人打造，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入了我手......」
「機緣巧合？」老爺子目光閃爍，明顯不相信我的解釋：「當今世上，怕是無人能打造出這般煞氣十足的太刀了吧。」
我眼眶抽搐，瞬間怔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回答。
老爺子這話說的明白，既然當今世上沒人能打造出這種刀，那就只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收藏大家贈刀於我，另一種就是挖墓掘墳，盜出來的。
既然被稱為收藏大家，自然不會將這般寶刀贈與他人，那想也不需多想，肯定是第二種途徑得來。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您老人家明見，這的確是我從陵墓中帶出來的。」
老爺子倒也並不在意，他擺擺手，道：「武器本來就不只屬於某一個人，何況這樣品質的絕世好刀，對於好刀，深埋於土泥之中被當做陪葬品，肯定是暴殄天物了，落於奸佞狂徒手中，恐怕會大起殺戮，遺禍四方，如今落於你之手，也算是名刀遇主，不負此刀的煞氣了。」
說罷，他再不多言，擺了個姿勢，便開始演習起自家刀法來了。
雖然沒有使用褪變之力，但老爺子的刀法卻看得我暗暗心驚。
西嵐不愧是刀達人，無論是對刀法的研習，亦或是對太刀的了解，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見老爺子片片刀光連成一片，如甲胄般，將身體包了個嚴實，不露絲毫破綻，如此舞了一會兒，又突然變招，手中大太刀若長槍大戟，大開大闔，將身前兩米之內的空氣攪得亂流四起，呼呼作響，就在我暗嘆這一招一式之間充滿了開山裂石之威的同時，老爺子招式再度一變，刀鋒如線，每一次劃過空氣之時，都只留下微不可察的一聲輕鳴，這輕鳴聲聽似少女的呼吸，實則卻是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音爆。
刀太快了，以至於音爆剛剛響起，刀鋒已經離開了原來軌跡，進入了下一個招式，刀法又太奇了，奇到無跡可尋，無規律可找。
身為冒險家，我深知想要破招，先找破綻，想找破綻，先要摸清刀的軌跡，然而，面對這等無跡可尋的刀法，又該如何應對？
也不是不能，只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任何事情都能辦到，然而，問題來了，倘若對手與我實力相當，又擁有這般武技的話，我又該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我不禁暗自心驚，幸好一路走來並未遇到什麼名家後裔，看來我選擇不去招惹大型公會還是一項很明智的選擇，至少可以避開不少鋒芒。
老爺子刀法犀利，又詭秘非常，看似無章可循，卻又暗藏玄機，看得我痴迷不已，又驚駭莫名，一時之間，眼中滿是大太刀的黑影，以及老爺子不斷變幻的身形。
不知不覺間，在我腦海中，憑空生出一些從未有過的影像，這些影像極其眼熟，細細去想，方才發現，這些影響，竟與老爺子所用招式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