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條約

塞西爾聽了我的建議，搖頭苦笑，道：「你可饒了我吧，情報組織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建立的起來，更不是什麼人都能維持下去的，它需要龐大的前期投入，線人資源，還得有能力扛住貴族權臣的不滿與突如其來的壓力，僅是這些，就遠遠超出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了。」

我倏然一樂，道「聽你這番苦衷，想必以前曾經有過建立情報組織的想法啊？」

「的確有過」塞西爾苦澀道：「當初挖到個金礦，弄到不少黃金，就飄飄然了，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於是嘗試了一些自己認為很帥的職業，其中就有這個，結果就是所有的設想連雛形都沒有完成，手頭的金子就已經消耗掉三分之二，最後險些自暴自棄，然後在二少爺的勸說下，開了茶館。」

「這也算是一種經歷吧」我感慨道。

「什麼也不算」塞西爾嘆息道：「『經歷』是用來美化失敗的包裝，可失敗就是失敗，無論是因為沒有天賦，還是因為不去努力，又或者兩者兼有，失敗了，就意味着這種生活方式並不適合自己。」

「說的太悲觀了」我搖頭道：「生活的意義不就在於體驗嘛，體驗想要體驗的，並從中獲取了情感，才是最關鍵的，不是嗎？」

塞西爾苦笑道：「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不同了。」

想想也對，身為游吟詩人的塞西爾，能放棄游吟詩人這項職業，本就是一種艱難的改變。

在和風大陸，游吟詩人的薪水可是由各國集體籌集發放的，雖然不能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富翁，但滿足日常衣食住行，又或者娶妻生子，豐衣足食，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職業唯一麻煩的地方，就是要四處遊歷，記錄山川河流，記錄風俗習慣，記錄百態人生，編纂成一首首敘事詩，上交給各國城主收錄。

類似這種需要長期長途跋涉的生活方式，絕大部分人未必能承受得了，所以能選擇游吟詩人這行的人，一定都是對長途跋涉情有獨鐘的傢伙。

塞西爾就是如此。

他喜歡長途跋涉，喜歡遍覽風光，喜歡嘗試各種風土人情，喜歡將所見所聞編纂成一首首長詩，吟唱給所有人聽。

然而，塞西爾最終還是放棄了他深愛着的游吟詩人一職，轉而投入各種他所憧憬的行業之中。

在許多人看來，他這種艱難的改變，不過是難以抑制的暴發戶心態作祟。

但在我看來，塞西爾所為，卻是一種對未知的追尋，對好奇心的探索。

他敢嘗試常人所不敢去想的職業，並試圖深入了解這些職業，掌握它，計劃它。

而且，在塞西爾得知這些東西無法完成的時候，他雖然很沮喪，但並沒有像頭牛一樣固執，而是選擇默默放下，將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統統收斂，轉而投入一個切實的職業。

種種行為，都是勇氣的象徵。

也就是說，塞西爾這個人實際上並不缺乏勇氣，還兼擁有冷靜的判斷力與周詳的策劃能力，這樣的人，適合經營情報組織，並大有可能經營得風生水起。

想到這裏，我微微一笑，道：「塞西爾，如果我能夠幫你重建情報組織，你是打算繼續放棄，還是完成夢想？」

塞西爾凝思數秒，緩緩道：「請恕我拒絕。」

「哦？」我驚訝道：「你難道不想完成曾經的夢想了嗎？還是說，你打算從此泯然眾生，只做一介平平凡凡的富商？」

他神色糾結，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道：「我並沒有放棄夢想，只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妻子，我要保護她，將來我還會有孩子，我不能再為自己的夢想而活着，我也要為他們而活......抱歉。」

「嗯」我點點頭：「雖然有些可惜，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或許在盛世之中，做一介平凡人，才是最安全，最幸福的。」

沉吟片刻，我道：「但你想過沒有，倘若戰爭發起，你還能保證這簡簡單單的幸福嗎？」

塞西爾驀然瞪大眼睛，表情僵硬，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道：「不知道你的游吟詩人朋友有沒有和你談及最近的各國形式，達賽城邊疆頻頻受擾，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艾瑞城和約克漢城所為。」

拿起茶壺，悠哉的往茶杯中倒茶，而後抬眼看了下塞西爾獃滯的表情，繼續道：「我這番來此，正是應了獸人王的召喚，與一干政要商討此事，盡量將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在我看來，任何手段都是徒勞，艾瑞城和約克漢城兩位城主，就是想要以連番挑釁的架勢勾起達賽城的憤怒，從而引發雙方的戰爭，雙方共同發起的戰爭，是沒有正義與非正義之分的，就看誰的國力更強，誰的子民更加忠誠。」

「你......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塞西爾一臉驚詫。

「只是猜想，但有六成以上把握。」

「若這是真的，艾瑞城城主和約克漢城城主怕不是瘋了！」塞西爾擰眉道。

我頗為不解，問道：「為何這樣說？」

「在百年之前，達賽城就同艾瑞城和約克漢城發生過數次戰爭，基本上三國傷亡慘重，國力衰減，百姓民不聊生，可直至戰爭末期，也沒能決出個勝負來」塞西爾嘆息道：「正因為這種結果，三國城主曾聯合簽訂一項條約，其內容主要是互不侵犯，和平共處，並各自劃出部分領土作為公共地帶，可以共同開發，但絕不容忍爭端，一旦有誰破壞約定，另兩國可以共誅之！」

怪不得達賽城諸多高層一忍再忍，原來其中還有這種緣由。

「但如果是達賽城和約克漢城共同發起的戰爭，恐怕就沒辦法遵照約定行事了吧。」

「不，也是有的」塞西爾道：「這份公證是由當年的月光城兩位城主和維奇堡兩位城主做公證完成的，倘若任意兩國聯合，率先向第三個國家發起戰爭的話，月光城和維奇堡有權出兵調停，倘若調停無效，他們有權將率先發難的兩個國家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