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名分
身為二十多年老宅男，我對出去見世面這類事情早已失去了興趣，不如把婚禮辦得隆重熱鬧，再多生幾個孩子來的實在。
前提是戰爭結束，我還活着。
杜威大師告訴我，目前這批魔法飛艇還沒上線使用，以現狀來看，暫時不會公用了，至少要等到戰爭結束。
雖然不能公用，卻可以私用。
畢竟，在供給各國使用之前，它的許可權僅限於杜威大師一人，而身為獨子的我，自然也享有同等待遇。
「還有一些仍在建設之中」杜威大師道：「因為不是成品，就先不給你展示了。」
「也好」我鬆了口氣。
這之後，我們一起進餐，其間，遇到了拉斐爾，拉斐爾表情凝重，盯着我的頭瞅了半天，最後蹦出這麼句話：「我認識個朋友，有治療急性禿頂的特效藥方。」
如果他不是杜威大師的專職醫師，我一定把他當場打死。
在維奇堡住了一宿，我乘坐魔法飛艇，孤身去了躺艾瑞城。
現在的艾瑞城，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繁華，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喧囂。
三五成群的流氓冒險家不斷流連風俗店、酒館和飯店。
街道上瀰漫的，不再是菜味茶香，只有濃郁的酒臭與令人作嘔的肆意大笑。
看着一個個路過的爛醉冒險家，以及早已醉倒街邊的男女，我知道，這已不再是一座繁華的城鎮，而是一座墳墓。
每一個行走其中，肆意狂笑與享樂的人，都是這墳墓中的孤魂。
沒有夢想，沒有希望，只知道在酒與色之間徘徊，好似行屍。
沿着街道緩步而行，路過我原本的家時，才發現，那裏早已空蕩蕩一片。
不是房子內空蕩蕩，而是整個小區一片空蕩蕩。
除了深陷的地基坑洞，就只剩殘缺的木板隨意散落。
悲從心來，我不禁嘆道：「還真是凄涼呢。」
「那怎樣才算是不凄涼呢？」一個聽起來相當嬌媚的男聲響起。
我身子一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是你？」
看清來人，我不禁為之訝然。
「是我。」
一個打扮妖艷的中年男人，笑盈盈看着我。
「小紅魚，是這個名字吧。」
「沒錯呢」他笑着走過來，隨手一丟，一件黝黑物什飛了過來。
我見沒有殺氣，順手接住，對着燈光照了照：「酒？」
「我這個人呢，平時從不喜歡招呼客人在外面喝酒」他臉上帶笑，雙眼晶亮，道：「但你例外。」
打開塞子，喝了一口：「我不是你的客人。」
「那就是我的朋友嘍~」
再次打了個寒噤，我深吸口氣，道：「好酒。」
「陳釀呢」小紅魚手做蘭花指模樣，指了下酒瓶：「貯存了一百多年呢~上一次喝這酒的人，還是前任城主呢~」
「這麼名貴，為什麼要拿給我喝？」
「能隨意乘坐魔法飛艇的男人，這世上，有幾個？」小紅魚眯着眼，微笑道。
「原來如此」盤膝坐地，我再次灌了口酒：「魔法飛艇上也有你的耳目，看來，你的勢力很大嘛。」
「我只是耳目多」小紅魚走來，瞅了瞅地面，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有坐下：「令尊才是真正的，神通廣大！」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很重。
不可否認，杜威大師無論耳目，亦或是勢力，早已染指整個大陸。
「你知道的不少嘛」我也笑眯眯贊道。
「過獎了」小紅魚道：「你這趟來，想必是要見阿喀琉斯的吧？」
我眉頭一挑：「你知道？」
「我猜的」他笑盈盈道。
「你猜猜，我找他什麼事？」
小紅魚想了想，道：「是為了戰爭的是吧。」
「哦？」我笑了：「你連戰爭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呵呵道：「我不但知道有戰爭，還知道會是誰發起的。」
「是誰？」
「二少爺。」
我面色凝重：「你怎麼知道的？」
「別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瞅我」小紅魚嗔怪一聲，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經營風俗店的老闆」我道。
「沒錯」小紅魚道：「整個艾瑞城，所有風俗店，都是我的生意，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你是很有錢的大老闆？」
「不」他笑盈盈道：「每一個來過我店的客人，在我這裏，都沒有秘密。」
他說着，緩慢地走了一步：「我的客人里，有辛苦賺錢的貧民，有經營買賣的平民，有刷怪賺錢的冒險家，也有壓榨百姓的貴族，甚至，就連現任城主，和他的幾個兒子，也都是我的顧客。」
「有些人嘴很松，一問就說，有些人嘴很嚴，就需要一些手段了」小紅魚說着，瞄了下我手中的酒瓶。
「用酒？」我問。
「用酒」他道：「不過，不需要你喝的這種，只要一般好酒就行，因為，酒能助興，光顧我生意的客人，從不挑酒，只為享樂。」
「卡特·斯科特那孩子，雖然很陰沉，可一旦醉了，話就很多，多到煩人。」
「不過啊，為了我的朋友~」他的眼神不斷在我身上徘徊，好像在看一件藝術品：「我還是忍了。」
打了個寒噤，我道：「只為了我？」
「不，不完全是」小紅魚道：「也為了我自己，我的生計，我的生意。」
我不明白了：「你的生計與我何干？」
「當然有關係了」小紅魚道：「因為我覺得，你會成為，這艾瑞城未來的主人。」
「你說笑了，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冒險家。」
「我不會看錯」小紅魚道：「雖然我生的不美，雖然我缺點很多，可有一樣，是我的驕傲，眼光。」
他輕呼口氣：「我從不會看錯，包括第一次見你，我就確定，你會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無論魄力，還是手段。」
「我知道你有很多女人」小紅魚道：「但你沒有很多美酒。」
揚了揚瓶，我道：「這的確是我喝過的最好的酒。」
「對嘛」小紅魚道：「現在世上，再沒有比它更好的酒了。」
「我並不喜歡喝酒，但這個例外，說吧，你要什麼，我能給的，都會給你。」
「我只要一個承諾」小紅魚道：「有朝一日，你成了艾瑞城的王，不能取締我的風俗生意。」
「這個應你，還有嗎？」
「還有一個名分」他雙眼微眯，眼中射出陣陣寒光，卻不是沖我，而是街道盡頭，那幢富麗堂皇的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