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舞陽殺人

第十三章 舞陽殺人

好在九皇子蘇寒山所中之毒並不難解,有驚無險,否則柳家苦心孤詣自祖上經營傳承至今的煙雨山莊,就真要毀在他柳曉峰手裏。到時非但落得個不忠不孝的名聲,死後魂歸黃土,何以顏面見列宗?

房間里,恭敬站在床榻一側的柳曉峰瞧見九皇子敷下解藥恢復些許清醒后,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安定,想着今夜再如何難熬,也總算能夠熬得過去了……

凝神運轉真氣查探體內殘毒所剩無幾的蘇寒山睜開雙目,抬了抬包紮后依舊附着灼辣感覺的右手,聽着房間外吵雜喧鬧的聲音,多少猜到些許情況的他看着神色凝重的陳天官說道:「將他們都放了吧,我想柳莊主不會愚蠢到讓我死在煙雨山莊里。」

陳天官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沒有指望從外面那些人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是九皇子在煙雨山莊著了道,身為大理寺卿又肩負皇命全權負責調查刺殺一案的他總不能無動於衷不是?

線索要查。

案子要審。

聲勢自然也要造。

而且越是人盡皆知越好。

這才是他的目的……

陳天官對着顧長亭微不可查點了點頭,後者悄無聲息出了房門,沒過多久,外面的紛亂喧鬧便有所消停。

深夜重新恢復了平靜,只剩瀟瀟雨聲。

……

卧房裏,大理寺卿陳天官看了眼柳曉峰說道:「柳莊主這青竹毒觸之即腐,若不經意飲入腹中,怕是五臟六腑都會隨之化為血水,到時別說是解藥,便是修成武道七重佛門金身的化凡神仙也唯有翹首待死的結局,當真是不負江湖盛名!」

柳曉峰聞言,連忙上前請罪:「草民有罪。」

蘇寒山蹙眉揮手。

並非深惡,而是痛覺,以至有些倦累的他並不想說話。

陳天官輕咦說道:「聽莊主所言,確是知情了?還是說今夜毒害本就是莊主授意?」

聲音未落,卧房裏所有目光登時匯聚而去。

尤其知書知畫與顧長亭三人,神色寒冷。

柳曉峰解釋說道:「殿下明察,草民絕無謀害殿下之意!」

陳天官說道:「下毒人是你山莊丫頭,青竹毒是你柳曉峰聞名江湖的絕技手段,若說你事先毫不知情,那這煙雨山莊莊主之位,做的也太不稱職了些。」

柳曉峰跪在床榻前,低頭不語。

他實在百口莫辯。

能讓一個毫無修為的丫頭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走青竹毒,莫說旁人,換作他自己現在都覺荒唐無比!

又能如何?

含冤莫白,總不能破罐子破摔認了這筆賬。無論多麼蒼白無力的辯解都必然要去嘗試,否則搭上的就是偌大山莊數百口人命。

柳曉峰很清楚這點,忽然想起那丫頭來歷,便抬首欲言……

有人推開房門,吸引了所有目光。

那是黃裳兒秦舞陽。

此時的秦舞陽看着有些邋遢狼狽,乾淨的臉蛋與黃色衣裙之上有許多血跡,手中還握著沾染血色的匕首。

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剛經歷過生死之戰似的,雙眸燁燁,閃爍逼人。

房間里陳天官等人看了眼秦舞陽,才想起自九殿下中毒之後,這位小姑奶奶便一直沒有出現過。不由好奇去了哪裏,遭遇了何事。

相比之下,自然蘇寒山更為關心,忙問道:「你受傷了?」

黃裳兒沒有答話。

這是舞陽第一次不予理睬,像是根本沒聽到。

她進入房間后,在所有目光里徑直走向柳曉峰,站在那位煙雨山莊莊主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

手握匕首負於身後,黃裳兒冷聲說道:「柳念念臨死前都交代清楚了,你還有何話說?」

柳念念是奉茶侍女的名字。

自然是舞陽逼問而出。

是的,蘇寒山中毒之後,她便去了由大理寺隨行護眾單獨看押的那座偏僻院子,見了被禁足的奉茶侍女,然後用了些尋常人無法承受的手段,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該知道與不該知道的事情。

所以她來當面追問柳曉峰,對口供。

柳曉峰聞言,微微愣了愣。

蘇寒山亦是神色一怔,看着舞陽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她為了自己而殺人,又如何忍心責備?

蘇寒山有些難過。

心思縝密觀察細膩的大理寺卿陳天官有些狐疑。

顧長亭與知書知畫則覺得理所應當。

黃裳兒秦舞陽並沒有關心周圍目光,也同樣沒有解釋什麼,她琉璃般的眸子藏着少見的鋒利與寒冷,看着柳曉峰。

柳曉峰心中嘆息,沉默些許開口嘆道:「其實,那丫頭也是苦命人。」

接下來的時間裏,柳曉峰說了一個故事。

這則故事概括起來非常簡單,因為那是奉茶侍女柳念念的身世由來。

簡而言之一句話。

柳念念是孤兒,襁褓中時被胡姬撿到,帶入山莊撫養,直到不久前。這裏的胡姬,就是大梁關外三百里扮成馬賊欲取蘇寒山項上首級的那個人。

事情似乎變得很明朗。

柳曉峰交代的故事裏暗喻柳念念為報撫養之恩胡姬之仇,從而對路過煙雨山莊歇腳的九皇子殿下起了殺心。

所以才有今夜發生的種種。

柳念念毫無修為,十數年煙雨山莊的生活不過就是做着普通侍女分內諸事,平生遑論殺人。面對身份尊貴的皇子殿下自然緊張,這才因亂生錯,暴露破綻。

只是聽着似乎合情合理的解釋,並沒有說服滿臉興師問罪模樣的黃裳兒秦舞陽,小姑奶奶極其不悅蹙了蹙柳眉:「就只有這些?」

柳曉峰並不知道柳念念臨死前交代了什麼真實或虛假的訊息,然而他能說的只有這些。他很清楚這些內容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尤其在一切事件都與九皇子殿下北歸遭遇刺殺產生了關聯的時刻。所有的情理之中,都會變得絕非偶然。

可他知道的確實只有這些。

已算是知無不言。

似是從舞陽神態舉止瞧出些許端倪的大理寺卿陳天官無奈搖頭,然後微不可查地看了蘇寒山一眼。

蘇寒山會晤,此刻心底竟是五味陳雜,可氣又可笑。

他揮了揮手,示意柳曉峰暫且退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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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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