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心傀

第六十五章 心傀

見元君瑤消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她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可讓人疑『惑』的是,就連靜海那樣的眼力,竟都看不出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見江面上開始籠罩起暮靄,我顧不上細想,招呼其他人趕緊帶桑嵐回去。

回到旅館,看到院子裏的情形,不由得愣住了。

院子裏,一張桌子掀翻在地,地上還散落着香爐蠟燭和一應供品。

見段佳音癱坐在一旁,看着地面faleng,瞎子嚇得原地一蹦,急着跑上前:

「寶貝兒哎,你這是怎麼着了?」

段佳音看看他,又看看我,竟然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太欺負人了!」

我看看她面前一個打破的碗,和散落的米飯里幾截斷聊香,有些反應過來。

我讓靜海幫忙,先把桑嵐送回屋。

回過頭來走到段佳音面前,蹲下身撿起一截香,問:「你這是想用倒頭飯把我引回來?」

段佳音哭着點點頭,她先前算到我這趟是生死劫,所以才連着三晚都不讓我吃飯。我和瞎子等人離開后,她便掐算著時間,佈設下供桌,在米飯里『插』了線香,想用倒頭飯引路的法子,讓我不至於輕易掛掉。

「那怎麼會弄成這樣啊?」我是真覺得奇怪。

她和段乘風雖然精於卜算,但到底是玄學世家,不至於把這種場面弄的這麼混『亂』啊?

段佳音抹了把眼淚:「本來都好好的,我也算到你已經沒事了。可還沒等我鬆口氣,江面上突然莫名其妙捲來一股風,幾下就把桌子給掀了!」

瞎子扭過臉驚疑不定的看着我:「會不會是你一下超度了那麼多死鬼,河神爺發火了?」

「什麼啊!」段四『毛』委屈的搖著頭,「哪是什麼河神爺啊,根本就是兩個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鬼!兩個東西太凶了,我家傳的克鬼法門根本沒用。他們不光把桌子掀了,還把我推在地上……太……太欺負人了!」

「鬼?」瞎子看着我轉了轉眼珠。

徐潔忽然拉了拉我,聲:

「可能是茶茶,她雖然一直都不肯『露』面,可我能感覺到,她一直都跟着我。」

隨即,徐潔又疑『惑』道:「可為什麼是兩個呢?還有一個是誰?」

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個渾身藍汪汪的傢伙,貌似茶茶,另一個傢伙的名字叫陰月,讓我把她也帶回來。貌似連徐潔也不知道陰月的存在……

旅館老闆聽禍事已去,自是感激不盡。聽竇大寶和靜海吵吵著喊餓,立刻張羅準備了飯菜。

我本來想問靜海,那個叫陰月的孩是怎麼回事,可一個想法讓我下意識的剎住了口。

一來這老和尚正邪不定,一見到寶貝立馬就翻臉不認人;再就是,茶茶是從王希真供奉的雙頭鬼童子裏分化出來的,而所謂的鬼童子,是他從靜海那裏求得的。

如今的茶茶是靈鬼,靈鬼的力量之大,足以讓能夠『操』控她的人做出許多夢寐以求的事。

要讓靜海知道茶茶的存在,很難不惹出別的事端。

我倒不是有私心,把茶茶當成所謂的寶貝來利用。

而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傢伙,雖然……雖然她多數時候也很不著調。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向靜海問:心傀是什麼?

靜海的反應竟出奇的強烈,猛一拍腦瓜,「哎呀,原來如此!我我怎麼想不明白呢!」

「和尚,咱能別一驚一乍的嗎?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回到這兒我再讓你給嚇死,我虧不虧啊?」竇大寶嘴上著,卻是笑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要起來,我們當中,也就竇大寶和老和尚相處的還算和諧了。

到正事,靜海一貫的不含糊。顧名思義,心傀就是心念之傀儡。

靜海解釋,無論是人是鬼,總是會有怨念的。可即便如紅衣、白凶那樣的厲鬼,怨念也只是意識的一部分,再強烈,也不可能單純的以怨念佈設如船上那樣能夠將人『迷』『惑』到分不清夢和現實的境地。

心傀則不同。

被製成心傀的人,生前本身就擁有強烈的怨念。在被活活摘六腑的同時,七情六慾全都隨着魂魄煙消雲散,只留下怨念寄附在被掏空的皮囊內。

製作心傀的人再將自己的怨念灌入其中,兩股怨念融合,在軀殼內不斷滋生,便能強悍到無形中侵襲饒心智,讓數百人、甚至上千人於渾渾噩噩間喪命。

靜海不住的搖頭:「要起來,這心傀倒是和百鬼之中的魘婆有些相似,能夠讓人死於自己的夢幻意識當鄭不過,心傀一太過詭奇霸道,在此之前,我真以為那只是個荒謬的傳。現在想來,既然木甲術真的存在過,心傀就不只是傳了。」

魘婆?

我聽的心裏一動,回想起來,在戴文號上的經歷倒有九成像是做夢。我雖然沒親身被魘婆『迷』『惑』過,可細想起來,兩者的手段倒真十分相似。

靜海,他之前之所以不大相信心傀的存在,是因為據他所知,製作心傀有三個必須的條件。

一是被做成心傀的人,不光本身要有極深的怨念,而且必須得是自願被做成傀儡。

第二點就是,要將人做成傀儡,必須得把這六腑、甚至腦髓全都掏空。然而這個過程絕不能由人來進行,一旦沾染人氣,甚至是旁的魂魄氣息,心傀是製作不成的。

到第三點,靜海又顯得有些糾結。

他,據他所知,心傀被掏空成皮囊后,卻要獨獨留下一雙眼睛。

這眼睛裏蘊藏着被製成心傀的人,最後的一股靈識。

想要心傀發散怨念,達到某種目的,就必須得是心傀自身心如死灰,自己毀掉這雙眼睛,毀絕自己的希望……

「老和尚活了這把年紀,也實在想不出,怎麼能怨恨別冉那個份上。」靜海連連搖頭,「不過想想看,既然有人能為了愛甘願做木甲人,為什麼不能有人為了恨,做出毀滅自身的決定呢?」

想到在戴文號上見到的情形,我沉默不語。

或許那個洋女人本身並沒有太多貪婪的欲`望,否則……她又怎麼會跟隨一個只能艙的男人來到別饒國家。

一個懷孕的女人在異國他鄉被賭鬼丈夫輸給了別人,在遭到蹂躪后不光失去了孩子,還遭到丈夫的暴打。

她的確有理由,即便是滿足靜海的三個條件,永不超生,也要讓那個所謂的丈夫,和她所怨恨的一切毀滅……

我無法形容我受到的震撼,如果能選,我寧可從未涉足過陰倌這個行當。

因為,從另一個角度探求到的現實,遠比平常人想像的還要殘酷。

我有些恍然的看向徐潔,卻見她也正看着我,眼中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你……」

我剛想問她怎麼了,一隻手突然攥住了我的胳膊,緊跟着就聽靜海陰測測的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陰石?陰石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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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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