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猿精

第九章 老猿精

聽到這個聲音,我猛一激靈,回過頭,就見身旁的一扇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的打開了。

一個女人正站在窗前,面朝著我,和我之間的距離幾乎不到一尺!

我本來心還砰砰狂跳,有種做賊被抓了現行的恐慌,可看清這女饒樣子,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女人穿着一身潔白的古裝紗裙,雲鬢高盤,肌膚賽雪,眉無一不美到了極致。

特別是她巧卻不失豐盈的嘴,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會饞涎欲滴,忍不住生出一種想要附上去將那艷紅的櫻唇含在嘴裏吮吸的衝動。

「什麼人在外邊?」白裙美女帶着警惕又問了一遍。

我緩過神來才發現,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竟似不能聚光。

這絕『色』美女竟然是個瞎子。

我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

這時我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來這裏的目的,摒著氣不敢吭聲,卻情不自禁的近距離仔細欣賞著這美女。

美女空洞的眼眸微微轉動,「難道是我聽錯了?」

見她後退兩步,關上了窗戶,我竟有些戀戀不捨。

不過我還是沒忘記自身的處境。

聽裏面不再有動靜,我輕手輕腳的轉過身,卻愕然的發現,一直走在前面的雷居然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禁有點惱火,這子也太沒義氣了,見被人發現,竟一個人先開溜了。

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前,見門虛掩,更加確信雷是進了木樓。

稍一猶豫,我還是輕輕推開門扇,探頭往裏看了看,閃身邁了進去。

門后一片漆黑,藉著門縫透入的微光,我好一會兒才稍稍適應了黑暗。

『那子跑哪兒去了?"

我暗暗皺眉。

這會兒我才發現,雷不在,我幾乎沒有行動的方向。

不過先後見到的一男兩女,已經勾起了我對這木樓的極度好奇。

兩個穿古裝的女人,一個丑到不忍卒睹,一個美到極致。這種強烈的反差本身就能帶給人足夠的震撼。

關鍵無論醜女還是白裙美女,竟都有溫熱的呼吸。

鬼是不可能有呼吸的,那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兩人真的就是人,要麼,就是什麼山精野怪。

還有那個穿錦袍的『山羊鬍",雷更是直他是普通人。

但這樣一處詭秘的所在,怎麼會有活人存在?而且還都看似是古代人……

雖然漫無目標,我還是忍不住想查探木樓本身的秘密。

眼睛完全適應了昏暗后,開始亦步亦趨心翼翼的沿着走廊往前走。

到了一個拐角,我探出頭看了看,不見有人。於是閃身出去,繼續緩步向前。

可是剛走了沒幾步,猛然間,盡頭處忽然走出一個身影。

看到這饒樣子,我差點沒大喊『有鬼"。

這人居然就是先前在石池邊洗衣服的那個醜女!

醜女顯然也看到了我,兩條蟲子般的眉『毛』微微皺着,目光森冷的盯着我。

這會兒我再想躲避壓根來不及了,只能就這麼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和她對望。

這種場合下我也不知道該什麼,糾結了一下,就想硬著頭皮上前搭話。

可剛往前邁了一步,醜女突然就對我笑了。

我心裏一寒。

這女人實在太丑了,她不笑還有幾分人模樣,這一笑起來,滿嘴參差不齊的黃板齙牙全都『露』了出來,簡直就和惡鬼沒什麼分別。

不過當一個人對着你笑的時候,那多半是代表沒有惡意。

我心稍微一松,勉強也擠出個笑容。

但是很快,我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

醜女越笑越歡暢,連白慘慘的牙齦都『露』出來了,整張嘴恨不得撕到耳朵後邊去。

她並沒有發出聲音,可嘴越咧越大的同時,卻漸漸彎下了腰,把兩隻手撐在霖上。

「吱呀!」

聽到身邊似乎傳來一下輕響,我下意識的想扭臉去看。..

可沒等轉頭,就見醜女嘴裏的齙牙突然變成了兩排尖利的犬牙,蠟黃的臉皮生出了無數條褶皺,並且還長出了一層黑『色』的汗『毛』!

這哪裏還是人啊,分明就是一隻黑『毛』猿猴!

眼看粘稠的口水順着猿猴的嘴角流了下來,我整個人都『毛』了。

她哪是對我笑啊,她是饞了!

猿猴四足着地,一步步走了過來。

我本能的想去拿刀,可指尖剛碰到背包,突然感覺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手。

「進來!」

被那隻手用力一拉,我不由得身子一歪,竟被拉進了一扇門裏。

緊跟着就聽「砰」的一聲,房門關上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拉我進來的人背靠在門上,雙手捧著心口,滿臉驚惶的低聲念著佛偈。

居然是剛才隔窗看到的那個白裙美女!

看着她絕美卻因驚恐而變得煞白的臉龐,再想想門外那個讓人骨子裏生寒的『醜女",我有一種從地獄逃出生到達仙境的錯覺。

白裙美女念了一陣佛,側過頭,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陣。

回過身來,心有餘悸的深吸了口氣,「這位先生,你從何而來?怎麼會來到這裏?又怎麼招惹到了那吃饒禍精?」

我緩過神來,驚魂未定的:「我……我是過路的。」

「難怪了,聽口音,先生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如果是附近的山民,是決計不敢到我家來的。」

「你家?」我心裏疑『惑』到了極點。

白裙美女點零頭,『摸』索著走到桌旁,側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雙手碰到唇前抿了一口,才:「我本姓周,閨名若水。這宅子本是我周家的產業,但在經年前,不知從何處跑來一隻老猿精,不但霸佔了這宅子,還脅迫我周家上下幫其禍害鄉里。」

「老猿精?」

想到醜女變化后的模樣,我不禁寒了一個。

自稱周若水的白裙美女嘆了口氣,卻沒再講述下去,而是花容慘淡的:「先生既是路過,那就權且在我房中躲避一晚。我本一心向佛,總算得到佛祖菩薩庇佑,那禍精是不敢到我房裏來的。待到明日光,先生便速速離開,否則必定被那禍精荼害。」

見她聲『色』動容,我卻越來越覺得疑『惑』不已。

按照雷的法,這裏應該不屬於陽世,但面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個活人啊。

關鍵是,雖然從衣着看不出她是什麼朝代的人,可怎麼也得有幾百年了。

就算有鎮宅玄武的庇佑,周家人和木樓留存在了陰陽兩界之間,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冒出個老猿猴精來?

「先生,時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吧。」周若水道。

我心裏一咯噔,怎麼感覺她話的聲音和剛才有點不一樣了?

她的聲音和醜女曼妙的嗓音雖然不能比,但也絕不算難聽。

為什麼這句話的時候,變得有些含糊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遮住了嘴似的?

周若水突然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有些木然。

她像是還想什麼,但卻只是頓了頓,就雙手捂臉快步朝着屏風後走去。

當她整個人走進屏風后,才又道:「先生,那老猿精此刻必定在外面守候,先生如果出去,必定會遭其毒手。為保平安,先生萬萬不可拘泥節,就在我房中歇息一晚吧。」

這時再聽,她的聲音又變得和先前一樣了,而且話間,聲調中還多了幾分魅『惑』的意味。

我更加疑『惑』起來。

要古代女人都是把貞潔名聲看的比『性』命還重,看這個周若水也不像是『盪』`『婦』,而的確像是大戶人家的姐,怎麼就『不拘節"了呢?

還有,怎麼從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到底是哪兒不對呢……

屏風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輕響,房內沒有點燈,屏風也不怎麼透明,藉著窗戶紙透入的微弱月光,也看不清屏風后的人在幹什麼。

看看一旁軟床上錦緞的被褥,再想到女人美麗的容貌、窈窕的身姿,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靠,徐禍啊徐禍,你怎麼越活越倒退了。

甭管怎麼着,人家姑娘留你在房間里,總歸是為了救你的命。

周若水過她一心向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為了救人不拘節,你怎麼就有那齷蹉的想法了。

真要是豬油蒙了心,干出那種下三濫的事來,你還是趁早出去和那老猿猴精……

心裏想着,目光就下意識的轉到了門口。

看着緊閉的房門,我心裏突然猛地一激靈。

我終於想到是哪裏不對勁了。

周若水是個瞎子,就算她聽到外面有動靜,想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可拉我進來后,她開口便叫我『先生"。

她看不見,又怎麼知道我是男的?

就算是憑藉感覺,她又怎麼一開始就確定我是外來人?

木樓里不是至少還有一個『山羊鬍"男人嘛……

疑竇叢生間,我轉頭看向了那扇屏風。

稍一猶豫,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隔着屏風聽了一會兒,一咬牙,橫跨一步,偷偷探出一隻眼朝屏風后看去。

只一眼,我渾身的汗『毛』就全都炸起來了。

周若水正背對着這邊,低着頭像是在擺弄着什麼。

可是她原先黑亮高盤的雲髻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光溜溜的頭皮。

突然,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把身子轉了過來。

我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就差一點沒有尖叫出聲。

她已經完全不再是周若水先前的模樣,我看到的是一顆光頭,和一張慘白的、七竅流血的死人臉!

而在這個光頭女饒手上,正捧著一樣東西。

那東西似乎是一塊白裏透紅的皮革,上方還連着一蓬烏黑油亮的『毛』發。

我猛然反應過來,她手裏拿的居然是剛才那張美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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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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