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驛站來客
「轟……」
炸雷聲中,一爪一掌在半空相對。
雷聲掩蓋了所有聲響。
我只看到『黑雨衣"身子猛地一挺,落入了快要消失的水潭。
那個日思夜想的名字終究沒能喊出口,我只是不顧一切的想要衝過去。
「你瘋了!危險,別過去!」瞎子拚命的抱住我。
「也是個沒用的東西!」
鬼僧惱怒的罵了一句,緊跟着和銅像一起消失了蹤影。
水潭隨之消失,『黑雨衣"卻始終沒有浮上來。
看着院中的積水,我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去你媽`的!」
我猛地甩開瞎子,回身朝瞎子揚起了手,拳頭舉在半空,卻沒有打過去。
「你發什麼瘋?」瞎子退後一步,狐疑的看着我。
「你們快看看楊倩,她快不行了!」司馬楠在屋裏喊道。
我又朝院中看了一眼,轉身進了屋,就見楊倩癱在地上,半邊身子軟趴趴的,像是沒了骨頭一樣。
「怎麼會這樣?山靈髦可是邪煞還要強大的殭屍,她怎麼會被打成這樣?剛才那個難道是……金剛屍?」瞎子吃驚的看向我。
「是徐潔。」
「徐潔?那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和鬼和尚在一起?」
我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蹲到楊倩身旁,仔細查看,發現她左臂連帶半邊的肩胛、胸骨竟全都碎了。
「我以為她要傷你,你是好人……不該死,我不知道你們認識。」楊倩艱難的道。
「別了,霧散了,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裏,送你去醫院。」我把她抱了起來。
瞎子直搖頭,「你傻了?她是殭屍,去醫院有個屁用?」
我怔了怔,有些恍然的問:「那該怎麼辦?她是無辜的,她不該死。」
「她好像早就死了。」三白眼不知何時變回了人形,『摸』著鼻子道。
瞎子:「她是殭屍,身體是不能恢復的。」
我深吸了口氣,卻怎麼都不能平復混『亂』的思緒。
「身體不能復原,那就只救她的魂魄吧。」話的是棺材李。
他斜靠在床邊,臉『色』十分的難看。
瘋女孩兒跪在他身後的床板上,指着他:
「他死了,他是鬼。」
死了?
我一愣,想要上前察看。
棺材李擺了擺手:「她的沒錯,我陽壽盡了。我這輩子對不起虎他娘,更對不起虎。我想救他,卻害了他,我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你們也知道,我是棺材門的。我把虎的屍體背回來,把魯班器和死嬰跟他殮在一起……我怕不夠,就躺在另一口棺材裏,把我的陽壽換成了陰壽,可我還是保不住他……」
棺材李指了指我懷裏的楊倩,繼續道:
「我雖然對陰陽術只懂些皮『毛』,可也知道陽世不容陰屍。她造了太多殺孽,陰魂也不能入輪迴。既然身子救不了,那就不如把她收傘里。.
「真的?」三白眼眼睛一亮。
棺材李點點頭,「做我們這一行的有規矩,絕不能騙死人。」
三白眼眼珠轉了轉,垂下眼帘沒再話。
棺材李轉向我:「先生,我還有一事相求……」
我打斷他:「我是陰倌,也是法醫、警察,我不會丟下同事的遺體。」
「老李,別多了,這村子沒救了,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瞎子道。
棺材李微微搖頭,「這裏是我的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村裏的人不管死活,都是我的父老鄉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是沒了聲息……
亮,終於又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我背着湯無夢的屍體,瞎子背着瘋女孩兒,和司馬楠一起回頭朝寂靜的山村最後看了一眼,離開了這個盛載了不知道多少噩夢的地方。
快要出山的時候,我們遇上了帶着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正準備進山救援的郭森和『毛』隊長。
回公安局的路上,郭森接過我的槍,退出danjia看了看,聲問我:
「少了兩顆子彈,報告該怎麼打?」
「鳴槍示警,可以去現場查證。」
過了一會兒,郭森又忍不住問:「村裏的人怎麼樣了?」
我點了根煙,對着窗外深吸了一口,回過頭反問他:
「你們不是把老大帶出來了嗎?他怎麼又回去了?」
「回去?」郭森怔了怔,反應過來:「他在路上被毒蛇咬了,沒撐到出山就死了。對了,包青山呢?」
「他要陪着老婆孩子,留在村裏了。」
司馬楠回過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過臉替瘋女孩兒理了理頭髮,把下巴貼在她耳邊,默默的看着窗外倒湍風景。
回程的火車上,郭森再一次忍不住問我,村裏後來發生了什麼。
見沒有外人,我就把我重回村裏后發生的事了一遍。
郭森聽得臉『色』鐵青,問包青山是不是被我開槍打死了。
我搖頭,我沒有殺饒權力。
在離開村子前,我們的確又見到了包青山,我當時也確實對着他開了一槍,不過卻只打中了他的腳面。
他苦苦哀求,要我救他的老婆和孩子,我只好教給了他一個方法。
郭森刨根問底的問我是什麼方法。
我笑着那已經不屬於法醫這個職業的範疇了,我沒有義務向他彙報。
郭森不死心,讓我別學馬麗打官腔的那一套。
瞎子斜了我一眼,放下墨鏡,靠在床頭上像是自言自語般懶懶的:
「村裏有一半人都成了死不自知的亶鬼,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亶鬼就會變成惡鬼。如果有人敲鑼打鼓的把所有人都召集到祠堂,告訴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瞎子抱着肩膀誇張的哆嗦了兩下,滑下身子,沒有繼續下去。
郭森忍不住打了寒噤,「那現在村子裏……」
我看了看窗外,回過頭問:「你能得清村裏的那些是人還是鬼嗎?」
火車快要到站的時候,司馬楠從包里拿出一支錄音筆,擺弄了兩下放在桌上,看着我:「我把進山後所有的一切都錄下來了。」
我皺了皺眉:「你打算報導出去?」
司馬楠搖搖頭,「我全刪了。比起某些沒意義的報導,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我很感謝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陰陽先生。噢不,是陰倌。」
下了火車,我要跟着瞎子去他家,當面向段佳音問一些事。
剛完,瞎子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臉頓時哭喪下來,「佳音回老家照顧他爹去了。」
我一陣無語,只好打給竇大寶,想跟他一起吃頓飯,然後直接回平古。
沒想到竇大寶,他人已經在平古了,今是季雅雲的生日,是潘穎讓他過去一起替季雅雲慶祝的。
回到平古縣,和司馬楠分別後,我直接回了城河街。
當晚幾人在季雅雲她們家擺開酒宴,替季雅雲慶生。
季雅雲凌紅替她拍的那十二張照片已經寄來了。
我讓她拿給我,也沒看就收了起來。
畢竟是她生日,沒必要非得今些個不愉快的事。
這趟回來,我身心俱疲,再加上竇大寶愛喝酒、潘穎喜歡胡鬧,一來二去不光我和竇大寶喝多了,三個女人也都喝的臉紅撲頗。
散場后回到家,我和竇大寶也懶得洗漱,躺在床上胡『亂了會兒話,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老闆!」
聽到這熟悉的呼喚,我猛然睜開了眼。
果不其然,我又來到了陰陽驛站里。
叫我的自然是雅,她就站在我身旁,秀眉微蹙的看着什麼。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頓時目瞪口呆。
櫃枱對面的長椅里,竟還躺着一個人!
這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兒,呼嚕打的震響,居然是竇大寶!
我反應過來,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大寶,大寶!」
「啊?這麼快就亮了?」
竇大寶『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看清狀況,眼睛頓時瞪得比牛蛋還大。
「這是什麼地方?這美妞是……」
他屁股底下像是裝憐簧,一下子彈了起來,指著雅:「她……她……她……」
「她是雅!」我壓低聲音:「就是『時候"版本的季雅雲。」
「那這裏是……陰陽驛站?!」
我點點頭,心裏不禁有些納悶,他怎麼也來了?
「老闆,他是什麼人?」雅走到我身邊問。
看錶情,她似乎有點嫌棄這個大鬍子。
「誒,你不認識我啦?也對,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應該沒見過我。」竇大寶對她充滿了好奇。
見他圍着雅打轉,我連忙拉了他一把,低聲:
「別胡鬧,她年輕的時候脾氣可不怎麼好,等下要是非收你店錢,你拿什麼給?」
雅蹙了蹙眉,似乎想要什麼。
我心跟着一提,生怕她找竇大寶要店錢,竇大寶是活人,可是要用陽壽來付漳。
但是不等她開口,門外就傳來一個女饒聲音:
「民女狄金蓮,特來拜望徐老闆,能否容我進去一敘?」
狄金蓮!
我一激靈,忙讓她進來。
可是門一打開,看到來人,我和竇大寶都愣住了,雅更是「咦」了一聲。
來的竟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盤著古典髮髻,穿着綠旗袍的正是狄金蓮,而另一個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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