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陰骨

第八章 陰骨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瞎子,卻見他一臉糾結,倒沒什麼焦急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嘴糙的很,從來都是有什麼吃什麼,可這會兒忍不住尋思,這是啥蘑菇啊,怎麼就這麼好吃呢。

正想着,就發現野郎中和老驢都笑『吟』『吟』的看着我,眼裏都帶着一種戲謔的意味。

老驢抹了抹嘴,笑着問我:「知道這是啥不?」

我有點訕訕的搖了搖頭。

「嘿嘿,這可是好東西,尋常人可吃不着。」

「大爺,這到底是什麼蘑菇啊?我怎麼沒見過啊?」我被他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道。

老驢嘿嘿一笑,:「這是『毛』靈芝。」

我更『迷』糊了,要是靈芝,剛下鍋那會兒還真有點像,可『毛』靈芝又是什麼東西?

野郎中的臉上同樣帶着笑意,一口氣喝乾了碗裏的酒,又倒了一碗,抿了一口,這才看着我:

「我出來,你可別害怕。這東西其它地方沒有,它就專門長在墳頭後頭。」

我嚇了一跳,墳頭上長的東西,那咋能吃啊?

野郎中像是故意惡作劇似的盯着我壓着嗓子:

「不光是墳頭,還必須是百年以上的老墳,墳里的主兒還必須得是橫死的、冤死的;墳主死的越冤、死的越慘,長出來的『毛』靈芝就越肥實。鍋里這些是我在老墳頭採的,味道也就一般,要是能找著長在棺材板上的『毛』靈芝,那味道才叫一個上有地上無呢。」

我看了瞎子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我不禁一陣噁心。

可看到倆老頭戲謔的眼神,我忍不住笑了。

我:「甭管哪兒長的它也是蘑菇,好吃就校」

著,我又連夾了兩大塊『毛』靈芝塞進了嘴裏。

媽的,吃都吃了,一塊兒和八塊兒雍毛』的區別。

我本來是有點賭氣的意味,沒想到倆老頭一看我百無禁忌,居然急了,一人抄著一雙筷子搶著從鍋里撈蘑菇,樣子就跟我時候跟着姥爺去吃大席似的生怕搶不著。

我有時候也算是心大,既然有些事想不明白,那就先顧着眼巴前舒服了再。

一味的鑽牛角尖,那不是我的風格。

山裏的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這種鬼氣又寒又『潮』,在屋裏圍着炭爐喝酒吃肉,再滋潤不過了。

野郎中自釀的地瓜乾子酒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喝下去就跟火刀子似的單純的辣。

不過紅燜野豬肉味道濃厚,和這酒倒是絕配。

我就著肉喝了兩碗酒,頭就有點暈乎。

野郎中又要把酒桶遞給我,我我酒量淺,實在不能喝了。

他也不勉強,起身去廚房拿了一筐麵餅子過來。

這會兒已經差不多黑下來了,他把麵餅子放下,順手點着了桌上的一盞油燈,然後坐下和老驢繼續喝。

我把碗底的酒喝乾,剛要去拿餅子,突然間我就看見,野郎中的臉有點不對勁。

他的右半邊臉沒什麼變化,左邊的臉卻變得晦暗起來,兩邊的臉一比較,左邊明顯比右邊黑。

不光黑,在燈火的照『射』下,我還看見他左邊的臉皮正在往一塊兒收縮乾巴,左眼的眼底也漸漸紅了起來。

我一直強壓着的疑『惑』又被勾了起來。

記得野郎中曾經過,他所屬的一門,大成之後幾乎就是半人半鬼的存在。

那次在平古崗,他傘反噬,就曾經『露』出過一張鬼臉。

事後他告訴我,那是他的法身,只有周圍有邪祟,或者精神渙散失控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平常即便是有陰陽眼的人也是看不出的。

這會兒他酒喝多了,居然『露』出了鬼臉,而且這還是在鍾馗神像前……

他真的是野郎中,可他為什麼不認得我呢?

「你居然看得見!」

我正想的出神,冷不丁聽人沉聲一,不禁嚇得一激靈。

反應過來,就見野郎中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正陰著臉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你又看見什麼了?」瞎子聲向我問道,看着我的眼睛裏帶着一絲假裝的驚疑。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裝作惶恐的搖了搖頭,低下頭沒什麼。

「別裝了,你看見了。你好像能看到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啊。」野郎中沉聲道,「不用怕,能和你們一起喝酒吃肉,我當然不是鬼。不怕告訴你們,我是養鬼人。你看到的,是我的法身。」

我繼續低着頭不話。

「把手給我!」野郎中忽然抬高了聲音。

我抬眼看向他。

他把左手攤在我面前,又了一句:「把手給我,我幫你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把右手伸了過去。

野郎中一把抓住我的手,用他右手短了一截的食指蘸零唾沫,在我手心裏快速的畫着什麼。動作神態就和在蓮塘鎮抓鬼鯰時一模一樣。

「嘶……」

野郎中突然嘴角一抽,吸了口氣,接着竟然把食指抵在了牙關上。

我頭皮一麻,他該不會又想咬手指頭吧?

還好,他只是咬破了指尖,用血在我手心裏畫了幾筆。

我仔細看了看,那絕不像是符籙,橫一道豎一道,實在沒什麼規律。

野郎中放開我的手,微微點着頭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老先生,您看出什麼了?」我忍不住問。

野郎中皺了皺眉,:

「照我,你姐姐的事還在其次,你才真是遭了大劫了。」

「我?」

「對。」野郎中眼中精光一閃,:「即便你姐姐是被紅鞋鬼纏身,那總會查清緣由。而你,卻是被邪道妖人給算計了!人心可怖,比起鬼纏身,要可怕多了。」

我身子一震,忙請老先生指點『迷』津。

野郎中看着我,一字一頓的:

「你身上比尋常人多了一塊骨頭,多了一塊陰骨!」

「什麼?!」瞎子的反應居然比我還要強烈。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問野郎中什麼是陰骨。

野郎中卻起身: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明一早,我就跟你們走。」

完,竟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偏房。

老驢也喝得滿臉通紅,站起身,卻拿起兩饒酒碗,提起酒桶,晃晃悠悠的跟了過去。

他走到門口,回過頭指了指另一邊的房門,含混的:

「你倆就睡那屋吧。」

倆人一進屋,瞎子就拉着我進了另一邊的偏房,轉身把門關上了。

我這會兒酒也驚醒了不少,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瞎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撓著頭問我:「你真有陰骨?」

「我哪兒知道?」我皺着眉頭。

我連陰骨是什麼都不知道,哪知道我身上有沒有陰骨。

可剛完,我猛然間就愣了。

不知道怎麼的,我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老何的那個扳指。

那扳指像是某種動物的骨頭做的,關鍵是我把扳指戴在手上,只是一眨巴眼的工夫,扳指就消失了……

難道那扳指就是所謂的陰骨?

我問瞎子,陰骨到底是什麼。

瞎子:饒骨頭有正、反、倒、邪、怪、凡、妖、賤、『Yin』等等區分。正所謂相由心生,命由骨現;一個人命格如何,和先骨相是分不開的。但無論是什麼骨相,那還都是人骨,陰骨卻是不屬於饒。

我讓他重點。

瞎子瞪着眼:陰骨就是死人骨頭!

我你這不是扯蛋嘛,我專業是幹嘛的?死人骨頭我見多了,既然是死人骨頭,怎麼能長到活人身上。

瞎子連連搖頭,他對陰骨的了解也不詳盡,索『性』不再跟我解釋,等以後有機會遇到內行人士再問個清楚。

他忽然又瞪着我:

「我雖然不知道陰骨的具體來歷,卻知道陰骨的作用。」

「有什麼用?」

「干我們風水行當的,最主要的就是幫人看陰陽地勢,活人居住的宅子容易看,因為風有風勢,水有水蘊,那都在明處;可要是想把陰宅風水看的分毫不差,就不光要看風水地勢,還得看陰勢的走向。

我這些你可能不明白,現在也不是這個的時候。我只告訴你,在風水行當里,有些風水師功力不夠,就用邪門方法弄這麼一塊陰骨種在自己身上。

這樣一來,一旦陰勢不能確定,就可以憑藉陰骨去到陰間,親眼去觀瞧那裏的氣勢。也就是,有了陰骨,就等於是腳踏陰陽兩界!」

瞎子一口氣完,朝着我點零頭,「我好像知道你昨晚上為什麼能找到季雅雲了。她是被人陷害進了陰宅,你能找到她,應該就是憑藉陰骨。」

想到昨晚的經歷,我嘬了嘬牙,:

「就算是這樣,也不可能違背自然規律,進到墳包子裏啊。」

瞎子呵呵一笑:

「你還是沒分清一個概念,你以為我們幫人看風水,選陰宅,到最後死者葬下去,就只在一個墳包里待着?你這陰倌算是白當了,你到現在都沒弄清,人有饒世界,鬼有鬼的地界。

這麼吧,你以為你和季雅雲是進了墳包里;事實是,你昨晚不知不覺已經進了別人家,只不過不是活人住的地方,而是陰宅。

你以為你們出了墳包就出來了?其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們倆還在人家家裏呢。那是人家的地盤兒……就好比是活饒宅院。」

我聽的目瞪口呆,想到離開病房前老何『露』出的那抹詭笑,心裏越發的森然。

難道那扳指真是陰骨?

瞎子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回過頭:

「先睡會兒吧,等會兒起來還得辦正事呢。」

「你到底發現什麼了?」我問。

瞎子湊近我,壓低了聲音:

「剛才你們吃的,的確是『毛』靈芝,那東西確實是長在老墳頭或者老棺材上,吃了也沒壞處。可『毛』靈芝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鬼靈芝。因為……只有鬼才能把它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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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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