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冀中一門候

第二十四章 冀中一門候

湯易不光豪爽,更是細心。不單買了兩大盒子起碼十來斤的醬骨頭,還送來幾樣素菜和兩瓶度數適中的燒酒。

眨眼功夫,靜海和尚已經啃了半拉的棒骨,喝下小半瓶酒,這會兒正『呲溜呲溜"的用吸管吸骨髓呢。

我說:「大師,你可真是活佛啊。我一直都想不通,您老現在可是鬼,怎麼還能吃喝活人的酒肉?」

靜海捧著骨頭斜了我一眼,等把裏頭的骨髓吸完,才咂吧咂吧嘴說:

「且不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單說咱家本就是人中龍鳳,又活了這些個年頭,怎麼就還不能有點特權了?」

『還人中龍鳳,老丫出門帶臉嗎?"

我心裏罵了一句,看他那吃相,卻也食指大動。

剛招呼季雅雲先吃飯,靜海突然說道:「你們先別忙着吃,先前還沒怎麼,可是到了這兒,咱家這心裏頭就有點不怎麼踏實。旁的不說,就那姓張的小子,怎麼看怎麼不對路。佛爺看他眼底子透著下流,肯定還要糾纏這妮子的。防備須儘早,徐老闆,你這就拿兩樣物`事給她傍身吧。」

我愣然:「拿什麼給她?」

「嘖,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靜海一指季雅雲的皮箱,「就是侯金花死前交給你的那包東西!」

侯金花就是狄福生的妻子,在她死後,狄福生把一個皮包交給了我,事後才告訴我,那是侯金花給我的酬謝

這趟來東北,從議定到出發,滿打滿算準備的時間不足半個下午。我一向輕裝簡行慣了,也不願回家見到不想見的人,所以就只臨時買了幾樣裏外的衣服。

那皮包里雜七雜八的東西極多,我也沒細看,除了磁石『缽盂"交給了狄福生和竇大寶他們,其餘就都一股腦裝進一個簡行袋。臨時歸置在季雅雲的箱子裏。

此時聽了靜海的話,把簡行袋裏的東西逐一取出來,待到拿出一根金屬管,不由的愣了一愣。

靜海嘻嘻一笑,「看着眼熟吧?」

我說:「你這是明知故問。在那間廢屋裏的時候,狄福生從後頭掐我脖子,當時侯金花用來弄住他的,就是這根管子。」

我仔細把划著看了看那東西,只有普通的水筆長短。事實上這東西除了和食指差不多粗,外形真就十足像是一支圓珠筆,尖端有個細孔,後頭還有個按簧。

見我不住擺弄,靜海急道:「誒喲,你可別亂來。真要是拆開,你鐵定裝不回去,那這寶貝可就廢了!」

我說:「這是不是寶貝我不知道,你就說,當時狄福生掐我,管子裏噴出來的那一蓬白氣是什麼吧。」

靜海許是吃飽了,抹了抹嘴,卻是說道:「你知道現在你手上戴的扳指,是何人所創嗎?呵,這扳指的圖紙是我從一個盜賊手上得到的不假,那圖紙上頭,可是有着設計此物之人的名號——冀中一門候!」

季雅雲對如意扳指的來歷也有所了解,又大致知道靜海的『光輝歷史",聞言忍不住問:

「你是說,如意扳指的設計者,是冀中的一位侯爺?」

我說:「不是侯爺,是姓候。」

靜海奇道:「怎麼,你也知道冀中侯家?」

我點點頭,「劉炳的尋龍尺,就是出自侯家的手筆。原來侯金花是機關侯家的後人。」

我對季雅雲解釋說,機關門也是外八行之一,擅長打造機關銷器。瞎子曾說過,他的尋龍尺,就是他師父當年花了兩百七十二塊錢,找冀中侯家的人訂製的。

為什麼是兩百七十二,瞎子也說過。打造尋龍尺那會兒,雖然已是解放后,他師父卻是用了兩百七十二塊袁大頭,也就是銀元為代價,請侯家的人打造的。

就是放到現在,兩百七十二塊袁大頭的價格也以百萬計,更別提當年了。

靜海說:「你或許早已發現,你手上這枚如意扳指,可是不同尋常賊偷所用的。早年間,我也曾因為好奇這扳指圖紙的來歷,和冀中侯家的人有過一次接觸。那時佛爺已經當了和尚,和侯家一個老人兒結為良友,在他莊上住了數日,總算是對這『一門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把握着手裏的金屬管,想起侯金花說過,那些柳槐桑十二元是她所造,忍不住問靜海:

「據說冀中一門候不光擅長機關銷器,還專有人替陰司打造刑具,這是真的?」

靜海揮了揮手,「活人鑄造陰器是有的,一門候曾打造過一樣特殊事物,後來被陰司所用也是真的,可那就是偶然中的偶然。活人手藝再高明,沒有靈冥之材,又怎麼能走陰差到這個份上?」

老和尚話鋒一轉:「不過,侯家所打造的器物,的確不是一般機關門的人所及,這倒是真的。那是因為,侯家先祖,曾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三頁魯班書。習魯班書者,必定三缺,是以魯班書又為人稱作缺一門。

那位侯家先祖也算是智慧過人,為了後代子孫免遭果報,硬是把三頁書紙從中一分為二,和族中另外兩房兄弟,各自取了其中的兩個半張。並立下誓言,三兄弟一旦學成書中內容,立即就將其毀去,對子孫後代,只言傳口授書中內容,更不允許後人間相互傳授彼此的技藝。

正因為侯家的人遵循祖訓,所以侯家才未受天譴,繁盛傳承了近三百年。也因此三房後人,得到了一門候的賀號。後來時局動蕩,幾經戰火,侯家後人也不得不各自揚鑣,分奔天涯。可即便如此,冀中一門候的手藝,直至今時今日,也無人能夠超越。

因為,魯班書早已失傳了……」

說到這裏,老和尚陡地兩眼放光,「徐老闆,你這一下子得了侯家這麼多銷器兒,可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了。」

我把那金屬管放在桌上,搖了搖頭,「要照你說的,這些我鼓弄不懂的玩意,真得算是寶貝。可惜,侯金花死了,她和狄福生的兒女也……她這一門的技藝,恐怕是越來越沒落,天長日久,終究是要失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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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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