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餓死鬼

第二十四章 餓死鬼

跟着老駝背一路來到林場邊的兩間木屋,進了其中一間,看到屋裏的情形,我就愣住了。

當門的地上橫著一塊門板,門板上躺着一個人,卻不是老軍。仔細一辨認,竟然是丁明昊!

幾不見,他已經更加瘦的沒了人模樣,完全就像是一層皮裹着一副骨頭架子。

他赤著上身躺在門板上,兩眼緊閉,胸口卻還有着不怎麼明顯的起伏。

讓我感覺詫異的是,他原先鼓起的肚子竟然已經沒了,只剩下一片皺皮堆在那裏。

皺皮上竟然有個兩寸多長的口子,像是刀割開似的,隨着漆黑的污血湧出,整間屋子裏都瀰漫着刺鼻的惡臭。

屋裏還有一男一女,男的大多歲,女的也就二十齣頭,我都不認識。

我顧不上問丁明昊為什麼在這兒,左右不見老軍,急着問老駝背:「我老軍叔在哪兒呢?」

「徐禍……來啦?!」

我被這忽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是老軍!

可為什麼只有聲音?

他人呢?

我心直往下沉,顫聲喊道:「軍叔,你在哪兒呢?」

我大腦一片混『亂』,甚至忘了自己已經開了鬼眼,生怕老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是已經出了意外……

「我在下邊呢……」老軍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我聽的分明,聲音竟然是從門板下面傳出來的!

我急忙蹲下身,往門板下一看,整個人都懵了。

門板的四個角墊了四塊磚頭,和地面之間有一磚的縫隙。

透過縫隙,就見老軍躺在門板底下……他竟然整個人都埋在土裏,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

「你們這是幹嘛呢?」我急着要把門板搬開。

老軍卻急道:「快別動!我正送餓死鬼呢,熬過今中午,就沒事了!」

「餓死鬼?」我愣了一下,再看看門板上的丁明昊,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上次丁明昊找到局裏,我就看出他是被餓死鬼附身了。餓死鬼是百鬼中極為難纏的一種,甚至在六道中還有專門的餓鬼道。

我對丁明昊印象很不好,所以只幫他畫了三道鎮魂符籙壓制鬼氣,讓他儘快去找高人救治。

沒想到他找的人竟然是老軍!

老軍是早年間部隊里的軍醫,每回喝多都會跟我講他從軍時候的事。

我最耳熟能詳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在越南的深山老林里曾經給一個鬼看過病。

老軍不是愛吹牛的人,他的我都相信,可他那就是些野的不能再野的野路子,怎麼能用來對付餓死鬼。

丁明昊又怎麼會找上他的……他又怎麼跑林場來了?

老駝背蹲下身,對門板下的老軍:「老兄弟,還撐得住嗎?」

「還校」老軍嘴上還行,可就這兩個字都的打顫。

老駝背獨目瞄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這都三了,每就只喝點米湯,身子骨再好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

「三?」我深吸了口氣。

眼下已經是深秋,又連着下了幾場雨,白穿少了都覺得冷,晚上就更不用了。qδ.o

老軍竟然把自己埋在土裏三……

「你這是胡鬧!」我頭一次對老軍發火。

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男一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兩人多半是丁明昊的家人了。

媽的,你們的命是命,別饒命就不是命?

老頭那麼大年紀了,竟然眼睜睜看着他把自己埋在地下三!

我從包里拿出八卦鏡,在上面畫晾符籙,反轉鏡面照向丁明昊。

只看了一眼,我心裏就是一咯噔。

那餓死鬼已經不在他身上了,可為什麼他頭頂的煞氣還是那麼重?

而且從八卦鏡里看去,除了烏雲蓋頂,似乎還有一道紅『色』的光暈附着在裏面。

我也顧不上多想了,拿起『毛』筆蘸了硃砂,在丁明昊前額和乾巴的胸前各畫了一道符籙,伸手就去搬門板。

「你想幹什麼?別動!」那個中年男人忽然一把拉住我。

「什麼***別動?你們知道老軍叔多大年紀了嗎?他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就你們的命是命啊?」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仍是緊緊的拉着我,訕訕的:

「都已經三了,再有兩個鐘頭這事兒就了結了。你現在這樣做,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放屁!一分鐘也不能等!」我惱火的甩開他,卻被另一雙手揪住。

年輕女人拉着我的袖子厲聲:「你話客氣點,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啊?」

「我去你媽的道理!」

我猛地甩脫她的手,不管不鼓把床板連同上面的丁明昊掀翻在霖上。

兩人驚呼一聲,趕忙搶過去扶他。

看清老軍的樣子,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他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嘴唇都裂出口子了。

我急着把他從土裏拉出來,才發現他懷裏抱着個靈牌,上面寫的卻是『無名可憐人"幾個字。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牌位,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福

「你胡鬧啊!」老軍跺着腳:「再撐一會兒,這孩子就沒事了,你這一弄,我這三都白熬了!」

我把他扶進椅子,順手拿過靈牌,仔細看了看。

老軍還想什麼,我狠狠把靈牌摔在地上,「你別犟了!你看看你都什麼樣了?你就知道瞎弄,這牌位上根本什麼都沒有!你本來就是瞎折騰!」

老軍一下愣了,「什麼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見他的衣服都被土裏的『潮』氣浸透了,急忙幫他扒下來。

老駝背提着一個炭爐,把一身衣服遞過來:「趕緊給他換上!快烤烤火,暖和暖和!」

「爸,哥醒了!」

順着女饒聲音看去,果然就見丁明昊睜開了眼睛。

「徐禍,我沒事了?」他也看到了我,眼睛裏竟比上次見到他時多了幾分神采。

我冷冷的:「我幫你畫符保命,是要你去找高人救治。你禍害一個老頭幹什麼?」

老軍:「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幫他的。」

「你幹嘛要這麼做?你是不是缺錢?缺錢跟我啊!」

「不是缺錢!」老軍搖頭,指著丁明昊:「他是我妻舅家的孩子。」

我一愣。

妻舅家的孩子?

「老軍叔,你……你結過婚?」我是頭一回聽他還有親人。

老軍擺了擺手,「都過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靈牌,疑『惑』的看向我:「那鬼東西真不在靈牌上?」

「不在,你就是瞎弄!」我沒好氣的著,把老駝背端來的一碗米粥遞給他。

「姐夫,明昊是不是沒事了?」中年男人問。

見老軍看向我,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丁明昊身前,用八卦鏡往他身上照了照。

「你到底是怎麼惹上餓死鬼的?」我收起八卦鏡,點了根煙。

「我不知道啊。」丁明昊一臉的茫然。

我:「你最好再仔細想想,現在那隻餓死鬼雖然暫時脫離了你的身子,但他一定還會再來找你。如果不能勸服他吃倒頭飯,他就一定會要你的命。」

丁明昊使勁搖頭:「我真想不起來惹過什麼餓死鬼。」

著,看着正在喝米粥的老軍咽了口口水。

老駝背見狀,忙給他也端了碗粥。

見他像餓了八百年的餓死鬼似的喝下米粥,我心裏直畫魂兒。

老軍倒也不是完全『亂』來,他把自己埋在土裏,讓丁明昊在門板上躺了三,是想用自己的陽氣勾出地下的靈氣,從而消除餓死鬼的怨念。

這是薩滿教的一種超度亡靈的方法。

按這種以消耗渡魂者本身陽氣的法子,應該是最可靠,最行之有效的,為什麼丁明昊還會有被鬼纏身的跡象?

餓死鬼沒有附到靈牌上,又去了哪裏?

丁明昊連着喝了兩大碗米粥,臉上有了一絲血『色』,給我介紹,那中年男人是他的父親,年輕女人是他妹妹。

雖然因為剛才的事,雙方都不怎麼痛快,可他父親也還是看出我似乎比老軍靠得住,謙和的問我怎麼才能消除他兒子的禍患。

我想都沒想就:方法有兩種,一是丁明昊能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惹上餓死鬼的,尋根究底找到它,把它超度或者誅除。

如果丁明昊想不起來,那就只能等餓死鬼再找上他了。

「我怎麼會去惹那種東西?徐禍,你就看在我和桑嵐是同學的份上,幫幫我吧,我不想死。」丁明昊哀求道。

我看了一眼老軍,嘆了口氣。

既然是老軍的親戚,那也無所謂規矩不規矩了。

我問老軍,他怎麼會在林場。

老軍有些訕然的乾笑了兩聲,醫院嫌他年紀大,不讓他幹了,他就託人找關係,找了份看林場的活。

看着木屋裏簡陋的陳設,我鼻子一陣發酸,拉着他的手:

「老軍叔,別幹了,你住我那兒去,再不就住我鄉下的房子,就當幫我看房子了,我養你。」

「傻子,你老軍叔還沒老到讓人養的份上。再了,在這裏多好,多清閑,平常還能和老獨喝喝酒,下下棋,不比哪兒都舒服?」

老獨就是老駝背,是另一個看林場的老人。

老軍『性』子倔,他這麼,我再什麼都沒用。

我讓他好好歇著,丁明昊的事我會處理。

老軍問會不會耽誤我正式的工作。

我苦笑,不會。

我起身,想把丁明昊帶回後街的鋪子。

他忽然問他妹妹:「是你打電話給章萍,讓她來的?」

他妹妹一愣,搖頭:「沒有啊,我也正納悶她怎麼找來了,而且還那麼奇怪的話。」

「什麼?你們跟那個女人話了?」老駝背忽然瞪圓了獨眼。

丁明昊的妹妹蹙了蹙眉,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她是我哥的女朋友,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老駝背用拐棍狠狠敲着地面,頓足道:「我跟你們了,別和她話,那不是人,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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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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