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定親記

番外:定親記

上官太后很不高興:「剛回來沒有一年,你們又要出去了?」

楚行伍、樊大華、元大勝瞅著上官玉姐弟,上官玉姐弟瞅著小殿下元啟朴。

元啟朴正吃東西呢,外番進貢來的稀奇食物,顧不得收眼神,朱細細帶笑幫腔:「母后,各處還有姦細在,」

「那是國舅和安泰的事情,與他們有什麼相干?」上官太后的不悅並不減少。

「母后,皇上帶着啟朴看了幾個奏章,啟朴居然也能說得上來,雖然還是孩子話,但皇上說有他當年之風采,讓啟朴去西寧,別的孩子們是陪着去的。」

元啟朴總算聽明白了,大點其腦袋。

上官太后還是沉着臉:「啟朴還小,他能懂什麼?」如果說上官玉和上官廷能幫忙,上官太后倒信,但是她不肯說。她怕一說出來,孩子們的走不能改變。

而事實上,孩子們走確實不能改變,宮外有人回話:「皇上駕到。」新豐帝欣然走進來,見到太后神情就知道幾分,新豐帝在太後身邊坐下來,笑道:「母后在生氣?」

「聽說你讓璽兒也跟去?她更小了,怎麼能走外家?」上官太后揪帕子:「都走了,難道我和國舅夫人大眼瞪小眼嗎?」

「嗯?」新豐帝望向孩子們,他沒有想到上官璽也去。他答應的,只是原有出京的這些孩子們不是?

楚行伍、樊大華、元大勝又看上官玉姐弟,上官玉姐弟又看元啟朴。元啟朴瞪着眼:「我要小妹妹陪我。」

「啊?」

上官太后和新豐帝先相對兩瞪眼,他們原來以為的上官玉配元啟朴,上官璽許石欽。元啟朴這話,把他們陣腳打亂。

以至於太后忘記反對,狐疑中居然答應下來:「好……」猛地想到自己說了什麼,太后啼笑皆非。

新豐帝悄聲:「母后,是時候把親事明確,一個不能讓東海王府總等著,另一個主要教導誰才是?」

如果上官玉是未來皇后,對她的教導不同於上官璽。如果元啟朴喜歡上官璽,重心就得偏到小的那個身上。

上官太后先入為主,還是認定上官玉,所以居然正式答應。她只沉吟一下,吩咐她的宮人:「你們兩個跟着去,一個侍候玉兒,一個侍候璽兒。」

行李收拾了幾天,上官國舅再次送到長亭。

他的孫子已有接班之跡象,這是他一直等待的一天。他不得不剋制自己的激動,才把孩子們平穩的送走。

楚雲期看出國舅心情,也難得的沒有和他鬥嘴。

車走遠以後,楚行伍趕緊地道:「姐姐、姐丈,轉方向,去接欽哥。」

……

海邊,石欽在打拳。已是一個年過去,石欽也沒息怒。打一拳喝一聲:「舅舅是騙子。」

踢一腳,再道:「廷倌大無賴。」

「大華賴皮鬼兒。」

「大勝不討喜。」

在他的身後,有十幾個同年紀的孩子,是東海王府為他選出來的陪伴,但是小小王爺心裏忘不掉的,還是四個大騙子。

「欽哥,我們來了……。」

耳邊有這動靜出來,石欽撇嘴:「哄我的,騙子們才不敢再到我面前來。」

但是越來越響,還有上官玉的甜甜嗓音:「欽哥,我們來接你。」

石欽望過去大喜,揮舞小手跑動:「玉姐姐,我在這裏。」一看,咦?那不是四個大騙子嗎?

小手往後一揮:「準備上來。」

還是原班人馬,楚雲期夫妻、楚芊眠夫妻、呂勝夫妻、張勝夫妻、樊華夫妻等。

楚行伍認為自己幹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從父親馬上溜下地,就得瑟:「欽哥,這回我們不是騙子了吧?」

石欽一把揪住他,另一隻手把上官廷也拖住,氣呼呼走着:「跟我來。」直到數堆鹹味撲鼻的小山前。

龍蝦山、螃蟹山、貝類山和去年一樣。

「這是補去年的份兒,不吃完不許走!」石欽跳腳。

樊大華美滋滋:「給我們吃得和去年一樣好。」

元大勝倒抽一口涼氣:「等我們吃完,小妹妹早就到西寧。」

「什麼?」石欽小耳朵尖尖:「小妹妹去了西寧?」

上官廷嚴肅認真:「欽哥,你還生氣嗎?」

「哼,當然生氣!」

楚行伍壞笑一地:「好兄弟們,咱們走吧,欽哥不想和小妹妹去西寧。」

四個「騙子」抱着手臂,慢吞吞往馬車的方向走。石欽一愣,明白過來,追在後面:「真的嗎?小妹妹在哪裏,」對着馬車跑過去。

車簾打開,上官玉笑嘻嘻,鐵秀男笑嘻嘻,她們抱着的上官璽笑嘻嘻。

「小妹妹!」

石欽快快樂樂叫上一聲,扭身拔腿就跑:「父親,快出來看啊,小妹妹來接我了。」

「才不是,是我們來接你。」四個騙子異口同聲。

石蛟出來,頭一眼見到的依然是楚芊眠。於萬千人中,也永遠是長公主最動他的心。

堆上笑:「虧的殿下想着,欽哥這個年都沒有過好。」

石欽在車前歡聲大叫:「小妹妹,小妹妹,」聽上去極快活。楚芊眠和石蛟忍不住同時一笑,上官知難過了,清咳一聲:「還有我呢。」

石蛟對他翻翻眼。

在這裏玩了幾天,帶上石欽前往西寧。據這群人打的旗號,是幫忙捉姦細。據他們自己真心話,前往西寧走外家。

……

「呵呵呵呵,行伍是個好孩子。」西寧老王身子還很硬朗,先把楚行伍握在手中。

這是女兒老有依靠。

再抱上官廷,這是孫女兒的依靠。在本朝就是這個態度,哪怕楚芊眠得封長公主呢,老王這樣想也不奇怪。

第三個是上官知,老王對着他招手:「你也來,我的好東西給你們挑。」

楚雲期尋思自己的位置在哪裏,讓老王瞪一眼,一個字也沒有。楚雲期跟在後面,看着老王親熱的對楚行伍問長問短,心裏念叨,那是我的兒子,我生的。

在老王的小庫房裏翻上一回,都抱上心儀的東西出來,西寧王又來上一回,對上官知笑容滿面:「呵呵,我的好東西給你挑,你們快來。」楚雲期一扭身子走開。

他可以看岳父的臉色,可不想買舅哥的賬,來到是客,他是客人不是嗎?

西寧王剛想不悅,上官知笑道:「舅父,我可以代勞。我是女婿,還是最中用的那個。」

楚雲期覺得這話真不要麵皮,臉上就是一黑。西寧王看到妹夫著惱,心情大好,帶着上官知和孩子們去到他的小庫房裏,也挑上一番。

鐵秀男把大家帶的東西拿出來,一份一份說着名字,上面寫的也有,分別送給兩個小弟弟。

世子妃早產,先誕下長孫鐵英。花小五隔天誕下次孫鐵榮。

楚行伍覺得親切:「跟我和廷倌一樣,他大我三天,總放在嘴裏說。」上官廷從他身後轉出:「你總擺舅舅的架子,怎麼不說?」

吵吵嚷嚷中,五、六個孩子到來,最大的有十一、二歲,是個姑娘,最小的是西寧王剛接到這裏不久的,只有五歲。

鐵秀男見沒有她回家時曾見到過的幾個孩子,就問上一聲。世子妃花錦繡回她:「都大了,去當兵了。」

「不會吧,我還小呢,他們倒長成大人了嗎?」鐵秀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到家的她,梳的還是方便上路的髮髻,說話的時候,髮髻隨着搖動,有一枝珍珠步搖正在搖搖欲墜,似乎就要掉下來。

花錦繡帶笑伸出手,給女兒扶一扶首飾。這就離的近了,能看到首飾上宮制式樣。

微微一笑,花錦繡打趣鐵秀男:「你已經是婆家的人,滿身都是婆家的東西,怎麼還敢說自己年紀還小?」

鐵秀男對母親噘一噘嘴兒,再就笑着扭過身子,幫着小弟弟鐵英、鐵榮打開他們到手的禮物匣子。

收禮物總是開心的事情,鐵英拿起一樣,送給鐵榮看看:「哈,我有這個。」

鐵榮也是一樣,拿起屬於自己的禮物中一件,就送給鐵英瞧瞧:「哥哥,這是我的。你喜歡嗎?我可以送給你。」

鐵英就道:「我的你喜歡,你也拿走。」

見他們說的很熱鬧,花小五拿起一件來放到眼前,就有一笑。再拿一件放到眼前,又是一笑后,把東西送到丈夫鐵標面前:「你看,給孩子們的都是進上的東西,姐姐和以前一樣疼愛我們。」

花錦繡故意地道:「小五你在說我嗎?真是不敢當啊。」

花小五對着她扮上一個大鬼臉兒:「才不是。」

孩子們也就學會了,鐵英和鐵榮相對扮著鬼臉兒,自己笑的哈哈響。

楚芊眠笑上片刻,見到上官玉不在房中。恰好西寧老王妃喊著玉兒,楚芊眠也想動動步子,說聲她去找,起身走到外面。

這裏是正廳,廳外的院子裏有很多肅穆的松柏樹。都有年頭兒,寬大的樹身後面藏的下人。

上官玉身後不遠,跟着她的奶媽。她自己呢,在一個松樹旁邊伸頭探腦模樣。

上官玉一般是個小大人模樣,除去遇到上官廷。楚芊眠見到她踮着腳尖,又是屏氣又是凝神,覺得有趣。躡手躡腳走到女兒身邊,壓低嗓音:「你在玩什麼?」

「噓。」

上官玉先來上這麼一聲,再指指前面:「母親快看。」

隔開四、五步的地方,樹身上可以見到兩個宮中侍衛,這是跟隨元啟朴的人。

樹的下面,站着一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

大的那個是剛才見過的,西寧王剛接到家中的小姑娘,名叫雪兒。小些的孩子,藍色行衣還沒有脫下來,帶足貴氣,這是小殿下元啟朴。

元啟朴正在問:「哪裏有好玩的?」

雪兒道:「別急嘛,看我給你找。」她在樹底下掏弄,找出一個髒兮兮的布偶來。

送到元啟朴面前,雪兒得意地道:「看吧,這可是用關外的布料做出來的。」

楚芊眠和上官玉離的距離看不清布偶的面目,但上面的臟卻看得一清二楚,母女不由得皺眉。

「母親請在這裏,我要出去了,那東西太髒了,別把啟朴給過上病。」上官玉不無擔心地邊說着話,邊瞄著布偶。如果元啟朴有接到手上的意思,上官玉會毫不猶豫的大聲阻止。

楚芊眠往樹上的兩個侍衛那裏看了看,見他們也是蓄勢待發。之所以還沒有跳下去,楚芊眠知道一些原因。

在她離京以前,新豐帝和姐姐說了會兒私房話,有說到元啟朴:「如今我大了,每當國事煩悶的時候,總是回想以前和姐姐還京的路上,好人也見過,壞人也見了不少,那日子有趣。現在我不會讓臣子們哄騙,和那些日子不能分開。我知道啟朴還小,但如果能在保證他安全的情況下,讓他多見幾個壞人,他長大以後就知道這是積累。」

新豐帝對楚芊眠的尊重從來沒有減少過,私下裏說話的時候,總是自稱「我」,而不是「朕」。

他在話里,繼續把對姐姐的依戀,和對兒子的期望,都表露無遺。

跟隨元啟朴的人想來也事先交待過,所以侍衛們縱身就可以打落雪兒手中的布偶,再把雪兒這小姑娘扔出八丈遠,但元啟朴沒有抬手準備接的時候,他們此時還只是看着。

楚芊眠並不能這就判定雪兒這小姑娘哪裏不好,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看看她的真面目倒也不錯。

而雪兒真的只是給個玩的東西,就更不用擔心。

所以她輕撫下女兒小肩頭,低低道:「再等會兒,反正你一叫啟朴就聽得到,先不要打斷他們吧。」

上官玉答應下來,楚芊眠和她還是盯着。不過和剛才相比,略有不同的是,上官玉盯的還是元啟朴,楚芊眠卻把雪兒的眉眼兒看了又看。

西寧王府並不虧待孤兒,但也沒拿他們當嬌貴姑娘小爺來養。雪兒身上的衣裳合身而又整潔,金簪子兩根,不過這樣。

但是從她嬌小玲瓏的身材,和秀致的面容還是能看得出來,長大以後,她應是個美姑娘。

楚芊眠暗暗留上了心。

她自己曾是民女身份長大到十二歲,此時倒不會小瞧雪兒身份不高,只是元啟朴是皇子殿下,這心不得不多想幾個來回。

「你不喜歡嗎?這是我最喜歡的布偶啊。」雪兒還在催促元啟朴。

元啟朴後退一步,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雪兒面上望着,眼神一動也不動。

雪兒有了焦躁,見到並沒有人出來尋找這看似尊貴的小孩子,對着這至少低她一個頭的元啟朴有了凶光。

這光,在眼睛裏一閃而過。

「你拿着啊!」嗓音里也有了不耐煩。

以強對弱的時候,慣性出來的,大約就是這種。

元啟朴再次後退一步,警惕地還是盯着雪兒的面容。雪兒很不高興,她得走上一大步,才能把布偶塞到他手裏。

四下里一瞥,視線里還是沒有別的人。雪兒對着元啟朴走一步,眸色已有陰沉。

「啊!」

一聲大叫,把這小姑娘嚇的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當然,也有她心虛的原因在內。

在她的猝不及防中,元啟朴大叫出來,手指中她:「啊,你是壞人!」

「胡說,我不是!」

雪兒剛說到一半,身邊多出兩個人。兩個侍衛落地無聲,接近鬼魅的身法出現,雪兒大叫一聲,轉身發足就奔。

上官玉也在這個時候奔到元啟朴身邊,想也沒想張開自己的小手臂,元啟朴一頭扎到她懷裏,緊緊抱住上官玉身子,嚷道:「玉姐姐,有壞人,」

「我會打跑她。」上官玉也把元啟朴摟的鐵緊,同時看向雪兒逃跑的方向,兩個侍衛都是大長腿,卻還沒有追上雪兒。

上官玉疑惑的想到什麼,對母親望去。楚芊眠在女兒的後面過來,這個時候的距離,剛好把表姐弟攬住。

她悠然的安慰孩子們:「別着急,咱們看看她到底有鬼,還是清白人?」

如果是清白人,西寧王府還可以繼續獃著,直到許一門親事出嫁。如果有鬼,讓小殿下識破以後,應該逃到鬼巢才對吧。

有母親的參與,上官玉可以放下心,全身心的來安慰元啟朴,還有一個好奇的心思:「啟朴,你怎麼看出她是壞人的?」

元啟朴瞪着眼:「她總是這樣。」只見他攢著眉頭、憋著橫勁,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麼。

「是凶嗎?」

上官玉問道。

元啟朴從地上拿一個松針在手上,在半空上一劃:「她的眼神里總有這樣。」

再把個松針尖,亮出姑母和表姐看。

尖尖的松針,在日光下豈止凌厲的一閃,還有尖銳入骨。

楚芊眠和上官玉就能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隨即母女相對驚嘆:「啟朴你又聰明了。」

「是啊,父皇也總說我是聰明孩子……」元啟朴洋洋自得,但吹到一半就停下來,一隻手握住上官玉,另一隻手握住楚芊眠:「跟我來。」

楚芊眠和上官玉就跟着他回到正廳上,元啟朴對石欽勾勾手:「你過來。」

「叫我做什麼?」石欽問道。

元啟朴已鬆開姑母和上官玉,鄭重的把一個小拇指伸給石欽,在所有人的疑惑不解里,元啟朴大聲道:「玉姐姐是我的,小妹妹歸你。」

「啊?」

所有在這裏的人都愣住。

隨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楚雲期,他含笑中半帶猜測:「啟朴,你知道你說這話的意思嗎?」

「我知道!」

元啟朴接上剛才中止的洋洋自得:「玉姐姐保護我,小妹妹給欽哥保護。」

大家還是看着他,還是認為這不過是句孩子話。

但是人家還有下文,元啟朴歇一口氣,再次宣稱:「一輩子哦。就像姑母陪姑丈。」

整個廳上的抽氣聲里,石欽樂了。飛快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元啟朴的小拇指一勾,兩個人相對顯動笑臉兒。

「一輩子哦?」石欽道。

「嗯嗯。」元啟朴道。

兩個人都帶着快活,勾了勾手,又勾了勾手,好似一對真正的好兄弟那樣,不管從笑容上看,還是從姿態上看,都親密的插不進去一個針尖。

可見石欽固然了結一樁大事,對元啟朴也是一樣。

長輩們都是驚奇的,讓楚芊眠慢慢的講來,剛才那會兒功夫,在小殿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元啟朴也旁聽。

但是楚芊眠說的話里,遠遠不能表達元啟朴自身的感受。說到一半,就由元啟朴來說。

元啟朴瞪着桌上一盤點心:「她這樣看我。」說到這裏,抓起一個點心兇狠的塞到小嘴裏,狼吞虎咽的吞下去。帶着嘴角的點心渣子再道:「她就是這樣的眼神。」

他用這表達的應該是急促,而不是兇猛,但大家硬是聽懂了。

上官玉為他驕傲:「啟朴比劃的真清楚。」

上官知也覺得自豪滿滿,也想說上幾句時,見元啟朴又撲向點心盤子,拿起一塊點心又塞,含糊地道:「又這樣,」

楚行伍納悶:「你是不是餓了?」

把元啟朴提醒,他吃不下去了。把點心往楚行伍嘴裏塞,監督着他:「大口,再大口,」

揮舞的小手臂表現出來的,才有幾分嚇人的成分。

看着楚行伍塞完,元啟朴轉向大家笑眯眯:「又這樣。」

下一塊點心塞給上官廷,再下一塊給樊大華和元大勝,元啟朴繼續解說:「我們走到松樹下,」

「都這麼多回了,還沒有結束啊?」楚行伍哇啦:「我吃飽的了。」

說音剛落,元啟朴抱起一盤子點心塞到他懷裏,催促道:「全大口吃下去,要狠狠的,」

轉向大家笑嘻嘻:「所以她是個壞人。」

「呃……。」上官廷打個飽嗝,望着點心帶着怕怕,補充道:「實在是個壞人。」

元啟朴又開始得意了:「所以我要玉姐姐啊,別的姐姐不好。」

「我呢,也不好嗎?」鐵秀男有些緊張。

元啟朴眨巴眼:「你是好姐姐,可你是廷表哥的。」

「哈哈哈……。」長輩們笑了出來。西寧王沒笑多久就讓人請出去,原來雪兒那小姑娘真的背後有人。

她從王府的角門出去,直接到兩條街外的一個民宅落腳。

除去元啟朴的侍衛跟着,還有西寧王巡邏家中的護院跟上,把那民宅里的人一網打盡。

西寧王沒費什麼的就審出來,雪兒並不是陣亡將士真正的孩子。由關外夷族知道西寧王收留孤兒以後,派出來的孩子細作。

西寧王感嘆裝的很像,闔家都沒有看出來時,未免又感慨小殿下福澤綿廣,遠非別人可比。

他只憑幾個一閃而過的兇猛眼神,就判定雪兒是個壞人,嚇的她以為自己暴露,這不是運道高還是什麼?

接下來還要審問很久,西寧王讓人叫鐵權過來,打算交給兒子后,他還是回到正廳陪着妹妹一家和客人們說笑。

鐵權過來眉飛色舞:「父親不叫我來,我也要過來替換您。」

「有什麼好事兒?」西寧王覺得自己應該聽點兒高興的。

「祖父說,他為小殿下的親事懸心已久,總擔心他看不到玉姐兒定親事。如今這親事偏偏在咱們家裏的時候定下來,他要大肆慶賀。正催著芊眠妹妹寫信回京,請皇上和太后示下。今天雖趕不及京里回信,卻可以在家裏先熱鬧熱鬧。請父親快去,家宴是怎麼規模,請您的哪些心腹將軍們,都要由您才能決定。」

西寧王也心頭一動:「是啊,玉姐兒的親事居然這就定下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還沒有獨特的喜悅。直到徐步來到房外,讓風一吹,層層疊疊如山巒般的愉悅接踵而來。

有傳言說,新豐帝出自尊重安泰長公主,因此不納更多的嬪妃,以便給護國王世子一個榜樣。

這話顯然有些可笑,和所有牽強附會到長公主身上的種種一樣,表面上似對長公主的敬仰,說不定哪天話風轉變,就成對長公主的怦擊。

但結合現實,有一點可以確實,那就是新豐帝並不是喜愛女色的人。

朱皇後有聞名全國的麗色,但年長新豐帝八歲。韓貴妃更大一歲,年長新豐帝九歲。

對於已經成年的新豐帝來說,后妃顯然有些老了。但新豐帝恩寵不衰,並且從沒有臨幸過別的宮人。

小殿下元啟朴今天又展示一回聰明過人,西寧王可以大膽推斷,他將沒有懸念的是下一任的皇帝。

那……今天親事敲定,鐵家的姻親里將出皇后了。

難怪老王等不及京里收到這消息再回復,他就要大擺家宴慶祝。西寧王也油然暗道,應該慶祝。

想到這裏,他加快步子回到正廳上,第一眼見到的還是孩子們歡快的說笑着。

石欽小嘴兒里離不開的,自然是:「小妹妹。」

元啟朴定下來上官玉,和他對峙般的比著喊:「玉姐姐,我有姐姐。」

西寧王失笑,忽然發現小殿下這話彷彿當年聽過。稷哥,也曾這樣驕傲的宣佈過。

然後,王爺的目光就離不開孩子們了。

上官玉的前程已不用再多想,而上官璽也是一樣。西寧王是不知道東海王世子石蛟幾時對外甥女兒掀起一腔情意,但他顯然打算持續終身,並且讓他的兒子石欽接替下去,開始下一代的情意。

上官璽,沒有懸念的將是東海王妃。

上官廷深受國舅器重,在他這一回往西寧來以前,國舅的親筆信已到王爺案頭。

國舅請西寧王多多安排一些孩子們長進的場面,不要耽誤他上官家的大好子弟廣博見聞。

西寧王輕輕地笑,好吧,恰好玉姐兒是皇后,而廷倌不折不扣的將是個國舅,並且和他的祖父一樣,將擁有權勢。

這是外甥女兒芊眠的三個孩子,現下已個個讓西寧王和老王放心。

再看的,就是楚行伍。

這是妹妹寧馨郡主的兒子,他將是安佑王,這前程不比舅舅差了。

鐵秀男在各處小几旁走動,指揮僕從添上茶水和茶食。她落落大方的氣派,和廷倌也極親密。可以預見到的,她將是以後的國舅夫人。

西寧王覺得自己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滿意過,只覺得渾身舒泰,飄飄若飛。

據說飄的姿態不能持久,於是西寧王下一眼不能避免的看到楚雲期。王爺一滯,恢復腳踏實地。尋思下,他應該與妹婿和好嗎?

但很快打消這種念頭,不能讓楚雲期尾巴翹上天,得讓他一直老老實實的處於知錯當改的地位上才行。

西寧王想也不想的給楚雲期一個白眼兒,滿面春風對老王走去:「我聽說父親辦家宴?可要給我們多多的好吃的才行。」

「是啊,芊眠一回來,就好事兒不斷吶……。哈哈哈……」正廳上,重新到處都是老王的大笑聲。

他的笑聲里有所添加,因此把一封信給西寧王,神情愜意極了。

「你趕緊看看,行伍也有親事了。」

信是俞太傅來的。

在楚芊眠一行人上路以後,太傅新得一個孫女兒,太傅寫信特向安佑王楚雲期求親。

女家向男家求親這事兒,在本朝可不多見。而俞家有底蘊,配楚行伍並不差。

西寧王面上放光,呵呵道:「好啊好啊。」重新尋思下,還是不能和妹婿太好,這個人年少的時候就狂放,不能給他任何自大的機會。

雖說這是行伍的親事,也不妨礙西寧王再次給了身為父親的楚雲期一個白眼。這個人嘛,才情是有的,能耐也足,但是敲打上也不能少了。

楚雲期收到,面如墨汁的回舅兄一個翻眼對房頂。老王妃心愛女婿,讓女婿坐在身邊,此時對他笑說:「我還有幾個好東西,本想給芊眠,現在行伍有了媳婦,給他吧,以後給孫媳婦使用,一會兒你來挑選。」

楚雲期利落的換上笑容滿面,好似在岳家做客無處不稱心,口稱:「多謝岳母。」

又讓楚行伍過來道謝。

這一天不用說了,西寧王府的家宴上人人滿意。

……

又是一年石榴紅,宮中張燈結綵、護國王府張燈結綵、保寧王府俞家張燈結綵、安佑王府也張燈結綵。

東海王下榻的皇家驛站,也張燈結綵。

這一天,元啟朴封為太子,和護國王府的上官玉,他的表姐定親事。

上官廷和表妹鐵秀男定親事。

西寧王府鐵家進京,住在安佑王府里。

楚行伍和俞家走路還軟軟的小媳婦定親事。

石欽和上官璽定親事,欽哥終於達成父親的心愿,而現在呢,也是他自己的心愿。

樊大華和元聖姬定親事,冠軍侯府和魯王府也張燈結綵。

魯王妃元團雪拿一堆的女孩兒家世給兒子挑,打算早日幫兒子元大勝找到滿意的親事。

魯王府全家認為的滿意,自然是石欽和上官璽、上官廷和鐵秀男、樊大華和元聖姬他們這種。

元大勝毫不介意:「我不急,他們都有親事了,讓我一個人落單,見到我都要內疚,都要對我好才行,讓我先好好勒索他們幾年,再定親也不遲。」

他的母親笑彎眉眼兒:「大勝不愧是你父親的孩子,這筆賬目算的啊,半點兒不差。」

說完,她撫著隆起的腹部。當年的小郡主又有了,有經驗的媽媽們看過,都說是個兒子。

元大勝就對母親笑:「弟弟才是接父親生意的那個,母親以後這樣的話,都留給弟弟聽吧。」

拍一拍胸脯,意氣風髮狀:「我呢,要接祖父的班,是太子殿下的好兄弟。」

魯老王連連點頭,說大勝有志氣。

這一天,各家也應該都高興。除去國舅……。國舅認為俞太傅從此長他一輩,是不是哪裏不妥當?

但俞太傅本就比他年長的不少,國舅倒是想挑個刺兒來着,只是張不開口。

還有呂計……呂計在魯王府喝過元聖姬的定親酒,把呂勝拉到一旁算賬。

「當我糊塗嗎?我早就明白。聖姬?哼,是勝過我家呂智計和呂妙計對不對?你敢說不是,哼哼哼,我決不答應。我下一個孩子一定叫呂計勝,就是我計謀勝過你勝哥的意思。」

呂勝一本正經:「知道我下一個孩子叫什麼嗎?」

「叫什麼?」呂計斜睨眼神。

「叫呂壓計,牢牢的壓住你呂計。」呂勝挑眉傲然。

「噗!」

呂計口水險些噴呂勝一臉,他捧腹大笑:「哈哈,呂押記?這是以後準備當一輩子公差嗎,來來,審完了,那個小賊畫個押記,哈哈哈……」

此時很得意,呂計往外就走,這就叫得勝而回。邊走,邊還是笑個不停:「呂押記?哈哈……。」

呂勝對他身後搔頭:「押記也可以是地契房契上的,這說明我兒子以後生意做的大。而虧你還好意思笑我?呂計勝也不是好名字。你兒子的名字裏用我的名字,別人知道,還以為你有多佩服我。唯一不好的,就是勝字放在計字後面,好似你佔上風。不過呢,任何壓軸的都是最後出來,最後出來的最威風,我才不會提醒你。」

呂勝往客廳上去陪沒有走的客人,也步步春風。

樊家的客人不多,樊老夫人和姜氏此時從容的來到樊好靈前,上了一炷香,絮絮叨叨地對他說上半天,樊家後繼有人,他定下的親事是多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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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權臣:傾國聘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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