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鬼胎

第424章 鬼胎

涼亭內,琴聲悠揚。

胡管事卻渾發抖。

當琴聲變得高亢激揚,他全上下汗水如雨下,衣衫被汗水浸濕,彷彿是從水裏面撈出來。

此刻,他恨不得自盡了結一切。

砰!

琴弦斷裂!

一瞬間,胡管事嚇得恨不得閉過氣。

周謹渾散發着凶煞之氣,他抬起手,指尖被琴弦割破,出了血。

鮮血滴落,落在玄色外袍上。

他嘴角上揚,邪氣凜然。

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丫鬟,戰戰兢兢拿出手娟替他擦拭流血不止的手指頭。

他順着丫鬟的手,目光一路往上,最後落在丫鬟的臉上。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他一把掐住丫鬟的下頜,「讓本公子看看,這張臉長得極好,可惜卻是個木頭。」

他手上一用力,丫鬟被推出去,直接裝在護欄上。腰都快撞斷了,丫鬟卻不敢吭一聲,而是跪在地上請罪。

環顧四周,所有的丫鬟,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處。

準確的說,這些丫鬟或多或少都長得像顧玖。

有些是眼睛,有些是鼻子,有些是嘴唇,有些是某個角度某個側面,有些是某個狀態下的神態……

一年時間,周瑾搜羅了這麼多長得相似的丫鬟,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然而他不高興,他不滿意,他很暴躁。

長得再像,也不是那個人。

既無正主的一絲神韻,更沒有正主膽量和魄力,至於腦子那更比不上。

這些人,在周瑾眼裏,只是長得相似的木頭。

誰又會去喜歡一截木頭。

他拿着手絹,輕輕擦拭手指。

手指指尖已經止住血。

他朝胡管事看去,「她怎麼說?」

胡管事戰戰兢兢,「詔夫人收了禮物,貌似在之前還不知道朱家海船被劫持的消息。她,她差點猜測到公子的份。又說要將去年送去的那尊玉雕,退還給公子。」

周瑾笑了起來,「她真的猜到本公子的份?」

「小的當然沒承認,只說公子幫着海盜銷贓。」

「你倒是機靈。」

胡管事頭埋在地上,不敢邀功。

周謹又問道:「她想見本公子嗎?」

「夫人說,說體不適,不便出門。小的提議公子上王府拜訪,可詔夫人卻說,卻說公子難道不怕嗎?詔夫人還讓小的提醒公子,京城不是江南,當心翻船。」

「哈哈哈……」

周瑾放聲大笑,顯得特別的愉悅。

旁人聽到這樣的話,定然十分生氣。

然而他不是普通人,他本就是個非正常人物。

他不怒反喜。

他興奮,激動,「她一定是猜到了本公子的份,只是沒有證據佐證。接下來,她一定會派人調查本公子的份背景。」

胡管事大膽問道:「公子不擔心嗎?」

「有何擔心?你以為她會派人來抓我?」

胡管事張口結舌。

周瑾哈哈一笑,「她不會。她可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她得知本公子是海盜后,她會選擇一邊同本公子合作,一邊防備着本公子。比如讓公子詔出面籌建水師。在確保水師能幹翻本公子之前,她不會同我翻臉。」

「朝廷有了正規水師,公子該怎麼辦?」胡管事慌了。

周瑾哈哈一笑,「本公子可以洗白上岸,做個商人。也可以遠遁海外,佔地為王,做個開國皇帝。本公子的路很多。」

「可是詔夫人就成了心腹之患啊。」

周瑾輕蔑一笑,「人生寂寞啊!」

沒有對手的人生,是何等的寂寞。

難得有個人有能力有機會做他的對手,他豈能輕易滅殺對方。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個貌美如花的女人。

只恨,女人已經成親,很快就要有孩子。

周瑾的面色轉眼變得沉。

胡管事下意識抖了抖。

「收拾收拾,即刻離開此處。本公子所料不差很快就會有人搜過來。暫時本公子還不想和公子詔打照面。」

周瑾起。

護衛管事即刻跟上,帶上必要的物件,直接從隔壁宅院離去。

等到護衛趙三帶人殺過來的時候,這棟別院早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一把斷弦的琴,用過的茶具。

趙三怒火中燒。

胡管事一出王府,就有人跟在後面確定了此處位置。

他們第一時間趕來,竟然還是撲了空。

「搜!凡是有用的線索,一個都不能放過。」

半個時辰后,搜查結束,護衛趙三回王府復命。

文書苑內,劉詔剛沐浴完,正在喝茶。

趙三躬站在他面前,「屬下無能,趕過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劉詔微蹙眉頭,「跑得倒快。」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位姓周名謹的人。

護衛趙三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這位周公子果真是海盜嗎?」

劉詔面無表,「派人南下調查,總能查到線索。」

看來之前擱淺的水師計劃必須提上程。

一個「海盜頭子」大搖大擺地跑到京城就算了,還敢接近小玖,當他這個皇孫是擺設嗎?

他又吩咐道:「通知繡衣衛,五城兵馬司,留意此人。但凡看到可疑人員,一律抓起來。」

護衛趙三躬領命,走之前問道:「夫人和這位周公子有生意來往,要不要讓夫人和對方終止合作。」

「暫時不用。只抓人,先不管商業,留着當餌。」

交代完事後,劉詔來到上房。

那面旗子還擺在書桌上。

劉詔看着礙眼,叫人收起來。

顧玖望着他,「怎麼樣?找到人了嗎?」

他搖頭,「趙三去晚了。」

顧玖笑了起來,「看來他很機警,料到我懷疑他的份,所以早早離開。」

劉詔攬着她的肩膀,「以後別和這人來往。敢幫海盜銷贓,肯定不是什麼善茬。」

顧玖笑着應下,「我知道。你說他會是海盜嗎?」

「我已經派人南下調查。」

顧玖想了想,「他是楚州周家本家親戚,下次見到周大,我問問她記不記得周瑾。

只是我很好奇,他為什麼特意派管事上門送一面旗子,甚至大方承認自己在替海盜銷贓。

幾百萬兩的贓物,一般人可吞不下。承恩伯朱家,也不是無名無姓之輩,他哪來的底氣去招惹朱家?」

劉詔盯着顧玖,描繪着她的眉眼,「不用去想他有什麼目的,這個人很危險,總之以後別和他來往。」

顧玖靠在他懷裏,「可惜少了個供貨商。」

「你要和他那邊斷絕生意來往嗎?」

「我是這麼打算著。容信那裏,也要去信提醒他小心周瑾。」

劉詔遲疑了一下,「不如先別斷絕生意來往,就當是個餌。」

顧玖揚眉一笑,「你想抓他?」

劉詔沒有否認。

顧玖說道:「繼續和他保持生意來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忽略他背後的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劉詔說道:「遵從本心即可。」

顧玖笑了起來,「算了,先維持現狀。現在我的緒受懷孕影響,不宜做重大決定。等我生了孩子后再說。」

劉詔鄭重說道:「放心,一切有我。」

轟隆隆!

又下雨了。

皇宮。

陳大昌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幕,神凜然。

一個小黃門急匆匆來到他跟前,躬說道:「啟稟公公,江淑儀提前發動了。」

陳大昌先是嗯了一聲,「多久了?」

「已經有兩個個時辰。」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胎位不正,恐會難產。」

轟隆隆!

閃電伴着雷聲,撕開雨幕,讓一切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陳大昌說道:「繼續盯着江淑儀那邊。」

小黃門躬領命,張張嘴,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

「萬一出了意外,是保大還是保小?」

「這是誰讓你問的?」

「沒,沒人。」

「那就閉上嘴巴,不要說多餘的話。」

「遵命。」

小黃門轉,急匆匆離去。

陳大昌又沉默了大約這一炷香的時間,才回到正陽。

天子正在批閱奏章。

陳大昌沉默地站在天子邊,以備差遣。

江淑儀發動的消息,他沒急着告訴天子。

燭火搖曳,直到亥時三刻,天子總算忙完。

陳大昌上前,將案頭的奏章分門別類放好,然後不經意地提起江淑儀發動,恐難產。

天子愣了下,「今發動?」

「比太醫預測的期提前了二十來天。」

早產啊!

天子問道:「生了多久?」

「將近四個時辰。」

天子點點頭,「生了告訴朕一聲。」

「老奴遵命。」

後宮,除了雨聲唯有江淑儀的慘叫聲。

穩婆,嬤嬤一起幫着江淑儀生產。

太醫在產房外等候,以防不測。

這一胎生得很艱難。

從白天到晚上,從晚上到凌晨。

當黑色天幕被拉開了一個口子,東邊吐白的時候,後宮終於響起了一聲新生嬰兒啼哭聲。

「啊……」

伴隨着嬰兒啼哭的是穩婆的慘叫聲。

緊接着,那一聲慘叫被人堵在嘴裏,吐不出來。

後宮的嬤嬤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這是鬼胎?」

穩婆嚇得渾發抖。尤其是隨着孩子雙腿動作,小腿上多出來的那條腿也跟着動作。模樣怪異又恐怖。

不僅如此,孩子面門上有個深色胎記,蓋住了半張臉。

燭火搖曳下,可不就是鬼胎。

「孩子,孩子給本宮。」江淑儀沒有昏過去,她還剩下最後一點力氣。

「淑儀娘娘還是別看了。」

「給本宮!你這個jiàn)婢,連本宮的話也敢違抗。」

嬤嬤板着臉,抱着孩子來到江淑儀面前。

江淑儀眼中散發着溫柔慈期待,可是在瞬間,她體僵直,瞳孔睜大,牙齒咯咯咯作響。

「滾!滾!滾啊!這不是本宮的孩子,快拿走。你們把本宮的孩子拿到哪裏去了?交出本宮的孩子,否則本宮叫你們不得好死……」

話音一落,江淑儀直接昏了過去。

……

天還沒亮,陳大昌已經在寢宮內伺候。

有小黃門悄聲進來,動作遲疑了一下,才來到陳大昌跟前,悄聲稟報。

「當真?」

小黃門點點頭,「千真萬確。江淑儀已經昏過去。」

陳大昌擺擺手,打發了小黃門。

等天子穿戴完畢,他才小聲稟報,「啟稟陛下,江淑儀生了,是個皇子。不過……」

「不過什麼?」

「孩子有些問題,上多了些東西。」

天子頓住,扭頭看着陳大昌。

陳大昌低眉順眼,站在邊上。

天子什麼話都沒說,直接起前往後宮。

陳大昌急忙跟上。

後宮某宮內,氣氛壓抑緊繃。

直到天子到來,所有人跪在地上,等待最後的審判。

孩子從產房內抱出來,包被攤開,孩子的一切一目了然。

天子臉色沉沉,一言不發。

陳大昌招來胡太醫,「如何?」

胡太醫心領神會,知道陳大昌是在問孩子的況。

他搖搖頭,「不太好。本就不足月,又經歷難產,體弱。」

陳大昌瞭然。

該怎麼辦,一切都要等陛下做決定。

天子眼神如刀,刀刀刺在新生嬰兒上。

「處理掉!」

只有這三個字。

天子說完,轉離去。

陳大昌留下幾個心腹,處理後續事,又下了封口令,江淑儀難產,孩子沒了。

……

江淑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那個鬼胎。

「孩子,孩子呢?」

「娘娘保重體。娘娘難產,孩子沒能保住。」

江淑儀目光森然,「誰教你這麼說的?」

宮女跪在地上磕頭請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早上陛下來看過一眼,命人葬了小皇子。」

「你說什麼?陛下來了,還看見了孩子?」

江淑儀剛生完孩子,臉色本來就蒼白,現在更是血色褪盡,一臉灰白。

「快,快將周苗周公公請來。快去!」

「奴婢這就去。」

江淑儀癱在上,完了,完了。

一切都被天子知道了,她完了。

她生下鬼胎,天子一定會厭惡她。

她怎麼這麼命苦。

她不甘!她憤怒!

她嘶吼吶喊,卻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一切都完了。

「娘娘剛生過孩子,怎麼就哭了。坐月子可不能哭,當心眼睛受不住。」

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她扭頭一看,就看見了周苗。

她張張嘴,開口就是三個字,「我完了!」

「娘娘在說什麼胡話,你怎麼就完了?雖然難產孩子沒保住,也不至於就完了啊。」

周苗將食盒放在桌上,坐在邊,望着她。

「不,不是那樣的。」

江淑儀渾緊繃,牙齒咯咯咯作響。

「不是那樣的,孩子生下來了。生小來的時候還活着。」

周苗心頭一跳,既然孩子生下來還活着,為何宮裏的說法是孩子難產生下來就死了。

江淑儀目光空洞茫然,她機械地說道:「孩子是活的,本宮親眼看見。可他,他是個鬼胎!」

啊?

周苗臉色大變,嚴肅地問道:「果真是鬼胎?」

兩滴眼淚從眼眶裏流出,她閉着眼睛點頭,「我親眼所見,孩子長了一張鬼面,還長了三條腿。」

天啦!

周苗眉頭緊皺,「陛下知道了嗎?」

江淑儀絕望地點頭,「陛下親眼看到,還下令將孩子處理掉。陛下一定是厭了我。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會不會打入冷宮?」

她伸出手,抓住周苗的手腕。

如今在這偌大的皇宮,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周苗。

周苗也是心驚膽戰。

不過他畢竟心大,很快鎮定下來。

「淑儀娘娘,你現在要緊的是坐月子,養好體。」

「養好體又有什麼用。陛下再也不會臨幸我。」

江淑儀心如死灰。

「難道娘娘認命了嗎?」

江淑儀痛苦地搖頭,「我當然不認命。可是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坐月子,養體。這是你唯一也是必須做好的一件事。一切等坐完月子再說。」

「我還有希望嗎?」

周苗鄭重說道:「事在人為。體養不好,一切都沒希望。」

江淑儀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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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醫妃有點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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