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砒霜

第252章 砒霜

正月過去,天子不曾下旨廢太子,而是終於要清理戶部積欠。

天子下旨,各有司部門必須配合戶部清理積欠。

凡是在戶部有積欠的人,務必如實將欠款歸還戶部。

別以為到戶部打秋風是不用還的。

首當其衝,便是眾多的皇室宗親。

別管有錢沒錢,皇室宗親,幾乎都從戶部順了不少錢出來。

朝廷的錢嘛,就是大家的錢。

你能打秋風,我為什麼不能。

不借白不借。

大不了打一張借條,反正戶部又不會真的派人追繳欠款。

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於是乎,在各路秋風的打劫下,戶部是越來越窮。不能加稅,就只能找少府化緣。

少府也在叫苦,你戶部一沒錢,就跑來打秋風,真把少府當做戶部的小金庫了嗎

於是乎,戶部叫窮,少府叫苦,大家都不容易。

天子一拖再拖,這兩年天災頻繁,稅賦減少,朝廷用錢的地方卻沒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年年都要為了錢的事打官司,實在是頭痛。

京官們的俸祿都快發不出來了。

天子一怒之下,乾脆着手清理戶部積欠。

若是能收回所有欠款,戶部今年就能增加**百萬兩白銀。

這可是一筆巨款。

放着這麼大一筆巨款,沒人不動心。

天子也是俗人,他也動心。

p,這些錢朕見都沒見到過,全都進了你們這些王八蛋的口袋裏。

朕現在秋後算賬,吃了朕的全都給朕吐出來,拿了朕的全都給朕還回來。

別管是皇室宗親,還是文武百官,沒人能夠例外。

不還錢

朕會讓你知道血為什麼那麼紅。大好頭顱不要,朕直接給你砍了。

此事由中書省,戶部主導。

轟轟烈烈的清理積欠運動,就此開始。

原本這事同顧大人沒有關係。

前些年,他一直外放為官。

他就是想找戶部借錢,手也伸不了那麼長。

他也是京城裏,少數不欠戶部錢的官員之一。

顧大人都做好了看戲的準備,沒想到戶部一紙文書,就將顧大人架在了火上烤。

戶部尚書翻了翻文武百官欠錢名冊,咦,發現顧知禮顧大人不在上面。

少有啊

於是當即發文給京城府尹衙門,要求顧大人配合這次的積欠。

看着文書上,不僅有戶部尚書的簽章,還有中書省大佬的印章,顧大人心知肚明,這次他是逃不掉的。

無奈之下,顧大人只能應命,開始配合戶部從清理積欠。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他茬,第一單清理積欠,就是海西伯府。

顧大人當着戶部尚書的面,都罵娘了。

有這麼乾的嗎

那可是他的親家。

這是要讓他得罪親家的節奏嗎

戶部尚書冠冕堂皇地說道「正因為顧大人同海西伯是親家,此事由你上門更合適。你們親家,和和氣氣將積欠問題解決掉,豈不是皆大歡喜。」

顧大人吹鬍子瞪眼,「下官可曾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是得罪過您老人家」

戶部尚書哈哈一笑,「顧大人真會說笑。此前,你我二人並無多少來往,何來得罪一說。本官是信任顧大人,才會委以重任。」

說到底,戶部尚書就是不肯更改決定,非要顧大人找海西伯要錢。

顧大人拂袖離去,他也是有脾氣的人。

他都想好了,消極怠工,過幾天就說此事難辦,他力有不逮,請戶部派遣能吏前往海西伯府清理積欠。

然而,他才消極怠工兩天,就聽到一個膽戰心驚的消息。

金吾衛出動了,少府獄丞也出動了。

這幫儈子手,不光盯着欠錢的文武百官,也盯着戶部的進度。

戶部尚書私下裏提醒顧大人,「任務已經交給你,若是無分毫進賬,本官只能將此事交給少府獄丞處理。屆時還請顧大人上少府,同少府獄丞好好談談。」

顧大人冷汗津津,他可不想招惹少府那幫人。

那些人都是天子近臣,在天子面前隨口說他幾句是非,那他的仕途可就到頭了。

顧大人咬咬牙,表變得兇狠。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海西伯府死,總強過他死。

於是乎,顧大人親自帶上衙役,將海西伯堵在了家門口。

海西伯眉頭微蹙,一臉不悅地看着顧大人,「顧大人是來示威嗎」

「不敢本官接上命,負責清理海西伯府歷年積欠。還請伯爺通融,儘快還錢。如此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海西伯惱怒不已,雙手背在後,居高臨下,「若是本伯不肯還錢,顧大人意如何」

顧大人眼中閃過狠意,「如果伯爺不肯還錢,那麼就別怪本官不顧念親戚分。我這幫手下,都是抄家能手。到時候少不得要進伯爵府叨擾一二。」

海西伯大怒,「你敢」

顧大人拿出公文,「此乃上諭,陛下許我等便宜行事。伯爺真要同陛下對着幹嗎」

海西伯呵呵冷笑,「顧知禮,本伯真不知道你竟然是頭狼。」

顧大人面無表,「本官乃是陛下的走狗鷹犬,陛下指東,本官絕不往西。伯爺與其浪費口舌和本官閑扯,不如想想,怎麼湊錢將欠債給還了。否則下次來的人就不是本官,而是金吾衛,還有少府獄丞。」

「少拿金吾衛嚇唬本伯。本伯當年血戰沙場的時候,那幫人還沒斷。」

顧大人冷冷一笑,「這話伯爺還是留着和金吾衛說去吧。本官給伯爺一時間,明此時,本官來拿錢。若是拿不到錢,本官不介意帶人抄家。我們走」

顧大人來得乾脆,走得也很乾脆。

海西伯站在家門口,氣得臉色發青。

在他看來,顧知禮根本就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一上來,就咋咋呼呼,半點面都不講,簡直是欺人太甚。

「伯爺,還要出去嗎」

「出去作甚。」

海西伯府怒斥下人,甩袖回府,讓賬房準備銀錢。

海西伯府,這些年,一共從戶部借了十多萬兩。

這麼短的時間,伯爵府肯定拿不出這麼多錢。最多也只能湊出兩萬兩。

海西伯府皺眉,「才兩萬兩,哪裏夠。」還不夠零頭。

海西伯夫人惱怒不已,「二郎媳婦人呢將她叫來。這個禍害,她在家裏禍害一家老小,她老子又來禍害伯爺。實在是可恨。」

海西伯板着臉說道「這和二郎媳婦有什麼關係,你不要亂來。鬧出事來,顧知禮說不定會藉此機會,讓本伯吃個大虧。」

「他敢」

海西伯夫人拍著桌子。

她明面上聽從海西伯的話,不去為難顧玥。

等到海西伯出府,她就吩咐心腹,去顧玥的房裏搬東西。

不是要還錢嗎

顧玥為海西伯府的兒媳婦,理應出一份力。

當顧玥見到如狼似虎的丫鬟婆子在她房裏翻箱倒櫃,搜羅銀錢,她抄起桌上茶碗就朝離得最近的婆子額頭上砸去。

這還不甘心,她從角落裏翻出擀麵杖開始打人。

「姑打死你們這幫jiàn)婢,敢搶姑的錢,真當姑好欺負嗎誰再敢動手,家父定要讓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全都丟入詔獄喂狗。」

顧玥哪裏不知道這幫丫鬟婆子的來意。

戶部清理積欠那麼大的事,她在內宅,也有耳聞。

一大早,父親帶着衙役將海西伯堵在了家門口,她也知道了。

她一直防備着,她就知道海西伯夫人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海西伯夫人派了人過來搜羅她的錢財。

幸虧她學着顧玖,讓丫鬟準備了擀麵杖,下死力氣地打過去。

她就不信,打不死這幫jiàn)婢。

「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二少也只敢拿我們下人出氣。我們都是奉命行事,你若是不服,找夫人講理去。」

「我呸姑今天將話撂在這裏,誰敢拿我一文錢的銀子,我讓她十倍百倍償還。姑就不信,我若是弄死你們,夫人莫非還會讓我償命不成。」

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覷。

二少是越來越不講究,也是越來越潑辣了。

任誰處在顧玥的處境上,都沒辦法講究。

這裏的動靜,驚動了歇在隔壁院落的趙二郎。

他拄著拐杖出現在院子裏。

正月里,趙二郎出門喝酒,被人打了黑棍,腿折了。

他連兇手的模樣都不知道,雖然他可以肯定下黑手的人一定是顧府派出來的。

不僅如此,他被人引,到賭坊賭錢。結果輸了五千兩,被扣押在賭坊。

後來是府里給了錢將他贖出來。

然後沒兩天,他就被人打了黑棍。

這一連串的事,若說同顧家沒關係,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他有心找顧府算賬,結果反被父親打了一頓。

本是他理虧,又沒有切實的證據,如何能上顧府找人算賬

就算是打官司,沒有證據,也休想打贏。

趙二郎心裏頭憋著一口氣,一直憋到今天。

聽聞顧玥大放厥詞,他沖了出來。

他指著顧玥大罵「jiàn)婦,害了我不夠,還要害伯爵府。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誤以為你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

顧玥呵呵冷笑,「我若溫柔賢惠,早就被你給弄死了。趙二郎,你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你一個斷袖,還妄想娶妻生子,做你的秋大夢去吧。」

「jiàn)人,今我非要打殺了你不可。」

趙二郎最恨別人罵他斷袖。

他衝上去,一巴掌朝顧玥臉上甩去。

他腳上有傷,腳步不快。

顧玥順利躲了過去。

趙二郎大怒,「都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將她抓起來。」

下人聽命,四五個上去抓顧玥。

顧玥大叫起來,邊的丫鬟要幫忙,奈何雙拳難敵死手,總歸還是趙二郎那邊人多。

顧玥雙手被婆子抓得牢牢的,動彈不得。

就連雙腳也有人按著。

她大叫,「jiàn)婢,放開姑。」

下人們無動於衷。

顧玥的陪嫁丫鬟婆子,全都被壓在地上,無一人能倖免。

趙二郎獰笑,走上前,抬手就是啪啪啪,先給了顧玥幾個大耳光。

顧玥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破皮,出了血。

她目光仇恨地盯着趙二郎,「有種你就打死我。」

趙二郎呵呵一笑,「放心,本公子不會打死你。但是本公子會讓你生不如死。來人,搜羅所有銀錢,給母親送過去。」

這回沒人攔著那些丫鬟婆子。

顧玥齜目裂,眼睛充血。

那些都是她的錢,她的嫁妝銀子。

她們竟然敢搶她的錢,統統不得好死。

下人們從箱籠里翻出三四千兩的銀錢。

趙二郎哈哈一笑,「不錯,有這些錢,也能替父親母親分憂。」

趙二郎心滿意足地離去。

自正月以來,憋在心頭的那口氣,終於發泄出來。

下人放開顧玥,顧玥跌坐在地上。

丫鬟葡萄爬到她邊,「少,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顧玥冷冷一笑,眼神兇狠,和顧大人十足十的像。

她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吩咐葡萄,「我要砒霜,許多許多的砒霜。」

葡萄大驚失色,還以為顧玥想要尋短見。

「少,你可千萬別犯糊塗啊。好死不如賴活着,我們回顧府,找老爺做主。」

顧玥一把抓住葡萄的手臂,眼神像是要吃人,「能不能弄來砒霜能毒死上百幾百人的砒霜」

葡萄被嚇住,完全反應不過來。

她渾顫慄,牙齒打架,手指頭哆哆嗦嗦,「二少,你,你要千萬不要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大不了同歸於盡,我怕嗎」

她指著一片狼藉的卧房,指著丟棄一地的衣物被褥,「區區下人,都能如此作踐我,我這個二少哪有半點體面。在海西伯府,我就是笑話,活生生的笑話。趙二郎,海西伯夫人,他們母子欺人太甚。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顧玥是個記仇的人,也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當初僅僅只是因為謝氏偏顧珊,她就敢放火殺死顧珊。而且事後沒有半點悔意。

由此可見,這個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天生犯罪者。

寧教她負天下人,天下人休想負她。

誰敢負她,她就殺誰。

她有這個決心,也豁得出去。

如果她肯將這股勁用在別的地方,今天就不是這個處境。

只能說,偏執狂要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神經病。

葡萄哪裏敢買砒霜。

藥店也不可能出售大量的砒霜給任何人。

砒霜在這年頭,屬於嚴管物品。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利用砒霜殺人。

葡萄緊張到手心冒汗,一個勁的勸道「少,你先起來喝口水冷靜冷靜。這次的事一定有辦法解決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顧玥從地上爬起來,喝了口水。

她的確冷靜下來,然而越是冷靜越是想要殺人。

她說道「你說的對,砒霜殺人不是個好辦法。我得另想辦法才行。」

「少,你別想了,奴婢求求你。」

葡萄急得都想撞牆而死。

顧玥突然笑了起來,「葡萄,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一直以來,都是你陪在我的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絕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中。」

「奴婢也不讓少陷入危險中。」

顧玥笑道「我不會有危險。」

她咬咬牙,臉頰生痛。

「去,打盆水來,給我敷一敷。」

葡萄去打水。

顧玥還端坐在椅子上,獰笑一聲。

趙二郎,好樣的,竟然敢搶她的錢。

此仇不報,她就不是顧玥。

還有海西伯夫人,教子無方,只會一味的叫她忍耐。

她已經忍夠了。

趙二郎只是被打折了腿,哪裏夠。

只有將趙二郎扒皮抽筋,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過去顧玥有多趙二郎,如今她就有多恨趙二郎。

恨不得生食其,喝其血。

此時,趙二郎正在海西伯夫人面前邀功,一邊詆毀顧玥。

他根本不知道,顧玥已經對他起了殺心,要殺他而後快。

惹誰都別惹女人。

尤其是顧玥這種生來瘋狂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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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醫妃有點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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