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同謝家劃清界限
平嬤嬤來到芙蓉院正屋,先瞥了眼顧玥,然後才躬對謝氏行禮。
「太太,奴婢有事稟報。」
謝氏眼一瞪,轉眼眼神又軟化下去。
她對禾說道:「把三姑娘帶下去,好生照顧。」
「奴婢遵命。」
禾扶著顧玥離開。
顧玥不太願意,她盯着平嬤嬤看。
這個老巫婆,平里不露面,一露面定是有什麼事。
她想聽聽平嬤嬤到底要說什麼,卻架不住禾力氣大,硬生生將她拖出了正屋。
等人都走了,謝氏問道:「什麼事?」
平嬤嬤說道:「太子賓客吳大人自盡亡,劉大人主動請辭,告老還鄉。」
「什麼?」
謝氏有一瞬間的茫然,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
「大哥現在已經不是東宮屬官,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平嬤嬤面無表地繼續說道:「太子家令今一早,被發現死在書房,中毒而死,沒有遺書。刑部已經受理此案,可能是自殺,也可能是被人毒殺。」
謝氏漸漸地感覺到寒冰刺骨。
她沖平嬤嬤怒吼,「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大哥派你來的,是不是?大哥還不死心,是不是?」
平嬤嬤沒有理會謝氏的叫囂,而是繼續說道:「東宮昨晚,有兩名內侍自盡亡,三名小黃門被處死,五名宮女下落不明,估計已經不在人世。」
謝氏臉色鐵青,一直在喘氣。
她很憤怒,她恨不得一刀宰了平嬤嬤。
她怒斥道:「你去告訴大哥,他的事與我無關,不要把我牽連進去。以後我和他橋歸橋,路歸路,讓他離我遠一點。還有你,你給我滾出顧府。否則,我直接將你發賣。」
平嬤嬤輕蔑一笑,「今,東宮一名美人吞金自盡。另外太子左衛正在全力整頓東宮侍衛,撤換了許多人。」
謝氏快要被平嬤嬤bī)瘋了,「這些消息你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我知道了,你肯定去了謝家,你見了大哥,對不對?」
平嬤嬤望着謝氏,說出今最重要的一句話,「正月十五之前,大老爺一定會被東宮起複,很可能會官升一級。」
「你說什麼?」
謝氏震驚,不敢置信。
「大哥請辭才多長時間,東宮竟然要起複他?難道東宮沒人了嗎?大哥為什麼放不下,為什麼還要繼續做東宮屬官?就因為他是東宮屬官,才會和老爺鬧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他難道不知道嗎?」
平嬤嬤說道:「大人一是東宮屬官,一輩子就是東宮屬官。大人上已經打下東宮烙印,除了做東宮屬官,別無他路。」
謝氏癱坐在椅子上,「這麼說謝家是徹底綁在了東宮這條船上。」
平嬤嬤點頭,「是!大老爺讓奴婢問一聲太太,是不是要眼睜睜地看着謝家被誅族?」
謝氏盯着平嬤嬤,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謝家被抄家滅族,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着顧家被抄家滅族嗎?顧家和侯府的立場,你難道不知道?擺明了要和東宮作對。東宮得勢,顧家能好得了?」
平嬤嬤說道:「東宮若是得勢,顧家雖然好不了,不過有大老爺在,至少不用擔心被滅族。可要是東宮好不了,謝家上下百口人,就註定死無葬之地。大老爺讓奴婢提醒太太,凡事多想想,不要光看着眼前。」
謝氏呵呵一笑,「讓我犧牲全家,成全謝家的榮華富貴,謝茂他當我是聖母嗎?你回去告訴他,門都沒有。
我的兒子是要讀書出仕的,我為母親,幫不了什麼忙,但也絕不能拖他的後腿。
還有,你再告訴謝茂一句,老娘不是傻子,讓他不要再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謝氏氣得喘不過氣來。
平嬤嬤緊蹙眉頭,「太太非要如此?」
謝氏眼神兇狠地盯着平嬤嬤,表扭曲地說道:「是謝茂將我bī)成這般模樣。過去老爺外放,京城的是是非非,我可以不管。但是如今老爺在京城府尹的位置上坐着,我就不能不管。
我是沒讀過幾本書,可我也不是蠢貨。過去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一心照着他的說話去做。
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出嫁女,謝家即便遭遇潑天大禍,也牽連不到我頭上。
我有兒子旁,只要顧家好好的,兒子有出息,過些年,我也能做個體面的老封君。
你去告訴謝茂,等他被殺頭的時候,我會替他收屍。
他的妻兒子女,若是能活下來,我也會儘力照顧。除此之外,一切免談。」
平嬤嬤眯起眼睛,似乎想不通,謝氏怎麼一改之前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謝氏冷哼一聲。
前段時間她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什麼事都做不了。那段時間,她就一個勁的想啊想。
想了那麼長的時間,總算讓她將事給想明白了。
她如今真正能靠的,一是顧大人,二是兩個兒子。
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顧家不能出事,顧家和侯府都得好好的。
如此一來,她就必須同謝家,尤其是同謝茂劃清界限。
顧家同謝家的立場天然不對付。
謝家敗了,她還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可要是顧家敗了,那她就會變成階下囚。運氣好一點,也只是個窮困潦倒的糟老婆子。
謝家的榮華富貴,同她不會有半毛錢的關係。
謝家山珍海味,她只能吃糠咽菜。
一想到這樣的後果,謝氏再也不猶豫,再也不彷徨。她終於堅定了意志。
平嬤嬤沒有放棄,她在進行最後的努力。
「太太難道忍心看着老爺子和老太太老年受罪嗎?」
謝氏冷冷一笑,「父親和母親享受了那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已經夠本了。
要我說,要是謝家真的完蛋了,兩位老人不如乾脆利落的了斷自己。
你轉告二老,等他們百年之後,我會親自替他們收屍落葬。只是葬禮不可能風光。
當然,要是能趕在謝家敗落之前辦葬禮,倒是可以辦一場風光的後事。」
平嬤嬤怒斥道:「太太好狠的心啊。」
謝氏表猙獰,「我這麼狠心,全都是跟着謝家人學的。謝家哪個人比我良善?
謝茂那些年做的事,說他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還有東宮這回死了那麼多人,這裏面難道沒有謝茂的影子?
別人不了解他,我還能不了解他。他謝茂就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無恥混賬。
老爺說的太對了。謝茂豎子,無恥之尤。我要堅決和謝茂劃清界限。」
平嬤嬤板着臉,「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奴婢就先告退。只希望將來太太不要後悔。」
謝氏冷冷一笑,「你放心,本夫人絕不後悔。你,從今以後,給我滾出顧府。我會通知門房,不準放你進來。」
平嬤嬤冷哼一聲,轉離去。
禾同平嬤嬤擦而過。
平嬤嬤眼神輕蔑地斜了她一眼,「大好青,可別浪費了。」
禾冷著臉,「嬤嬤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彼此沖對方哼了一聲,錯而過。
禾來到謝氏邊,「太太,三姑娘已經安頓好了。」
「嗯!」
謝氏緊皺眉頭,平嬤嬤給她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具有衝擊力。
這會她有些心慌,想着要不要和顧大人商量一下。
自從心裏頭決定和謝茂劃清界限后,謝氏就有了底氣。
她不用擔心被顧大人懷疑,因為她足夠坦dàng),心裏沒有藏。
她瞥了眼禾,「還有什麼事?」
禾一副言又止的樣子,想忽略都不行。
禾急忙說道:「啟稟太太,奴婢瞧著三姑娘緒不太對,擔心她出事。」
「她能出什麼事。她心心念念要嫁給趙二郎,成親之前,她比誰都小心,肯定出不了事。」
謝氏毫不在意,認定禾是杞人憂天。
禾笑道:「還是太太有見地,奴婢白擔心一場。」
……
平嬤嬤離開顧府後,直接前往謝府面見謝茂。
這些子,謝茂閉門謝客,過年府中都沒請人。關起門來,每寄琴棋書畫,修養。一副淡泊名利的樣子。
下人來稟報,「老爺,平嬤嬤從顧府回來了。」
謝茂此刻正在作畫,頭也沒抬,「讓她進來。」
沒一會,平嬤嬤就被請進了書房。
平嬤嬤見到謝茂,立馬跪在地上,態度一改在謝氏面前的張狂,十分恭敬。
「奴婢拜見老爺。」
「免禮。」
平嬤嬤站起來,躬站在一旁,不敢打攪謝茂作畫。
一幅雄鷹展翅的畫作完成,謝茂十分滿意。
他洗凈手,命下人將畫作收起來,這才有空朝平嬤嬤看去。
當謝茂的目光看過來,平嬤嬤越發恭敬。
「事辦得怎麼樣?」謝茂隨口問道。
平嬤嬤忐忑不安地說道:「奴婢無能,太太說要和老爺劃清界限。以後謝家是謝家,顧家是顧家。太太還將奴婢趕了出來。」
謝茂神色平靜,並沒有生氣,只是問道:「你沒告訴她,謝家榮華富貴,自然少不了她的好處。」
平嬤嬤低着頭,「說了,可是太太死心眼,並不相信。奴婢瞧著,進京之後,她被顧大人責罵了一次,心頭怕了。因此才不得不同老爺劃清界限。」
謝茂嗤笑一聲,「她可真是半點不省心。」
平嬤嬤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接下來要怎麼做。」
「先就這樣吧。宮裏頭可不太平,等忙完宮裏頭的事,再說其他的。你去找管事,讓他給你安排住處。既然她將你趕出來,你就安心在謝家做事。」
平嬤嬤頓時鬆了一口氣,「多謝老爺。」然後躬告退。
管家從屏風後面出來,「老爺,平嬤嬤要怎麼處置?」
謝茂臉色一沉,罵了一句:「廢物!」
他顯然是在罵平嬤嬤。
接着他又說道:「先留着她,暫時還有用。」
只一句話,平嬤嬤逃出生天,活了下來。不過平嬤嬤並不知道這一切。
管家領命,又問道:「顧家那邊,要如何做?」
「顧家那邊,等出了正月再說。」
「小的明白。」
……
未央宮。
皇後娘娘躺在上,短短几天,她已經病到下不了。
方少監伺候在她邊,「……娘娘放心,東宮那邊該處理的都處理乾淨了。金吾衛查不下去,自會收手。」
皇後娘娘點點頭,「太子怎麼樣?」
「太子下就在寢宮外,娘娘要見他嗎?」
皇後娘娘笑了笑,「讓他進來吧。本宮也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方少監領命,讓人將太子下請進寢。
太子下短短几天,彷彿老了幾歲,整個人都憔悴得不行。
他站在邊,給皇後娘娘見禮,「母后,您好些了嗎?」
皇後娘娘指著邊的圓凳,「坐下說話。」
太子下躬領命,端坐在圓凳上,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
皇後娘娘盯着太子下,「你可有怨言?」
太子下搖頭,「兒臣沒有怨言。兒臣已經按照母后的吩咐,將人員處置完畢。」
「怎麼,你心軟了?還是認為本宮心狠手辣,罔顧人命?」
皇後娘娘語氣明顯不滿,神也變得惱怒。
太子下一臉惶恐,「兒臣從未如此想過。」
皇後娘娘冷哼一聲,「本宮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本宮沒幾天好活,不趁著現在將你邊的蛀蟲清理乾淨,等本宮死了,你要怎麼辦。」
太子下一臉驚慌失措,「母后長命百歲……」
「夠了,不要再說這些廢話,咳咳……」
皇后咳嗽起來,好在這次咳嗽聲很快就過去了。
她心頭怒極,「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盡說些沒用的廢話,時間都被你浪費了。」
太子下低下頭,一臉羞愧。
皇后望着屋頂,說道:「這些子,本宮想了許多。你養成懦弱的格,本宮有很大的責任。當初,你還小的時候,本宮就不該將你丟給那幾個所謂的大儒教導,害得你被他們給教壞了。」
「幾位先生學問都是極好的,兒臣受益良多。」太子下小聲辯解。
皇後娘娘怒斥,「你是太子,將來要做皇帝,光學問好有個用。你看看凡是青史留名的皇帝,有幾個學問好?
你要學的是謀略,是帝王心術,是駕馭臣子的手段。然而,這些年,你學的都是什麼?吟詩作賦,書生做派。
你不是讀書人,又不用考科舉,你學這些有用。你腦子不清楚,東宮那幫酒囊飯袋的屬官腦子也不清楚嗎?」
皇後娘娘火力全開,劈頭蓋臉地朝太子下罵去。
太子被罵得低下頭,不敢還嘴。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堂堂太子下,被罵成這個樣子,也是沒誰了。
皇後娘娘氣得狠了,有些喘不過起來。
方少監見狀,急忙拿出藥丸,給皇後娘娘服下。
吞下藥丸,皇後娘娘總算又活了過來。
她盯着太子下,「你這個模樣,讓本宮如何放心。本宮就算死,也是死不瞑目。」
「母后!」
太子下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這話太重了。死不瞑目四個字,猶如泰山壓頂,壓在太子下的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皇後娘娘自嘲一笑,「你怕什麼?怕本宮死後不得安生,去東宮找你嗎?」
太子下臉色煞白,嘴唇張張合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皇後娘娘疲憊地擺手,「你也別說了。等本宮死了,你要是遇到不能決斷的事,就多問問方少監。」
「兒臣遵旨。」
太子下躬應下。
皇後娘娘又朝方少監看去,「等本宮去了后,你替本宮護著太子,別讓人害了他。」
方少監領命,「遵旨!」
皇後娘娘很清楚,她已經時無多。
不過在她死之前,她還要繼續替太子謀划。
「傳本宮懿旨,將所有被指婚給皇孫的姑娘召進宮。本宮要在臨死前,好好看看未來的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