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董大伯果斷贊成,這不是兩家人的事情,而是事關兩個村子。該硬氣時就得硬氣。可不能軟了骨頭,讓人瞧不起。朱大伯當然也沒意見。

魏廣海知道人家也有道理,攥著拳頭走了。

葉秋不管他能不能說服他爹,她只想告訴他們,這世上沒什麼好事是會永遠等着你。你不努力,機會就跑了。就算再有合作的機會,但一定不會有現在這樣優渥的條件。

但願那魏正英能明白,但他若不明白,說實話。對葉秋來說損失並不算大。

魚路不通走蝦路,哪裏找不到合作的人?

轉頭到了客棧,跟陳掌柜打了招呼。拜託他在連升找來時,說她們已回村,就要回村了。

陳掌柜還不忘把這些時又收集的骨頭渣子給她,並私下告訴她,已經跟他大姐說了收棗子的事。

「我大姐說,不管事情成不成。都要謝謝你這番情意。等她回頭安排好了家裏的事情,必來親自謝你。」

聽這話就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葉秋忙道客氣,這才帶着人走了。

等到天黑,陳掌柜悄悄去了鎮上的徐家老宅。

從後面角門進去,熟門熟路進到後院,就見一個年過四旬的婦人正挽著袖子,在親自打掃房屋。衣衫樸素,布裙荊釵,若不是雙目中自有一股富貴威嚴,看起來就跟尋常鄉下婦人無異。

「喲,大姐你怎麼又親自動手了?仔細手上的凍瘡又發了。」

陳家的大姑奶奶,徐家的長房媳婦徐陳氏微微一笑,「如果連自己家的屋子都不好好收拾,那人也快沒用了。我手沒事,葉家姑娘回去了?」

「是。」陳掌柜才答應一聲,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同樣挽著袖子,從隔壁端著盆髒水走了出來,聽他們說話,在那兒站着不動了。

這是徐陳氏的獨子徐三思,也是她的幼子。

徐陳氏嫁進門后,頭三胎生的全是閨女,這也是後來徐家老大給自己招那狐狸精進門,鬧得幾乎家破人亡找的唯一象樣的借口。

不過徐陳氏後來雖得了幼子,卻並不嬌慣,相反十分嚴厲,從小就不許太多人服侍。象這次回來雖是小住,但他的書房和卧室,還是要他自己打掃出來,徐陳氏檢查合格才行。

看外甥站那兒想聽,陳掌柜笑了,才要叫他進來,徐陳氏先開了口,「你今兒不是一直惦記着為什麼我來了,卻不去見葉姑娘么?讓你舅舅跟你說說。」

她轉身去洗抹布了,陳掌柜笑着嗔了外甥一眼,「又被你娘罵了吧?不過這個罵得應該。你想想,做人是錦上添花好,還是雪中送炭好?」

徐三思看他娘背影一眼,還是如實的答出自己的心裏話,「雪中送炭雖比錦上添花更讓人感動,但繁花似錦時無人捧場,那便如錦衣夜行,又有何益?所以兩者都好。這也是先生所教,人要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這便是君子須謀時而動,順勢而為。」

陳掌柜笑着擺擺手,「你別掉書袋子,舅舅聽不懂。不過舅舅問你,眼下葉姑娘既不要人雪中送炭,也不要人錦上添花。她已經解決完了事情,讓你娘去,跟她談什麼?」

徐三思一怔,此時就見娘親轉過頭,教訓他道,「我給你起名三思,正是要你做事記得三思而後行。可你連眼下狀況都沒搞清楚,就急吼吼的要去見人,你這見人能有什麼意義?」

陳掌柜點頭,「況且陶家既下這麼大的本錢鬧這麼大事,也未必會就此收手,咱們一動不如一靜,看看情形再說。你娘這次悄悄帶你來,不也是想讓你也長長見識?且不說別的,你先想想葉姑娘在此事中的應對和作為,等你真正想明白了,再去見人也不遲。」

徐三思受教,收拾乾淨回房去琢磨了。

陳掌柜才道,「大姐你也別總是那麼嚴厲,外甥是個好的,你好好教,他會明白的。」

徐陳氏卻面露悲戚,湧上淚來,「旁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我那些年受的苦楚?三思是我養的,我自然知道是個好孩子。可我真的怕了,我怕他跟他爹似的,犯一回糊塗,就差點要了全家的命啊!」

陳掌柜勸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姐你也想開點吧,姐夫如今也算是老實了。」

徐陳氏冷哼一聲,收了淚道,「他敢不老實么?算了,不說那些糟心的事了。你快跟我好生說說,這葉姑娘的事。」

陳掌柜遲疑了一下,才道,「大姐,你別怪我多嘴說一句,你這回就算是要跟葉姑娘聯手,卻也不能急於一時,省得又吃陶家的虧。」

「可我都等了二十年了,還能不急?」徐陳氏悲憤的又紅了眼圈,「這話不用問,定是你姐夫說的。他這些年泡在酒罈子裏,人早沒了志氣。可我卻忘不了,當年公公走的時候,他死不瞑目啊!他那時一直拉着三思,把這所老宅和鋪子的鑰匙交到我手上,我就知道,他是要我帶着他孫子,替他報仇啊!」

她靜了靜,才道,「你不必勸我了,我心裏有數。如果這次沒機會也就罷了,如若有機會,就是拼得家財散盡,我也要把陶家弄垮!」

潞州,一條清幽的小衚衕。

已經快要入冬,四處都光禿禿的甚是難看,可這條衚衕里的人家門前,卻都擺着各式各樣的綠色盆景與鮮花。在看得人眼前一亮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大富人家,才會這樣講究?

只是,那掛在門前招搖的紅燈籠,還有掩飾不住的濃重脂米分氣,卻又明明白白的昭示了想要進入小巷一探究竟的人們,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在一戶門前掛着七隻紅燈籠的人家裏,雖已日上三竿,但有個小院裏的主人還沒有起來。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給人纏着不放。

是真的纏,手腳並用的纏。

低垂的紅帳早已被扯亂,有纖白細柔的玉臂伸出,要去夠那床帳。

「行了行了,起來吧。」

「起來作甚?豈不聞秀色可餐,唔……讓我咬一口,再咬一口。」男人的聲音略顯憊懶又無賴,卻並不讓人討厭,反而讓人有種壞小子般的歡喜。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如花佳人頑皮的覷了個空,赤著兩隻潔白玉足跳下床來,拿着件半男衫,裹着身子嬌笑,「你可餐了,妾身還餓著肚子呢。」

男子哈哈大笑着,一撩帳簾也坐了起來。

他大概二十來歲,光是坐着,就知道這男人身形不矮,容貌也甚是俊秀,只被那股子痞氣帶歪了,顯得吊兒啷噹。漫不經心。

「辛苦我的窈娘了。白伺候我不說,還得餓著肚子。真是罪過,罪過。」

名喚窈娘的女子一聽。頓時啐了他一口,「我私慕彥郎,才願自薦枕席,郎君若說這樣話,以後休想再來!」

男子笑得越發暢快,「好好好,沒想到我秦某人。還能得人垂青。雖是女子,吾心快哉!」

外頭小廝聽見。知已醒來,忙高聲道,「郎君郎君,可是醒來?」

叫秦彥的男子皺眉笑罵。「若沒醒來,你嚎給誰聽?」

小廝急道,「不是小的不識趣,是有人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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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滿滿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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