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果把顏值比作武器,他就是一挺AK47機關槍

1.如果把顏值比作武器,他就是一挺AK47機關槍

假如給你三種選擇:好看的外表、有趣的靈魂以及豐厚的財富,你會選那一項?

我會糾結,然後選最後一項……

可這世上總有一小撮幸運兒不用像我這樣經歷痛苦的選擇苦難,因為他們同時具有這三項,劉頓就是其中之一。

劉頓是國際知名彩妝師,她的容貌和外形就是最好的招牌,她的工作室服務一擲千金的高端客戶,出入各種秀場和晚宴。

但,人紅是非多。

劉頓最近遇到大麻煩,有跟蹤狂盯上了她。

剛開始,她覺得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她甚至能聽到藏在暗處相機咔嚓聲,四顧卻無人,起初她以為是工作太累產生了幻覺,某天夜間加班回家,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驀地回頭,身後腳步聲也隨之戛然而止,不見人影。

她心下發毛,裝作查看工作郵件,暗中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對着後面拍攝。

回到家裏,她打開手機錄像,赫然看見有一個穿着黑色連帽衛衣,戴着口罩的人在路邊大樹的掩護下,像只老鼠似的瑟瑟縮縮跟蹤她!

劉頓當即報警,將視頻證據交給警察,在抓住跟蹤狂之前,她的住處不再安全,暫時住進了酒店,決定另尋房子,由此和唐伯爵相識。

起初,劉頓一見鍾情的,是那棟房子,而非唐伯爵。

「這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房產經紀人臉上掛着職業的笑容,推開後門,引著劉頓來到後院露台,木製的露台做了防腐處理,是冷淡的青色,房子紅瓦白牆,坐落在海邊懸崖處,凌厲的海風裹挾著粘稠的海霧撲面而來,像迎面澆上一坨海鹽雪糕。

綠島,這座位於北方的海港島城在剛剛入秋,寒冷就顯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

「春暖花開?現在是秋天。」劉頓擔心濃霧毀了她的髮型,將寬大的絲質披肩罩在頭上,裹住口鼻繞了一圈,只露出一雙眼睛。

藍色大海在灰白的海霧裏浮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聲響透過木頭地板從腳下傳來,雙手搭在露台欄桿又立刻瑟縮回去,原來海霧早已在欄桿上結成細密的水珠,觸手冰涼刺骨。

「秋天到了,春天還會遠么?」被房產交易耽誤了詩歌事業的經紀人立刻遞給劉頓一張紙巾擦乾雙手,職業的笑容依舊不變,「世上沒有什麼完美的房子,臨海別墅濕氣重,但勝在私密性夠好,這裏是島城西海岸唯一封閉式別墅區,二十四小時都有保安巡邏,外人進不來,而且推窗就是大海,睡覺都不用拉窗帘的,再也不用擔心跟蹤狂。」

聽到最後三個字,劉頓不禁打了冷顫,下定了決心。她迫切需要一個安全、能讓自己放鬆的地方,這裏最合適。

經紀人從劉頓肯定的眼神里讀出了答案,傭金即將到手,心下高興,面上不動聲色,殷勤打開後門,「我們去樓上看一看。」

這棟房子一共有三層。

回到客廳,劉頓正欲解開罩在頭上的披肩,樓梯突然傳來腳步聲,她雙手一滯,經紀人趕緊解釋道:「這種地段的出租的房子很少,房源剛剛出來,就有許多租客有興趣,我的同事也帶着客戶來看一看,恰好和我們撞上了,請您多多包涵。」

劉頓微微蹙眉,「這個房子我看中了,今天付定金,你們不要帶其他人過來。」

與此同時,從樓梯傳來另一個房產經紀人的聲音,音調里有種按捺不住的喜氣,「唐先生好眼光!我們下去簽合同——信用卡或者轉賬支付都可以的。」

一個提着黑色健身包的男子出現在樓梯轉角處,正好劉頓打了個照面。

天上掉下個搶房子的。

彩妝師的職業病,劉頓看人先看臉,如果把顏值比作武器,他就是一挺AK47機關槍,征服了彩妝師挑剔的眼睛。

他顏值養眼,然而被跟蹤狂騷擾的劉頓已經杯弓蛇影,面對陌生人,她沒有揭開絲巾,低聲對經紀人說道,「想辦法讓他走,我給你雙倍傭金。」

唐伯爵居高臨下,俯視着樓下的女人,她雙手插兜,全身裹在幾乎要蓋住腳踝的長裙里,駝色絲巾裹着頸脖和大半個頭部,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眼睛,精緻的眼妝,每一根睫毛都刷的分明纖長,穿戴打扮無可挑剔,唯有眼睛裏紅血絲泛出濃濃的倦意。

美人當前,然而唐伯爵沒有憐香惜玉退讓之意,對經紀人說道:「是我先來的。」

良好的第一印象瞬間破碎,劉頓隔着絲巾說道,「房子租給誰,自然是房主做出最終決定,告訴房主,我願意出雙倍租金。」

唐伯爵不緊不慢的下樓,在客廳沙發上坐定,「我出三倍,這就簽約。」

由於跟蹤狂的騷擾驚嚇,劉頓最近睡眠極差,看中的房子又被人截胡,使得她頗為焦躁,非要拿到這棟房子不可,「我要和房主當面談,買下這棟樓。這位先生,你可以走了。」

「是我先來的,要談也是我先談。」唐伯爵往後一仰,似乎要和沙發融為一體,沒有離開的意思。

兩個大客戶扛上了,雙方經紀人面面相覷,連忙勸和,「這棟房子有三層,兩位可以合租,外面電梯直接上樓入戶,一人一層,互不相擾。」

這一次,劉頓和唐伯爵再次達成一致意見,幾乎同時說道:「不行,我不合租。」

客戶都不讓步,僵持之下,經紀人將劉頓再次請到後院露台,「……不是我不想做這筆生意,這棟樓剛剛交易過了,根據市裏的房屋限售令,產權不滿兩年的房子是不能再次買賣的。」

劉頓,「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出?」

縱使隔着繞了一圈的絲巾,經紀人都聽出她語調的不滿,忙解釋道,「不能買賣,還可以租嘛,這棟樓只有一樓客廳和廚房是共享空間,二三樓是獨立空間,您就當那位先生是以前公寓裏樓上樓下的鄰居就成。」

劉頓暗道:我以前的鄰居可沒有這麼討厭。

經紀人又勸,「聽我同事說,這個唐先生是因為熱水器管道開裂,房子被熱水淹沒,要剝去地板重新裝修才不得已在外頭租房。只是暫時性,等房子裝修好了就搬回去,到時候房子不就是您一個獨佔了嗎……」

落地玻璃窗的另一面,房屋經紀人也在竭力遊說自己的客戶,「唐先生,我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的,談判講究攻心為上,那位劉小姐對合租極其抗拒,您就退一步,先答應合租,當然,這不是真心的,但您只要做出退讓一步的姿態,劉小姐言辭拒絕,這就意味着她退出了房屋的租賃——她總不能賴在這裏不走吧,到最後,這房子還是唐先生您的。」

博弈的結果是劉頓和唐伯爵一起改口,同意合租,除了租房協議,還補簽了一份合租協議,經紀人逐條念道:「……第三條,房屋水電,物業,天然氣等費用均分,這一條兩位都沒問題吧。」

坐在沙發另一端的劉頓冷哼一聲,「天然氣?我工作很忙,經常出差在外,一年在家裏都住不了一百天,很少做飯。」

唐伯爵說道,「也就是說,你偶爾也下廚。」言下之意,是堅持分攤費用。

劉頓不想為一點小錢浪費精力爭執,暗道此人除了長的順眼,別無其他好處。不過他公事公辦的態度,莫名讓人覺得安心,起碼是個有分寸感、不會打擾別人的室友。

不如,先試着合租?他應該住不長,經紀人說他的房子被熱水泡了,裝修好了就搬走。

簽協議要出示身份證明,劉頓滿腹心思拿出身份證,先簽名。新室友拿出一張和中國普通居民身份證一樣大小材質的卡片,正面是《外國人工作許可證》,許可證反面的姓名是「PiagetDon」,華裔法國人。

室友在簽名欄寫下姓名,還在旁邊寫下了中文名字,「唐伯爵」。

沉穩大氣的隸書,一看就是長期練習過的,令書法水平停留在小學五年級的劉頓汗顏,覺得自己的簽名就像白天鵝旁邊的醜小鴨。

姓氏「Don」的標準翻譯是「唐」,名字「Piaget」按照音譯是「伯爵」,姓名連在一起就是略顯中二浮誇的「唐伯爵」,和此人成熟冷淡的氣質南轅北轍。

劉頓注意到新鄰居工作許可證的簽證類型,開始對他顏值以外的東西感興趣——他是做什麼的?能拿到A類工作簽證?

「A類工作簽證?唐伯爵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在那裏工作?」

國光大廈二十九層西南角寫字樓里,劉頓彩妝工作室的合伙人林梓駿對劉頓的新鄰居十分好奇,工作室一半員工是外籍彩妝師,他們的工作簽證都是C類。

我國對外國人工作簽證管控是全球最嚴格的國家之一,並且按照各種評判標準,劃分三五九等,分為ABC三類,C類是普通工作人員,縱使如此,許多人因配額等原因,連C類都會被拒簽。B類是根據積點打分劃分的各個行業專業人才。而A類,被稱為高端人才,是對華有特殊貢獻的專家或者企業家。

「說是博物館的人。」劉頓喝着咖啡,雙手不由自主的微顫,昨晚噩夢連連,夢見被跟蹤狂尾隨,天涯海角都甩不掉,乾脆半夜就起來工作了,早上連完美的妝容都無法掩飾疲態,於是戴上了超大號的美瞳,「武裝」到了眼睛。

劉頓環視着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在美瞳的裝飾下,墨綠色的瞳孔星光閃耀,「國家對A簽證的審核嚴格到連一根頭髮絲都要摸清楚,必須背景清白,這樣的人縱使小氣刻板,起碼是安全的。」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把工作室搬到這裏嗎?」劉頓指著樓下廣場中央一座白色船型建築,「這是島城首富盧國光的私人博物館,裏面有梵高、莫奈、畢加索的畫,有古希臘時期的雕像、商周的銅器、各朝的瓷器,藏品的價值可以買十幾個島城,聽說安保堪比中央銀行,這裏是島城最安全的地方,到處都是監控。樹大好乘涼,跟蹤狂應該不敢在這裏出現。哪怕真的跟到這裏來了,也會被監控拍到的。」

盧國光是傳奇大亨,整個西海岸黃金線的住宅區和商務區都是他的公司開發的,國光廣場、國光大廈、國光博物館、國光銀行、國光保險……這位島城首富和清朝乾隆皇帝的愛好相似,都喜歡在自家產業上戳上自己的大名。

「這地方不錯,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來國光博物館看梵高莫奈,這裏已經是時尚藝術中心了,希望我們工作室業績藉著這股更上一層——今天的第幾杯?」林梓駿強行奪走劉頓手中超大號咖啡杯,「□□過量,你沒發覺自己手在發抖嗎?快回去休息。」

林梓駿和劉頓少年時在英國一所女子學校讀高中,是多年好友,也是合作夥伴,她是個有着健康蜜色肌膚的廣東佛山人,她和家鄉最知名的人物黃飛鴻有着同樣的愛好——強身健體,幹練利落的短髮,一周三次健身房裏練出來的好身材,走路帶風,尖細的高跟鞋幾乎要跺穿地板。

論體力,劉頓根本不是林梓駿的對手,眼睜睜看着合伙人搶走咖啡杯,扔進垃圾箱。

「記不清第幾杯了,最近都靠咖啡撐著。」劉頓靠在辦公室玻璃牆上,此時她的眼睛被大號美瞳撐得發澀,但不敢揉眼眶——會毀掉花了半小時化的眼妝。

九分跟的高跟鞋迫使她在極度疲倦時也必須挺直腰桿,保持優雅的儀態,「沒關係,我馬上要飛紐約,十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跟蹤狂不至於跟着我去紐約吧?在飛機上放鬆睡一覺,正好補眠。」

林梓駿看着飽受跟蹤狂折磨的好友,憤然說道,「等警察找到那個變態,我一定要用高跟鞋砸穿他的腦袋!」

「那有那麼容易破案。」劉頓把一套鑰匙交給林梓駿,「這是我新家的鑰匙。新房還有新工作室的裝修搬遷都交給你了。」

「喲,你就想等著拎包入住。」話雖如此,林梓駿還是接過鑰匙,「放心,不管你的小家還是公司的大家搬遷,一切都會辦的妥妥的。」

五個小時后,飛往紐約的飛機衝進雲端,待安全帶警示燈熄滅,劉頓才換下高跟鞋,穿上拖鞋,去了飛機洗手間,摘掉美瞳,卸妝,鏡子裏的女人洗盡鉛華,依然美麗,只是容顏憔悴,雙目無神,青黑色的黑眼圈像是被人在眼眶揍了一拳。

劉頓揉揉臉,給鏡子的自己一個笑容。

劉頓敷上一層黑泥般的睡眠面膜出了洗手間,見識多廣的空姐問道:「要一杯熱牛奶嗎?」

劉頓微笑,點頭,「半脫脂牛奶,謝謝。」

喝完牛奶,劉頓戴上眼罩,放下椅背,沉沉入睡。

沉睡在雲端之上的她並不知道,她的鄰居唐伯爵已經搬進新居,他打開電腦,指紋認證,再輸入一串複雜的密碼進入系統,找出一個命名為《新發現》的隱藏文件夾,裏面全是和劉頓有關的照片、視頻和各種資料。

唐伯爵點開一個視頻,是BBC的一個紀錄片,講述世界四大時裝周幕後幾個化妝師的工作和生活。

唐伯爵應該不是第一次看這個視頻,因為他直接拖曳著進度條,到了主持人介紹中國化妝師劉頓的部分。

畫面從閃耀的T台切換到了劉頓的家裏,劉頓坐在沙發上,悠閑的摸著一隻貓,用濃厚的倫敦腔英語和採訪主持人聊天。

主持人:「你的名字聽起來很像科學家牛頓。」

劉頓:「是的,我父親崇拜科學家,他也希望我成為一名科學家,我三歲時都不怎麼會說話,有人取笑我是傻瓜,父親安慰我,說愛因斯坦四歲才開口說話,我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科學家。他給我講睡前故事,從來不讀童話,而是念著各個科學家的傳記,比如這一本——

劉頓將一本陳舊的中文書遞給主持人:「這是《愛因斯坦傳》,他最喜歡讀這本書,我一直保留到現在。我父親曾經開玩笑的說,如果家族姓艾,他肯定會給我取名為艾因斯坦。」

主持人:你為什麼沒有成為科學家,而是當一名化妝師?

劉頓:「因為我數學太糟糕了。」

主持人大笑,「不不,你們中國人的數學沒有太差的,這是你們的種族天賦。」

劉頓揉着貓咪的肚皮:「可能我是個假中國人?我十六歲去倫敦一所教會女校讀高中,後來在英國皇家美術學院學繪畫,但比起繪畫,我更喜歡打扮自己,和同學去各種酒吧喝到天亮。」

主持人聳肩:「我也喜歡,我在倫敦國王學院讀傳媒,只有一半時間是清醒的,或許我們當年在同一個酒吧喝過酒——是什麼讓你走上化妝師這條路?」

劉頓拿出一張照片,鏡頭切換到照片上,這是一張她和英國皇室凱特王妃的合影。

主持人誇張的捂嘴,「哇哦,是我們的王妃!」

劉頓:」這是我和在一個慈善晚宴和王妃的合影,你知道,就是籌善款的那種,捐款到一定數目,你會得到宴會的邀請函,王妃出席宴會發表演講,感謝捐款人的慷慨。我父親很想讓我接觸英國上流社會,於是他捐了錢,我得到了邀請函。」

主持人很喜歡劉頓英國似的幽默自嘲,「哦,我多麼希望也有個有錢的父親。」

劉頓:「恐怕有點晚了,那天晚宴,一半都是中國人。」

主持人和劉頓相視大笑,主持人:「我喜歡你的幽默。」

劉頓:「我想呈現自己最美的一面,穿上高定禮服,做了指甲和頭髮,還約了彩妝師為我上妝,最後的妝效我不滿意,顴骨高的像阿爾卑斯山,粗黑厚重上挑的眼線,是那種典型西方人眼中東方美人的長相,東西方的審美是存在差異的,但差異不是差距,我不想迎合西方人對東方人刻板的印象來裝扮自己。」

「所以我卸了妝,按照自己的意願重新上妝,立刻自信從容,從那天的晚宴開始,我有了當彩妝師的想法,從皇家美術學院輟學,去了美國進修化妝,從助理化妝師做起,我拿到了大獎——」

唐伯爵按下暫停鍵,畫面停留在展示各種獎盃的書柜上,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尊銹跡斑斑的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像。

修圖軟件摳出截圖的佛像,放大,佛像的細節因像素的原因有些模糊失真,像是隔着一層霧氣,但佛像的表情、衣物的褶皺紋理、還有雙層蓮花座上的雕刻都是他記憶深處的模樣。

他凝視着佛像,就像沉船的水手抱着一根桅杆,在疾風驟雨的大海里漂泊多年,看見了天際間露出一角白帆。

「終於找到你。」唐伯爵輕柔撫摸著佛像,彷彿力道多一分,屏幕里的銅鎏金佛像就會破碎,喃喃道:「『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兩個詞里,等待和希望。』」

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兩個詞里,等待和希望——大仲馬,《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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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唐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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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言情穿越 了不起的唐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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