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最後的決戰（六）
慕靈兒沒有看他，更不知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對於祁夜，她一直都有着很深的愧疚，想要儘力去拯救他，將他從黑暗的深淵之中拉回，可這些想法已經停止在鳳蓮夜離去之後，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就算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的天命之女，也剋制不住自己的七情六慾。
她本以為能夠以最平淡的心態去憐憫眾生，平等對待世間萬象，可若是她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無法留住，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終於，她冷冷開口說道：「若是還有來世，我寧願從未遇見過你！」
祁夜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他聽不到慕靈兒對他的冷漠，也看不到碧靈的鄙夷。
路是他自己選的，就算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他也必須要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贖罪！
這也是，他最後唯一能夠為她所做的事情了！
「那麼，這個答案就交給上天吧，我們……來世再見！」
他緩緩閉上眼睛，周身金光大盛，光芒散發到極致之後，又變得黯淡下來。
碧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身影倒在地上，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他竟然放棄了求生的機會，選擇了自裁，真是可笑，他簡直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她心心念念的計劃隨着祁夜的死去，已經徹底宣告失敗，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來助她完成萬鬼噬魂陣了。
天命之女就在面前，她如今的力量比自己要強大的多，孰勝孰負，已經明顯有了分曉。
「碧靈，接下來……就是我們之間的戰爭了！」慕靈兒冷漠的聲音響起，寒冷徹骨。
碧靈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驚慌和恐懼，她花了幾萬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從黑暗中滋長起來，利用黑暗來統治六界，如今徹底宣告失敗。
事情已經走到今日的地步，她會選擇求饒或者後悔嗎？
當然不可能！
她瞪着慕靈兒，惡狠狠大吼出聲：「都是因為你的出現，毀了我苦心佈局的一切，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說完之後，她便運轉全身力量對着她撲了過去。
碧靈周身黑氣大盛，她不再選擇掩藏自己的實力，將天地之間所有的戾氣全都吸收在自己身上，包括她手中掌控的幾十萬厲鬼的冤魂。
她的面容不再是那副蒼老的樣子，迅速恢復到從前的年輕貌美，可這也只是暫時的。
黑暗之淵隕滅之後，她沒有辦法再從那裏獲得任何的能量，不過只是在做困獸之鬥罷了。
當黑暗戾氣同光明之氣撞擊在一起，頓時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天上靠攏的烏雲也在瞬間被撕成了碎片。
碧靈發出慘烈的叫聲，從半空之中墜落在地，咳出一大口黑血。
慕靈兒雖然不如她傷的嚴重，卻也臉色蒼白，一縷血絲順着嘴角湧出。
雖然她如今的力量在碧靈之上，可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她也必須要謹慎應對。
碧靈一臉憤恨的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詭異一笑。
她搖身一變，身影消散在黑霧之中。
慕靈兒並不心急前去追捕，因為她知道，以碧靈的能力，絕對逃不出她的勢力範圍。
周圍的霧氣逐漸變得濃重起來，一抹紅色的衣角在霧中若隱若現。
誰，誰在那裏？一定又是碧靈在故弄玄虛！
可當那人從霧中走出來的時候，慕靈兒卻有些愣住了，顫抖著聲音許久都沒能開口喊出他的名字。
「靈兒，我終於能再見你一面了！」
他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可臉色卻那般蒼白憔悴，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破舊無比，遍體鱗傷。
「靈兒，你知道嗎？那裏真的好冷啊，我每日無時無刻不被海水浸泡，淹沒在暗無天日的海底之中，那種絕望死寂的心情完全無法形容，我很想你！」
慕靈兒忍不住落下眼淚，夙非離，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自他化身珊瑚葬身海底之後，她每每想起他的時候，心中都會忍不住一痛。
他給予她的這份情，她這輩子都無法償還，甚至連來世都無法允諾，終究是他對不起她。
「我……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
只要能夠幫到他，能夠幫他解除痛苦，無論任何事情她都願意去做。
「只要，你能跟我一起走，有你的陪伴，就算再大的痛苦我也能夠承受。」
他對着她微笑伸手，希望她能夠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慕靈兒不禁向前走了兩步，可這個時候，她的腳步又倏然止住。
不……不對，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她還沒有消滅碧靈，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若是她走了，六界蒼生該如何，天下又會被黑暗變成什麼樣子？
當初夙非離臨走的時候，是那麼的義無反顧，為了魔界的子民能夠存活下去，為了六界大義，他無畏的犧牲了自己。
如今她很快就能除掉碧靈這個魔頭，他怎麼會讓她在這個時候離開？
心中剛存了一個疑影，這個時候就見到眼前的身影漸漸模糊起來，彷彿很快就要從眼前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旁邊又突然傳來一聲遙遠而又熟悉的呼喚——
「靈兒！」
這個聲音，慕靈兒全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淚水洶湧而出。
「夜，是你嗎？」
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消逝在她的面前，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猶如撕裂般的疼痛，想要跟他一起就那樣離開。
她不敢置信的回頭，果然看到那抹風姿絕世的白衣身影。
他正站在她的身後，一臉哀傷的看着她。
「靈兒，我才剛剛離開不久，你就已經完全把我忘了嗎？」
「不，我沒有！」慕靈兒連忙搖頭，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他，只待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就去陪他，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呢？
「可你剛剛已經猶豫了不是嗎？只因為他的出現，所以你就輕易動搖了你的信念，原來我們之間的感情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擊。」他非常失望的看着她，讓她如墜寒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