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月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封建王朝的人際關係學要比後世更為複雜,一不小心,怕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李喬木從來不以為自己這個千年後穿越的會比別人聰明多少。

他懂得,擅長的,頂多是現在沒有的。

不過人際關係這些,他雖然懶得經營，卻並非不懂。否則他在現代,也不可能成為野生科學家中的翹楚人物。

來到大唐。

小人物時，他可以省略，畢竟很多時候,越是高大上的人際關係，越是需要龐大的利益構建。

李世民現在成為了他的保護傘,給他了一個一人之下的身份。但身為皇帝的人尚且不可能完全杜絕招人嫉恨，他自然更不可能。

李喬木甚至覺得,若是某一天,皇帝陛下有一點苗頭表示,不想再庇護他，他便會立刻成為眾矢之的。

「一共有十二種餡料，送禮的時候，正好十二種為一盒，一家送兩盒。」李喬木決定。「對了,我們具體要給送，是不是應該列個表？」

秦頌沉默了兩秒,遲疑道：「拿月餅做禮品,不論是陛下,還是盧國公，翼國公等，怕是都不會嫌棄。但，如果每家只有兩盒的話，那月餅的個頭可能就必須加大了。」

李喬木頓了頓，囧囧中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哎呀，我忘記了。」他光想着精製好看去了，卻忘記了大唐的人，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特么非常能吃，他們對於吃食，此刻最為講究的還是好吃和實惠。他如果真按照剛剛決定的送，估摸最後一點好落不到，還要被那群滾刀肉罵說是小氣。

像是程咬金，尉遲恭，劉進達等武將那樣的，他這樣巴掌大的月餅，人家一口一個，能吃他一兩鍋，還嫌少。

但——

「……模子就這麼大！」李喬木說。

秦頌看看案板上的月餅模子，其實塊頭已經不小了，一個都有普通人的巴掌大了。而且據說這模子，一個木匠就得做好幾天。這要再放大幾倍的做，怕是到八月十五來臨，他們也做不夠送禮的月餅來。

「大小就這樣吧。」秦頌道，「關係好的，我們每家多送點。」

「行，反正距離過節還有好幾天。」

「……要不，我去找幾個人來幫忙？我們兩個爐子一起開。」

「送給陛下和幾位國公的還是我來吧。你去把那幾個動手能力不錯的給我叫來，我讓他們另外做一些。中秋節，家在長安的學子，可以帶一些回去與家人分享，這月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壞，不在長安的，也可以給家裏寄一些回去。」

「那就要做不少，只是這樣一來，餡料肯定就不夠了。」

「不夠重新做，放心。這次在嶺南，我可是做了不少鹹鴨蛋，蛋黃正是最好吃的時候。」李喬木揚起下巴，一臉得意。

秦頌虛眯着眼睛看着他，忽然情動的快速親了過去：「我以前以為，我會一輩子孤單，或許找一個喜歡嘮嘮叨叨的女人，生一堆的孩子。然後……，喬木，我該有多幸運，在那個秋天把你撿回了家。自從有了你，我恍然覺得，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你跟我現在才多大啊？怎麼像個小老頭似的，你們古代人真早熟。」

「哈哈！」秦頌一把將人抱住，「那一千年多年後，16歲的人都在幹嘛？」

「在讀書啊？十六歲，在一千年多年後還是初中生，未成年，國家是不允許結婚的，如果誰膽敢跟十六歲的孩子發生什麼，那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那大唐怕是有九成九的人要去坐牢了，包括陛下。」

李喬木想到長孫皇后的年紀，再對比自己，撲哧一聲笑了。

「……噗哈哈！」

夫夫倆溫存片刻，李喬木繼續做月餅，秦頌去幾個會點麵食手藝的學生。其實學院是帶有廚子的，找廚子幫忙併不會比學生慢多少。

但李喬木每次都是找學生來，為的也是希望他們可以從他這邊學到東西。大唐的城市看似繁華，但不論是普通人，還是富貴之家的很多地方，並不如後世那麼精彩。

他希望，這些來自不同階級的學生，從他學到東西之後，能夠傳揚出去。以豐富大唐人民的生活。

他也相信勞動人民的想像力和發展力，或許若干年之後，大家會從月餅上創造出更多的糕點來。

只是，秦頌出去走了一趟，再回來時，幫手是找了，還帶回來一群『嗷嗷待哺』的紈絝。

「你們不是出去賣冰了嗎？」李喬木看到來人，有些疑惑。

今早一群先生就來他這邊報備，說是即日起，到回學院，他們的課程要做調整，早上會從卯時上到辰時，也就是早上五點上到九點，下午從申時中到戌時三刻，也就是四點到七點半的樣子。其他時間，學生們可以自由活動。

李喬木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這群學生的表現，讓這群以前思維古板的老學究們，明白了實踐的重要性。在船上的時候他們就私下討論過。說是他們發現，原來學習和實踐相結合的時候，學生們學習起來似乎更加認真，學習的只是也更為實用，道理也更容易講解清楚。

其中陸元林和田恆等還得出，如果貔貅學院的學子們都是如此，以後被派官出去，大唐的百姓必定是受益匪淺，大唐必定繁榮昌盛於現在至少十倍。

因此，給予學生們最大的自由活動時間，也是師長們變相的支持學子們將知識換成實物。在這個過程中，也更便於，更直接的幫助學子們發現自己的長處短處，為將來更好的學習做準備。

現在，學子中已經有人私下發言認為，一味的死讀書，其實是對學問的一種褻瀆，一種不負責任，也是一種愚蠢。讀書識字了還能讓自己窮死，餓死，你是有多蠢？你確定你不是在侮辱聖賢么？

這些話現在甚至成了學子們出去反駁一些同為讀書之人的至理名言。

大唐的讀書人出來，最多做賬房先生什麼的貔貅學子們是不屑的。

甚至貔貅學院的一群老頭，也下了命令，做了要求——所有學子在出去尋找賺錢工作時，不可做賬房先生。也就是說，你想賺錢，就必須自己想其他辦法。

這不，長安小霸王一伙人，立馬就想到最簡單的賣冰計劃。秋老虎太熱，長安的冰店供不應求啊。

當然，這樣的買賣，在只有一個星期左右逗留長安的時間的情況下，也只有李承乾，程處默他們最適合，畢竟他們地頭熟悉，人際關係網大。而在長安，能用上冰的勛貴，也不會隨便在陌生人手裏買冰。

至於其他人，據說有人去了花樓，幫人設計服裝，編排歌舞；

有人去了建築工地，要幫人設計房屋；

還有人去一些富貴人家裏，要幫人改善生活環境，改善風水；

還有些人乾脆利用自己的醫療知識去幫人看病等等。

最後這一項，或許在很多現代人眼裏很難理解，畢竟他們才學了多久的醫學知識啊？可是在古代，在醫少葯少的情況下，但凡懂得一向治療某種疾病的方法，都是很容易被人信任的。

當然，還有人據說是西市，東市開了小吃攤子；或者乾脆干起倒買倒賣的等。

「交給下面人了。」程處默回答的乾脆利落，「咱們在那邊，影響生意。」

其他紈絝認同的點頭。

李喬木也沒說什麼，反正先生們的意思是，只要他們每天將自己一天的所作所為，書寫成文，總結心得，交於先生就好。

至於這心得，所有先生都不會要求學子們書寫的多麼深刻。

就像李喬木之前說過的，通熟易懂，更容易表達精髓。也更容易傳播思想。在實踐中，只要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這樣做對自己的好處，對周圍人們的好處是什麼就可以了。你的文本寫的再精彩，實際上心裏並不是那麼想的，那基本上等於零，還是浪費時間。

一群學子一哄而進，李喬木直接端了水盆要他們洗手。既然來了，那就全部跟着幹活吧。

「大哥，能不能先嘗嘗？」李泰洗完手，就眼巴巴的看着放在一邊木盤子裏的月餅。

李喬木一眼掃過所有學子點頭：「都嘗嘗。」好吃，大家才有做月餅的積極性。

一聽讓吃，所有學子迫不及待的伸手。李泰接過李喬木遞給的月餅，驚訝其精緻之餘，迫不及待的就放入了口中，片刻之後美的不行。

「大哥，居然是鹹蛋黃餡兒的，真太好吃了。」李泰說着，三下五去二就把手裏的月餅吃完了。

「我這個居然是水果餡兒的。」

「我這是肉的！」

「我的是山楂的。」

「我是芝麻的。」

「……」

等所有人吃完，李喬木才道：「這些便是我這次要做的中秋節月餅，大家吃過之後，就過來幫忙吧。」

剛剛吃過月餅的，包括程處默，長孫沖等都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這會兒聽說要幫忙做，紛紛躍躍欲試。

不過，讓一群紈絝幫忙，純粹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在接連兩鍋月餅做出來，不盡人意之後，李喬木橫眉冷目的趕人。但為了自己的禮物不被提前暴露，那些做壞的月餅，他寧願放在廚房裏丟著，也不準任何人帶走。

做夠送禮的月餅，中秋節也到了。李喬木提前一天，也就是八月十四一大早，便叫人將要送的月餅，水果和肉等禮品紛紛送了出去。

別的不提，就月餅的數量上，那也是等次分明。

像是——帝王家的月餅每種都是十二個，一共十二盒。其他人家的關係最好的送八盒，關係稍微差一點的送六盒，再差的要麼送兩盒，要麼送一盒。而且盒中的月餅數量也是不同的。

長安城很多時候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李喬木早上才把月餅大禮盒送出去，中午的時候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剛剛被冊封的，陛下的乾兒子幽州王李喬木，新創做了一種非常應景的吃食。

名叫——月餅。

此月餅可比那些以往在中秋吃的大餅子好多了。先不提其色香味，誘人至極，如同仙品；只看外表，就已經是人間少有的。

據說這是他的仙人師傅從嫦娥仙子那邊弄到的方子，凡人吃了雖然不至於長生不老，卻可以延年益壽等等。

「哈哈……」李世民大笑着拿起一塊上面印着龍鳳呈祥圖案的月餅高興的什麼似的，「觀音婢，這臭小子真是會哄人，你瞧瞧，一個小小的烤餅，就叫他做出這麼多花樣來，還不帶重樣的。」

長孫皇后剛剛品嘗完一塊據說最好吃的鹹蛋餡兒的月餅，輕輕擦了嘴角才道：「可不是，這小子對您可真是用心良苦。你都不知道，我聽下面人說，他送給其他人的，樣式很多都是重樣的，但是送進宮裏的，每一個月餅都是不同樣式的。剛剛青雀說這叫什麼來着？」

「哈哈，這叫獨一無二，限量版至尊。」李世民大笑，雖然他明知道這或許是李喬木拍他的馬屁，可是作為皇帝，他覺得他值得這樣的享受。更何況那人還是他兒子，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孝順不是？

長孫皇後繼續道：「據說就是這裏面的餡料，都是老大特別調製的，蛋黃餡兒的別人都是一個蛋黃，送進宮裏的是三個。他還交代承乾和青雀，讓你吃的時候，可以多吃蛋黃的，火腿肉的，不要吃太多甜的。說是對你身體不好。不過我剛剛嘗過了，那些甜的，其實也不太甜。」

「就是那些上面全是花花草草的？」

「噗，人家明明都是名花，如此栩栩如生的花，若是被那些老學究看到，怕是要供起來。」

「不用那些老學究，看到這麼精緻的，朕看着都捨不得吃了。」李世民說着，「對了父皇那邊送了沒有？」

「送了，說是送的九龍九鳳和一些雕刻了福祿壽喜不同書法文字的月餅，父皇很是喜歡呢。還準備邀請了幾位老壽星去一同品嘗。」

「嗯，這樣就好。」李世民說着，又道，「朕原本還擔心，這孩子來了京城，還是和之前一樣，只管做自己的事兒，如今看來也不是全然如此。」

「喬木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這是不想讓你我多為他操心啊！唉！」長孫皇后說着，有些猶豫道，「陛下，今日翼國公夫人過來和臣妾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兒？」李世民一邊吃着月餅，一邊詢問。

長孫皇後為他添置了一碗清亮亮的茶水，這才道：「他們懷疑，秦頌其實是他們當年丟失的那個最小的孩子。」

「什麼？」李世民震驚，「你說秦頌，是，是二哥的孩子？」

「……那秦頌長得與秦二哥兩口子不太像，但仔細看的話，確實又有些相似之處，秦姐姐說，秦頌依稀有些像她的哥哥。」

「外甥肖舅沒錯，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李世民一拍大腿，心裏有了其他計較。

「陛下……」長孫皇後有些猶豫。

李世民擺擺手：「我知道你的擔心，朕心裏自然也有顧慮，但二哥和二嫂既然開口了，這幾率怕是至少有一半。……二哥為朕，為大唐做了那麼多，奈何……！

朕之前一直為他沒有血脈至親而愧疚擔憂，好不容易收養了幾個，可，畢竟不是血脈至親。而且朕最近還得知，世家那邊又有了新動向，他們似乎正想在秦頌的身世上做些文章。」

「他們……」長孫皇后擔心起李喬木來。

「朕不會讓他們得手的，朕好不容易得到這般天賜之子，豈容他人虎口奪食。哼，以前朕或許還會顧及，現在，文，朕有了貔貅學院，相信經過這一次，未來不出三年，貔貅學院之名必將傳遍整個大堂。武，朕有了喬木的那些神奇天雷霹靂。朕就算是效仿漢武，也必定能夠比他們更加卓越。這當頭，誰出頭，朕就砍了誰的腦袋，滅了他的全家，全族。

二哥兩口子此舉，不管是與不是，也算是為朕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

「……唉！希望二哥二嫂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