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對你一見鍾情

當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滿腦子都是程祁陽和阮昱堯今天說的話。

一個說『她不是你的替身，我娶她是因為喜歡她，和任何人沒有關係』，一個說『如果你爸爸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和合適的人擦肩而過』……

我正輾轉反側，忽然聽到房門『咔嚓』一聲響，我立即起身，但看到地上投影的頎長影子后，心頭一動，重新躺回床上，假裝睡着。

那人走了進來，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房間里沒有開任何燈，一片黑暗裏他卻走得輕車熟路，沒有撞到任何東西，徑直走到我床前，彷彿以前做過無數次。

他呼吸輕輕，在我的床邊半蹲著，用手將我臉頰上的碎發撥開，聲音很輕地喊了一聲：「久久。」

毫無疑問，這個人是——程祁陽。

他沒有再碰我，大概是怕驚醒我，接下來很長時間裏，我感覺得到他的存在，但他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不禁睜開一條小縫看他，發現他在用手指虛虛地勾畫我的輪廓，朦朦朧朧中，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畫到我的唇角，微微一笑，但很快嘴角又抿了起來，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笑，可嫁給我后，你好像就沒有再笑過了。」

我裝不下去，睜開眼睛：「之前那一個多月，你也是這樣每天晚上在我睡着後進我房間嗎？」

就是他抱走鹿鹿，軟禁我的那一個月。

我原本以為他是跟應殊涵纏綿悱惻去了，但今天聽他們的對話，程祁陽明顯是沒碰過應殊涵，再加上他這熟練的行為，基本可以推斷出來，他那一個月應該經常在晚上潛入我房間。

程祁陽沒想到我竟然醒著，表情有點驚訝，還有點無所適從的局促。

我起身打開床頭燈，他身上還穿着今天白天那套西服，應該是剛從公司回來。

靜默了兩三秒，他才坦白說：「我還抱鹿鹿來過，他很乖很聽話，我告訴他我們是偷偷來看媽媽的，他就真的不哭不鬧。」

我又想起阮昱堯說的話，『他是一個有情且長情的人』，眼眶莫名有些酸澀，連忙深吸了口氣，壓下掉眼淚的衝動。

窗外月亮皎潔，卧室昏暗靜謐，只有陽台上的滴水觀音花偶爾發出滴答的聲響。

我呼出口氣，然後坦白道：「我今天去過程氏集團，聽到你和應殊涵的對話了。」

程祁陽愣住。

我繼續說：「我也已經知道你和應殊涵過去的故事，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們以前愛得那麼刻骨銘心，而我只和你認識幾天就領證結婚，你確定你要選我？」

程祁陽突然變得很安靜，彷彿呼吸和心跳聲都消失不見，我的手指不自覺地蜷起來，那一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潛意識裏到底是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程祁陽其實沒有沉默很久，他握住我的手，大拇指輕輕摩擦着我的無名指，上面一直戴着和他的結婚戒指。

說起來也奇怪，之前我們吵成那樣，我竟然一直沒有把戒指摘下來。

他輕聲說：「從我對你說出『我娶你』三個字開始，我就做好了和你一生一世的準備。」

我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從我的指尖一點點傳到我心裏，燙得我心尖兒一顫，我垂下頭問：「因為責任嗎？」

程祁陽搖搖頭，深深地看着我：「責任成立的基礎是我對你有情，如果我無情無義，我大可直接讓你把孩子拿掉。坦白說，當時我是佔上風的，哪怕我這樣做，你也不會怨恨我一句，不是嗎？」

確實。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算計了我的事，還很感激他高價買下我手裏那塊地，以及幫我報復宋家父母，他當時若是要求我拿掉孩子，甚至離開港城再也別回來，我都不會怨他一句。

他既不是愧疚，也不是把我當成應殊涵的替身，所以他是……真心的。

真心想娶我。

我心裏才剛想到這一點，程祁陽就傾身擁抱住我，他的懷抱里我有我最熟悉的淡香，一下子就安撫了我焦躁的神經。

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語調繾綣道：「久久，我願意對你負責任，本身就是捨不得你離開我，所以你說要離婚，我絕不可能同意。」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無奈地笑了笑：「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說了你不相信——我對你是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