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郭駙馬

第140章 郭駙馬

不多時,擊鼓人被帶到延英殿。

擊鼓人一進大殿,二話不說,直接跪倒。

「啟稟萬歲,微臣要狀告台州參軍事宣城徐山!」

徐鎮川撘眼一看,來人面白如玉、十五六歲年紀,端的一副好皮囊,不過,卻不認識。

忍不住心中暗罵,老子找你惹你了,又不認識你,你狀告個啥!?還值當着把狀告到延英殿來!?還微臣?怎麼着,你還是個官員?是官員那叫彈劾好不好,上御史台去告好不好?至於把這件事弄這麼大么?還講不講司法程序了?!

還要,這貨誰啊!?

徐鎮川不認識,延英殿中卻有人認識。

代宗。

「胡鬧!你堂堂一個駙馬都尉,有什麼事情,不會去找三法司!?就算不行你也可以直接來找朕,怎麼還學着升斗小民去敲登聞鼓!?你家郭老相公就是這麼教你做事的!?」

徐鎮川在邊上一聽。

駙馬都尉,還姓郭……

哎我去,是他!?

徐鎮川頓時就知道這貨是誰了。

郭曖!

郭子儀的第六子!

娶了代宗最喜歡的兒女,昇平公主,堪稱代宗朝外戚恩寵第一!

脾氣老大了,據說有一次郭子儀過生日,七子八婿全都到齊了,郭曖自然也到了,只不過昇平公主卻沒到,郭曖心中本來就不高興,多喝了幾杯悶酒,又被其他哥哥、姐夫們拿話這麼一擠兌,頓時大怒,接着酒勁跑回家,直接就把昇平公主給揍了!據說打得老慘了,直接把昇平公主揍得跑回皇宮告御狀去了!

徐鎮川就算不去直播間裏面發佈任務,也知道這貨,為啥?簡單,這個故事都被編成戲曲了,《打金枝》,說的就是它,那絕對是中國古代歷史上影響力最大的一次家庭暴力。

徐鎮川驚訝之後,卻又是一陣迷糊,不是,我都沒見過這貨,哪來的那麼大仇怨,咋還跑延英殿來告御狀來了!?

只聽郭曖說道:

「啟稟陛下,微臣雖然要狀告宣城徐山,不過,微臣卻不是苦主……」

代宗有點不高興了,沉着臉問道:「苦主乃是何人?」

「苦主乃是微臣義姐,長安百姓,田婉,所以微臣這才沒有通過三法司上告,而是代替義姐敲響了登聞鼓。」

說到這裏,郭曖抬頭,看了代宗一眼。

「陛下也知道,昔年安史之亂爆發,長安淪陷,那時微臣年齡尚幼,跟隨家中眾人躲避戰亂的時候,一時情急與家人走散,正是微臣義姐仗義出手,帶着微臣左藏右躲,在長安城中躲開了安史叛軍的搜捕,又帶着微臣逃出了長安城,最終在藍田縣中躲避了足足一年有餘,這才和家人重聚。

經此一事,微臣便以親姐事之,我家眾人也心懷感念,也曾提出請義姐田婉進入郭府優養,但我那義姐卻說已然許配了人家,進入郭府多有不便,寧願避居在藍天縣遠親家中,也不願進入郭府。

如此一來,我家更是感念她的忠義,經母親同意,又取信請示我家父,這才讓我和田婉姐義結金蘭!

實不相瞞陛下,這些年來,郭曖以親姐事之,從來不敢或忘當年活命之恩!

我也曾問過我那義姐,她說她這一輩子別無他求,只願和未來夫家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卻哪裏想到,我那義姐如此嫻熟,卻碰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只見郭曖狠狠瞪着徐鎮川,這要是不是在御前,估計他早咬人了。

「微臣身為駙馬都尉,應當值守在陛下左右,尤其元日前後更是不敢或里陛下左右,從去年十二月入宮值守以來,直到今日才得了陛下恩典,允許微臣回家休息一段時日……

卻哪裏想到,微臣到了家中,這才知道,在長安市面上,竟然有一出《義責徐山》被傳唱不休,說得正是我家義姐遇人不淑的故事……」

說到這裏,郭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管是不是正在和代宗奏對,直接轉向了徐鎮川,聲色俱厲地喝問:

「徐山,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義姐為了等你,寧可在鄉下遠親家避居,也不願進入我堂堂郭府,就是為了等你前去迎親,這一等,就是足足八年!從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生生等成一個二十對的老姑娘!

不但如此,你遠赴台州,你娘病重,我那義姐不顧鄉里議論,竟然直接搬進了你家,還沒過門就替你照顧病重的老娘!

你娘撒手人寰,你不在家,我義姐以兒媳之禮一手操辦了你娘的喪事!

這樣的媳婦,你到哪裏去找!?

而你幹了什麼!?

你竟然對我義姐始亂終棄!?

徐山,今天我把話就說到這延英殿上,你如果不給我家義姐一個交代,我郭曖拼了這個駙馬都尉不要了,也要取你項上人頭!」

代宗的臉都氣綠了,什麼叫「拼着駙馬都尉不要」?駙馬都尉這個官職,重要的不是「都尉」,而是「駙馬」,你還來個不要?不要駙馬是幾個意思?難道讓我閨女改嫁不成!?

不過代宗也知道,郭曖這個小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擰,一旦認準了一件事,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張嘴閉嘴胡說八道,倒也不是什麼真心,只是要表達他的決心而已,不過要說不當真吧,還真不行,誰知道這貨脾氣上來能幹出點啥來?

一想到這裏,代宗就是一陣頭疼,田婉,這個名字他聽說過,是在安史之亂的時候不但逃得一命,還救了年僅七歲的郭曖,這件事在當年的長安城,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大新聞,就連代宗初次聽聞的時候,都忍不住要為田婉喝彩,要不是聽說她早就有了夫家,代宗甚至準備把田婉招進東宮,給太子做個婕妤之類的偏妃。

卻是沒有想到,田婉的夫家,就是面前的徐山,你說這個徐山也是,這麼好的媳婦不好好過日子,竟然還來了個始亂終棄,這不是有病嗎?

一念至此,代宗忍不住斜着眼看着徐鎮川。

徐鎮川也正在頭疼,郭曖說了一半的時候,他就聽明白怎麼回事了,田婉,徐三的媳婦,怪不得郭曖這貨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敢情是小舅子啊,也對,誰家小舅子聽說姐姐受了委屈,都是這個德行。

不過,這裏面,真沒我事啊!

嗯,也不對……要說始亂終棄的話,好像還真是我的事……

徐鎮川一瞬間迷茫了。

真亂!

不過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一見代宗斜着眼看過來,徐鎮川連忙一供手。

「啟稟陛下,這裏面卻是有些誤會……」

徐鎮川話還沒說完,郭曖就不幹了,「蹭」的一聲站起身形,還沒等代宗說話呢,就直接開口。

「誤會!?

你對我義姐始亂終棄,這裏面能有什麼誤會!?

你就是個騙子!

你騙了我義姐,難道還要繼續矇騙陛下不成!?」

徐鎮川看着郭曖都快點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忍不住一陣苦笑,看來沒有把他說服之前,恐怕是不能好好說話了。

「郭駙馬,我說是誤會,就是誤會!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郭曖冷冷一笑。

「好啊,我就聽聽你如何巧言令色!」

徐鎮川彷彿看不到他臉色的揶揄,直接開口:

「我來問你,你可知道你那義姐夫家的具體情況?」

「具體情況不知道,我就知道姓徐。」

徐鎮川一臉哭笑不得,「姓徐?你就知道姓徐就能確定是我徐山始亂終棄?」

「昂!戲裏面都唱了,《義責徐山》!」

「那還有一齣戲叫做《義責王魁》你知道不知道?」

「我義姐田婉要嫁給姓徐的,又不是要嫁給王魁,我管他呢!?」

徐鎮川苦笑。

「郭駙馬,這個誤會,就在這裏了。

你可知道,那《義責王魁》乃是徐某親自編寫,寫得台州名妓仗義出水救了進京趕考的王魁,不但有活命之恩還私定終身,結果王魁高中狀元,又被朝廷高官招婿,這才始亂終棄。

這件事情,既是戲曲,也是真事,具體的人,就是上元二年的進士科狀元,王魁,而那台州名妓,名叫焦桂英,和徐某有過一面之緣,她得知王魁始亂終棄之後,竟然投繯自盡,徐某有感於焦桂英的剛烈,這才編寫了這出《義責王魁》。

剛才我也說了,這個王魁,就是上元二年的進士科狀元王魁,你想,他對那焦桂英始亂終棄,本是陰私事,卻被徐某撞破,還被徐某編寫成戲曲傳唱天下,你對徐某恨也不恨?

《義責王魁》、《義責徐山》這兩齣戲的名字如此想像,難道郭駙馬就沒想過是怎麼回事么!?

實話告訴你吧,《義責徐山》乃是王魁仿照《義責王魁》編寫出來的,其目的,一方面乃是要報復我,另一方面,卻是要把水攪渾,讓人搞不清始亂終棄的人,到底是他王魁還是我徐山……

至於田婉,完全是無妄之災而已……」

郭曖一聽,臉色頓時黑了,口中恨恨罵了一句,低下了頭,隨即又抬頭看向徐鎮川。

「不對,你這麼說,雖然有點道理,但是誰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說《義責王魁》乃是真是,別人還說《義責徐山》是真事呢,這誰說得准?」

徐鎮川聽了,不由得一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郭駙馬,我來問你,《義責徐山》裏面,說的我和田婉是如何認識的?」

郭曖想了想,這才說道:「你也是上京趕考,路過藍田縣病倒,被我義姐救了,然後日久生情私定了終身……」

說到這,郭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徐鎮川卻是大樂。

「著啊!徐某乃是上元二年的進士科及第,進京趕考,不是上元二年就是上元元年。

而你家義姐什麼時候定的親?你剛才也說了,天寶十五年你初見田婉的時候,他早早就定親了。

這時間,根本對不上啊!

再者說,徐某乃是徽州宣城縣人,你那義姐田婉乃是長安人氏,他定親之人,也是長安人氏,出身都不一樣,怎麼會是我宣城徐山對你家義姐始亂終棄?」

徐鎮川的話剛剛一說完,郭曖的眼神突然變了。

「你說我家義姐定親的夫家乃是長安人氏?」

「是啊……」

郭曖聽了,卻冷冷一笑。

「徐山,你最好把話說清楚點,我都不知道我家義姐的夫家是誰,你一個徽州宣城縣人,是如何知道的?

你還敢說不認識我家義姐?

你說你家郭駙馬信還是不信?」

徐鎮川一聽,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大意了啊!眼看着就要說服郭曖了,卻沒想到心神激蕩之下,竟然說禿嚕嘴了。

不過既然已經說漏了,卻也不得不接着往下說了。

「郭駙馬,這件事,徐某本不想說,不過你既然問到這裏,卻也是不說不成了。

你那義姐田婉,徐某卻是不曾相識,不過要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卻也不是……

具體來講,是這麼回事,徐某選官台州參軍事之後,就像在長安招募一個僕人,隨同徐某一起前去上任。

招募的這個人,乃是長安人氏,名叫徐三。

可惜的是,徐某曾在天台山遭遇山匪,那徐三不幸身死。

這個徐三,就是你義姐田婉的夫君……」

郭曖聽了,頓時大驚。

「死了!?這……這……」

徐鎮川長嘆一聲。

「不錯,死了,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雖然我們主僕相處的時間不長,感情卻是不錯,而且那徐三身死,乃是忠心護主而死,徐某心裏,卻也是對他很是感念。

這一次回到長安,徐某還曾派遣貼身的師爺,找到徐三的故交,請他向徐三家裏遞交了十貫銅錢……

至於徐某為何不說,郭駙馬,徐某就是在想,那田婉畢竟還沒有過門就死了夫婿,這件事情如果鬧得沸沸揚揚,卻對田婉的聲譽不佳……

徐某這才不願過多提及徐三,也曾放任王魁以一出《義責徐山》污衊徐某的聲名,卻沒想到,到了現在,卻還是讓你逼出了實話……」

說到這裏,徐鎮川忍不住偷眼看向郭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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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直播混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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