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計劃
夏雲初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想要扭頭去看天上烏雲的衝動。
她雖然早就猜出是這事，但親耳聽見宋天岳這樣講，胸口還是猛地一緊，就差撲上去攔住宋天岳了。但她到底知道自己掌握的情況還不足以說服宋天岳放棄這個夜襲作戰，只能咬着嘴唇不講話。
宋天岳也沒有多和她說詳情，簡單介紹了一句，緊接着就扭頭過去詢問李順的意見。
他是將軍，他要徵調兵士，誰能有什麼意見。
李順自然是點頭答應。
夏雲初只覺腦中一炸，都沒來得及多想什麼，衝口而出，道，「我也去！」
所有人都驚訝地回頭看着她。
等慢慢冷靜下來以後，夏雲初才發現自己方才說過什麼。可這話已經說出去了，她自己心中也有了決斷，便握緊拳頭，又慢慢地講了一句，「我也要跟着一塊參加夜襲。」
宋天岳皺眉搖頭，「你……此次夜襲兇險，你不必去。」
瞧他那樣子，似乎是差點兒就要失口說出夏雲初是個姑娘的事情。
夏雲初在邊上瞪了一眼，宋天岳才趕緊改口。
雖然感激宋天岳的照顧，可夏雲初心中卻是漸漸地有了決斷，便講，「我知道那是件危險之事。但正因為危險，我才更要跟着一塊兒去。有我在旁，就是受點兒傷，那也沒什麼。就讓我跟着一塊去吧，我如今不也是軍中一員么。」
她平日連講話都不多，更少有這樣堅持的時候。一時之間，就連隋弁都覺得有點兒詫異。
宋天岳本能端著將軍的架子，拒絕夏雲初，可見到夏雲初眼中堅毅的神色，他卻忽地就猶豫了起來。
他總覺得夏雲初身上好似藏着什麼秘密，讓他沒辦法將這小姑娘當成個普通的姑娘看待。他不免又想起了在京城中的那人，若是那人決定了的事，他也是沒辦法去左右。而夏雲初給他的感覺，竟就和那人有些相似。
夏雲初抬頭和宋天岳對望，沒有一點兒要退讓的意思，「我不怕危險，只怕會被一個人留在軍中，請將軍讓我一同前往。」
宋天岳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他轉頭看了看一旁的李順，心中不免生出些感慨來。他可是很清楚夏雲初是個小姑娘，於是便覺得自己大致能理解夏雲初的心思。而見到李順面上那有些不解的神情，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拍拍李順的肩膀，然後把夏雲初的心思去同李順掰扯掰扯。
宋天岳哪裏知道，其實是他自己誤會了。
夏雲初雖然也是關心李順，但心中更多的想法，卻是希望能在那夜襲之中，想法子挽回秦軍的失敗。想要跟在李順後頭，防備他受傷過重，也是心裏話，只是還有另外一半的心裏話，她沒有朝外掏出來。
她也看出了宋天岳的誤會，臉上微微一紅。
可她卻並沒有去辯解，反倒是反過來利用了這個誤會，抬頭看着宋天岳，露出了懇求的神情，「將軍，請讓我跟着一道去吧。我若是……留在這軍中，我、我誰也不熟悉。」
夏雲初甚至想要脫口而出，說「你要不讓我去，那我就是偷偷跟着，也要一塊去」。她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這句話。宋天岳到底是將軍，她若是將這話說出來，宋天岳也沒辦法當做沒聽見。
她相信宋天岳能聽出她言下之意。
宋天岳自以為掌握了夏雲初的心思，又想起留在京城裏的人，心中忽地就是一軟。
若是換了他遇到這樣的情況，又或是京中那人，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他想要護著夏雲初，但那卻並不一定就是夏雲初想要的結果。
「好，」宋天岳點點頭，竟當真答應了夏雲初，「不過，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夏雲初喜出望外，頓時高興起來，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頭，道，「我省得，我會跟進了李大哥。」
「哎喲，你跟着他，才危險呢。」隋弁搖搖頭，卻也沒有阻攔。
這些人當中，覺得最莫名其妙的恐怕就要數李順了。
李順可是當真不願意讓夏雲初跟着一塊夜襲，可他心中對宋天岳敬重得很，隨不情願，卻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皺眉看着夏雲初，面上是一副不認同的神色。
夏雲初哪裏理會他，乾脆就不去接李順的眼神，李順也只能無奈。
有了宋天岳的這個誤會，夏雲初倒是相當順利的就加入到了夜襲的隊伍當中去。
但宋天岳卻還是不願意將詳情同夏雲初講。他的原話是，「你只要跟緊你李大哥就是。」
隋弁又在一旁嘀嘀咕咕，說着些緊跟李順才危險一類的話。
夏雲初雖然並不特別清楚這夜襲是怎麼一回事，可極力回憶當初李順所講的那些話，勉強還是拼湊出了個模糊的猜測來。
李順大抵是會被分派去做刺殺主將一類事情的人。
諷刺的是，因為軍情泄露，地方主軍力全都去迎戰夜襲大部隊了，反倒是李順他們那個刺殺小分隊當中活下了好些人。
夏雲初又被趕到了一邊，沒辦法聽見詳情，只能是自己抱着腦袋拚命回憶。
她甚至想起李順先前同她所講，稱自己能徒手翻越五六米高的城牆之類的話。
也許宋天岳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李順的能耐，只是一直將這人放着沒有起用。原本若是那次夜襲成功，李順應當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軍中要員。只可惜夜襲失敗，大秦軍接連遭受打擊，於是最後所有人都死在了戰場上。
夏雲初扭頭向著宋天岳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天岳、李順和隋弁三人還湊在一塊兒小聲說話。
而從現在開始，她就要開始考慮戰場上的事情了。
她還記得方才隋弁隨口說出的那句話，「一定會下暴雨的。」
暴雨落下之時，正是夜襲開始之際。
然而，宋天岳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的夜襲計劃，她加入到這夜襲當中去，也全然不知詳情的夜襲，到底為何會被透露出去，而且是被敵方知曉了呢。
夏雲初看着地平線那端翻湧著的烏雲，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