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好孩子
趙正勇點點頭，道，「你是個好孩子。」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稍微後退了一步，環抱雙手，顯出一副不再過問此事的姿態。他甚至剛好將自己身後跟着的幾個人連同營帳旁邊的守衛都擋在了後邊，有意無意地就將督軍孤立在了外頭。
夏雲初本就對這人略有好感，覺得他看着像個真正的軍中漢子。此時又見對方幫她，頓時高興起來，朝着趙正勇露了個燦爛的笑容以示感謝。
在這大秦軍中，恐怕再沒有誰能露出這樣純凈的笑容來。趙正勇也不知是不是被這笑容晃花了眼，微微低頭，再沒去看夏雲初。
隋弁也在一旁得意了起來。不過他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扭頭去同督軍講，「督軍大人，你也見到了。這人確實是我要來幫我的。他是山中獵戶之後，對醫術和護甲都很有研究。我還想要和他多交流交流。皮甲改造的事也在商議著了，若是有結果，自然會給督軍大人送一份。到時候，大人就可以慢慢研究是否有用了。」
他的態度已經可以說是在挑釁了。
夏雲初雖然也算是當事者，甚至還是在被隋弁保護著的，可是還是覺得隋弁這態度欠揍之極。
她能夠見到隋弁高高昂起的下巴，也能見到督軍微微顫抖著的眼角。在所有人都覺得督軍要爆發出來的時候，督軍卻是微微吸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好，既然是隋小少爺要的人，那我自然無話可說。」督軍竟是退讓似的地下了頭，聲音中帶了一絲不甘和無奈，「不過，小少爺可要把自己的人看好了，不要讓他在軍中亂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就不好了。」
隋弁本來面上還帶着笑容，可聽到督軍這麼說了以後，笑容馬上就收了回去，滿臉不高興地道，「我的人，我自己當然會看好的。督軍既然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就先去巡查軍中狀況，不勞督軍費心。走啦，走啦。」
最後的一句話，隋弁是扭頭去同李順和五九講的。
五九十分聽話，一聽隋弁說要回去，默默地就從那幾個守衛身邊縮了回來，站在了隋弁身後，就等著隋弁移動就會跟在後頭。
而李順早就想要離開，現在見事情暫了，也跟着一點下頜，轉頭去同刑越三人喊，「回去。」
在場裏邊最沒進入狀況的，恐怕也就是那個慌慌張張的林老二了。不過，他也僅僅只是有些慌亂地看了一眼督軍的方向，很快地就跟着站在了隊伍最後頭，急急忙忙跟着走開。
夏雲初本是在隊伍裏邊排第四的，可先前過來得匆忙，她一直被李順拉着，直到離開的時候，她也還是走在李順後邊，倒是顯得有些尷尬了。但此時也不是關心這些事情的時候。
她悄悄地看了看李順的神情，還有刑越和鄭青松的面色，發現他們面上都十分凝重，好像並沒有因為暫時將督軍打發了而放鬆。
至於督軍那邊——
夏雲初被李順拉扯著，走得着急，只來得及在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趙正勇。
趙正勇倒是面沉似水，好像已經完全不關心他們這邊的事情。
真是個怪人。
夏雲初一邊想着，倒是將趙正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中。
幾人急急忙忙從督軍的營帳前頭走了開來，一直走到再見不到營帳的位置，所有人這才稍微鬆了口氣，李順也順勢就將夏雲初鬆開了。
夏雲初將手抽了回去，發現自己手腕上邊已經粘了一層密密的汗。不過，李順方才那樣緊張地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卻非常有分寸，甚至沒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什麼印子，叫夏雲初覺得很是有種嘆為觀止的感覺。
她自己心中有無數一問，此時卻不好開口，只能強自忍了下去。
這一日的開頭雖然有些激烈，接下去的時間卻平淡得很，不過就是跟着隋弁又在軍中四處走了一番。
不過，這次行走的時候，夏雲初卻再沒有先前那樣悠閑。
她很想尋個機會和李順說說話，隋弁卻根本就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隋弁好像當真對她先前將的藤甲同皮甲改造相當感興趣，一路拉着他們四處查看，一邊將夏雲初拉在旁邊，同她討論護甲的事情。
夏雲初扭頭看了李順好幾次，只無奈自己被扯到了軍備大人身邊，已是不能胡亂講話，只好暫時將心中的那些疑問給壓了下去。
她本以為隋弁只是隨口說護甲的事情，用以推託督軍。可沒想到隋弁卻好像當真是想要做這事情一般，不但將藤甲的事情細細問了一番，又開始同她說起對皮甲的改造。她本是心中藏着事情，可聽隋弁說得多了，也慢慢開始重視起護甲來，不住地開口說着自己的意見。
要說到護甲，李順、刑越和鄭青松三位老兵也是都有些發言權的，雖然更多時候是在靜靜聽着，偶爾還是會插嘴說几上幾句。他們從最實際的角度出發，很是能給隋弁和夏雲初開拓一些思路。
「我覺著，這皮甲要改造，那便是做成雙層的比較好。」隋弁拿着一身皮甲，一邊比劃一邊拿給夏雲初瞧，「你看，現在咱們這皮甲是單層的，雖然也有硬度，但被大刀劈砍，馬上就會破碎。如若在夾層中用上石頭……」
「石頭也太沉了吧，誰也穿不動。」夏雲初靜靜搖頭。
「呃。」隋弁頓時噎住，顯然是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那、那就還是用皮的，然後再在中央刻些鋸齒的花紋，那肯定能卡住敵人砍來的刀劍。不過……就是不知這軍中傷員是不是願意做這些雕刻的事。」
「工藝不複雜么？」夏雲初問。
她從來沒見過隋弁說的那種夾層的皮甲，所以也不知道那些鋸齒是什麼樣式的。
隋弁十分瀟灑地甩腦袋，「很簡單，很簡單的。」
夏雲初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隋弁的話，不過她想了想，還是繼續給隋弁出主意，「若是能讓傷兵所在的隊伍優先穿上新式皮甲藤甲，想必他們是願意做這些瑣事的。」
隋弁一聽，頓時滿臉歡喜，「不錯不錯，你說得不錯。嗯，五九，你幫我記着，咱們回去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