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內心傷痛

剛服下，小天狼星清瘦的臉上變得就如同他的入獄照一樣猙獰，高大的他一下子彎下身子，一隻手扶住了石盆的邊緣，手上的青筋畢露，兩個深灰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斥了紅色的血絲，他顫抖着手再一次把杯子伸進了石盆，在短暫的醞釀后一發狠舀起滿滿的一杯又一杯，快速喝了下去。

有些詫異的艾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種藥劑所帶來的痛苦，在他記憶中即便是強悍如鄧布利多也沒能堅持多久就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需要哈利來喂，可小天狼星竟然可以連喝這麼多杯還依然能站在石盆前，看來從監獄出來這幾年他身體倒是調養的不錯。

小天狼星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努力伸出顫抖的手繼續將貝殼沉入液體中，他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毅然舉起了杯子，只是還沒到嘴邊，杯子就又掉落回石盆中，小天狼星踉踉蹌蹌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閉上，呼吸沉重，神秘人製作的毒藥帶來的痛楚並非全是身體上的。

在小天狼星剛舉杯子舉了一半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戈德里克山谷熟悉的那座房子的幻象，他多年以來自己想像中當天波特家的遭遇，詹姆·波特勇敢直面神秘人和他的食死徒手下們，淡褐色的眼睛警惕地注視着侵入自己家園的神秘人，凌亂而憤怒的黑髮倔強地翹立，他擋在了妻子莉莉、兒子波特以及他們家的寵物貓前面——直到綠光閃過，詹姆瘦高的身體倒了下去。

小天狼星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極度的乾渴和精神上的創傷讓他無法用嚎叫來宣洩痛苦，他嘴裏喃喃自語着：「不…詹姆…小心，不要過去，莉莉快跑……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儘管他的聲音模糊不清，他的自責讓聲音最後變成了哭腔，但是感知敏銳的艾倫和赫敏都清楚地明白了他的話。

「他經歷了那麼多恐怖的事情，但是最恐懼的是好友的死亡。」赫敏看着小天狼星嘆道。

「毒液產生的影響效果應該和內心傷痛造成的幻想有關，小天狼星因為好友詹姆慘被殺害而痛苦悔恨，毒液對他影響很大。雷古勒斯當初喝這個藥劑的時候非常年輕，還沒有經歷過什麼太多苦痛，所以毒液在他心裏造成的恐懼遠遠小於小天狼星。」艾倫對赫敏解釋道，他也想明白了和小天狼星相比，這毒液對鄧布利多造成的影響更大的原因——這位白巫師內心承受的傷痛比他們可多太多了。

此時，小天狼星渾身劇烈的抽搐，神志不清的他捂住自己的腦袋，看上去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自己去舀出那些毒液來喝掉了。

「主人！克利切來幫助他！」說完，早已等候多時的克利切撈起石盆里的貝殼，裝滿透明毒液，端着他來到了小天狼星的面前，強灌給了小天狼星。

兩勺下去，在幻想和現實中徘徊的小天狼星開始本能抗拒，他用手推著克利切的肩膀，拒絕道：「不要…別再來了…」

艾倫雙臂纏繞抱起，手指在另外一邊的胳膊上點了點，心中暗忖：這才幾勺他就已經堅持不住不想喝了，鄧布利多當初可是堅持到石盆中的藥劑少了一大半。

克利切低沉的嗓音有些興奮，仿若安撫般地說：「你得繼續喝下去，你要體驗雷古勒斯少爺所經歷的、感受的，就得繼續喝下去！」言罷，又是一杯灌進了小天狼星的肚子，小天狼星喘著粗氣，面龐蒼白，痛苦地呻吟著。

克利切再度舀了一杯，把貝殼又硬塞進小天狼星的嘴邊往裏灌，稍微回過神的小天狼星把貝殼裏的藥水都喝了下去，但這次終於小天狼星無法再控制自己失聲尖叫，凄厲的聲音越過沉寂的黑湖，在大山洞裏回蕩。

石盆已經空了一大半，克利切端著貝殼，看到小天狼星抽動的手想要拍地，他偷瞄了一眼艾倫，在以為他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用腳踩了上去，接着俯下身，又按住了小天狼星的另外一隻手，然後將魔葯強行灌入小天狼星的喉嚨中。

被家養小精靈禁錮的小天狼星從頭到腳抖個不停，渴到了極點的他無法抗拒液體的魅力，可是越是飲下毒液，他的五臟六腑愈發焦灼，痛苦讓他在地上翻滾著，完全忘記了和艾倫的約定。

赫敏終於從小天狼星的激烈反應中留意到克利切的舉動，眉頭皺起，一股怒火竄上心頭，她理解克利切想要報復小天狼星的心理，但是他不可以剝奪小天狼星拒絕的機會：「克利切，快停下！」

只是克利切完全無視赫敏，對她的話仿若未聞，畢竟赫敏不是他的主人，克利切就無需理會其他任何人的命令——因此克利切反而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在艾倫下命令前盡量將更多的毒液餵了下去。

「克利切，停下！」艾倫在赫敏的注視下下達了命令。

年長的小精靈在契約的作用下因為動作和主人命令讓他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坐到了地上，水晶貝殼滾落，那些液體還沒等落到地上就又自己飛回了石盆。

克利切沒有怨主人，倒有些埋怨泥巴種赫敏多嘴，要是女主人在可會怎麼說啊，但這個泥巴種看起來和新主人關係匪淺，而且想要迎回雷古勒斯少爺還要依靠他們……想着這些，小精靈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尾椎骨，站起身來的克利切放棄了習慣性就要開罵的想法。

赫敏連忙將接骨木花露灌給半昏迷的小天狼星，小天狼星本能大口大口地吞咽，一個不慎，飲料流入氣管，他劇烈地咳嗽，但人也總算清醒過來了，稍稍平息又強烈地討要水喝。

艾倫也上來檢查了一下，確定了小天狼星並不會有什麼大礙：「克利切，你來照顧你的前主人。」

看着快要接近盆底的毒液，克利切覺得非常遺憾，他裝着因為衰老和剛才摔倒造成了傷勢，而用很緩慢的動作，用了很久才扶住了小天狼星的肩膀，結果接骨木花露，只一點點地將無糖飲料倒入了小天狼星的喉嚨——不過讓家養小精靈失望的時候，小天狼星終於緩和過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呼嚕呼嚕地喘著粗氣了一小會後他一把搶過飲料自己灌了起來。

「我到岩洞外一下，把林奇他們帶過來做正事。」艾倫對赫敏交代一句后見場面得到恢復，就開始向外飛去，「克利切，服從赫敏·格蘭傑小姐對你的任何命令。」

小天狼星已經掙扎著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慘白喘著氣，他的呼吸聽起來十分虛弱。

克利切嘶啞的聲音粗重刺耳：「沒用的敗家子，還剩下那麼多的毒液沒喝完，別說雷古勒斯少爺相比，就和克利切相比你都太差勁了！」

只是小天狼星這次沒有反駁他，也暫時沒試圖對克利切剛才的小動作有什麼反應，他有些低落偏過頭，目光看向湖畔——他的確沒有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