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斷魂槍

「如若仔細聽來，這人說的倒像是妖獸內丹。」

趙舟聽聞了僧人的言語后琢磨了幾息，心思一念，串聯一二，感覺這僧人說的和那獸皮上記載的差不了多少。

尤其那白蓮教既然有人寫出『舍利練神』的方子，那麼在趙舟想來，肯定是有人修鍊過，或者寫方子的人是見過這些『舍利子』。

那麼又隨之一想。

若是這僧人說的明確，加上那白蓮教是佛宗分支。那麼這『五鬼道』也有可能真是被他們豢養的『鬼物』，是專門用來凝聚『舍利子』用的。

同樣，趙舟也是這般想來，才能把那古墓方子的事情順理清楚，得出那舍利子到底是何物。

「說到底，這雖然都是妖魔鬼怪內丹。但是那『夜叉、羅剎』，本身就是佛門六道的護法，結出的內丹，應該另喚其名，稱作『舍利』才對。」

趙舟思索過後，一邊領着眾人找客棧，一邊更感覺這事八九不離十，也知道這『夜叉、羅剎』不能除，得等它們成了道行，結了『內丹』才行！

因為用這僧人的話來說，這也不是『養鬼』，而是養佛門的『護法菩薩！』是造福蒼生的事情！

趙舟也是在一路上邊走，邊聽聞這僧人言語，也算是深諳這佛家道理，絕對會在那『五位菩薩』還未修成正果金身之前，作為他們的看護人，時刻防止一切意外事故。

到時候，趙舟等那些『夜叉、羅剎』成了，再去尋找它們，一一降服，也如當年佛祖度化了餓鬼道的『夜叉、羅剎』一般，是為大功德。

尤其，趙舟在殺了它們、取了那些舍利，串成手珠，佩戴身上。更是如佛祖讓『夜叉、羅剎』成為了自身護法一樣，化為座下的十二諸天、八部天龍眾之一。

「若是這般想來，再用這僧人的話來說，我只要取了舍利，那我自己不就是佛祖。」

趙舟想到這裏，感覺這神神怪怪，禪理機鋒的好似有點道理。

問題就是這餓鬼道只有兩類，還湊不齊十二諸天，八部天龍。

而也在趙舟邊想，邊領着眾人在這條街上找客棧的時候。

路過這條街口處，附近圍着幾圈人群，偶爾還有『好』『槍法不錯』的吆喝聲從中傳來，估摸著是有人在賣藝謀生。

趙舟聽聞，也沒有去湊什麼熱鬧，但瞭望附近，也是見到這條街道上正有一家客棧，院落樣式，估摸著能住人。

「走。」趙舟瞧見，就領着眾人走了過去，也沒什麼挑剔，只要離大帥府近，能吃飯喝水住人就行。

也眾人在走上一百來米，來到這家客棧門前，抬腳進去。

趙舟大致一掃，看到裏面桌椅板凳、擺放整齊，又伴隨着『一口乾了！』的豪邁聲，店內正有七八位客人，分別擺了兩桌酒菜。

他們旁邊也有兩位夥計忙裏忙外，端茶倒水。

不過，隨着趙舟等人走進。

這兩位抬頭瞧見這一夥十來人，剛下意識喊了聲「客官來了....」，又看到趙舟身後等人各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卻是以為來找事的，念叨了兩句，倒也說不出話來了。

就連那兩桌客人，突然感覺陽光被遮，扭頭瞧見門口李陰等人膀大腰圓的『凶煞』模樣，也是戚戚然的回頭，『幹了、喝了』之類的聲音壓低了些。

「快，去找師父！」而那兩位夥計的其中一人，還悄悄對同伴念叨了一句。

可是還沒讓他們動身，山羊鬍子朝着腰間一抹，掂出了之前趙舟給他們的那袋銀元，數都沒數，就朝着一人扔了過去。

「好茶、好酒、好菜。上好的房間，不夠再補。」

夥計伸手一接，『嘩啦啦』的聲響，打開一瞧，雖然也沒有數這大洋多少，可是看到趙舟等人不是來找事的，倒也心思寬鬆，暗嘆了幾口氣。又瞅了當先的趙舟一眼，以為碰到了哪戶大家公子哥。

「好叻諸位爺，您稍等！」夥計唱喏一聲，先把錢袋子收了，和同伴一起擦擺着板凳桌椅，沏茶倒水，末了，才笑着臉去后廚通知櫥子，再把這袋銀元上交後院的掌柜。

趙舟等人則是佔了屋內五張桌子，品茶靜坐。

尤其趙舟也在想着等會借店家一個爐子，融了金佛事情，也沒有多餘話語。

山羊鬍子等人瞧見了『趙爺』在想事情，更是不敢多言聊天，品茶也是小聲。

一時間，客棧內有些安靜。

那些吃飯的客人們見到這幅場面，也是喝酒也不是，就光扒拉着飯菜，幾口吃完，結賬走了。

但也在這些人剛走沒多久，差不多一兩分鐘，之前街口賣藝的那人也來到了客棧裏面，身後還帶着一位幹練的老者。

而這位賣藝的壯漢，此時滿臉橫肉的臉上儘是不服，估摸著就是賣藝謀生的時候，被這位老者砸了場子。如今來客棧里，是有可能來喝茶說事的。

「練拳的人，哪裏都有紛爭。」趙舟也是閑的無事朝他們看去，通過兩人行走時筋骨拉伸，也能看出兩人功夫底子，約莫著猜出了事情經過。

「這壯漢筋骨有力，硬氣功夫深。而那老者底盤紮實，身法不錯。可若是兩人拚鬥起來，這壯漢要吃不少虧，定然會被人踢了館子，斷了財路，肯定要好好說道說道。」

趙舟思索著，也在下一瞬間，卻看這位壯漢來到客棧里也不是來喝茶說事，而是去櫃枱處抽了一條汗巾往肩膀上一搭，成了這裏的夥計。

不過，這壯漢搭完汗巾以後，還扭頭對着老者抱拳道:「孫師傅，你贏了我不算。」

他說着，指了指後院，「你不是要見識斷魂槍嗎？我師父『神槍沙子龍』就是這家客棧的掌柜！您先坐着，我這就去請我師父！」

壯漢說完，抬腳就向著後院行去，沒有去管這孫姓老者，看來是真被踢了館子，準備找自己的師父幫他『出氣』了。

「早就聽聞沙子龍之名，快去請。」

這老者也是隨便找張桌子一坐，也沒有管趙舟等人，自己給自己倒著茶。

但是趙舟聽聞『神槍沙子龍』的名號，倒是略感熟悉。

尤其他又仔細回憶一番，倒是起了老舍先生的『斷魂槍』，是個短篇、數千字，其中記載的就是民國的『神槍沙子龍』。

「不傳。」

趙舟想起了這句話，也是『沙子龍』的話。

可是原先趙舟不練武，倒是感觸不深，但如今習武多年，倒是能隱約明白那文中『不傳』的意思。

「在那這槍火年代，一顆鐵子彈打過去，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誰可以硬擋。還不如就讓那桿槍與自己一同進了棺材。這樣、沙子龍沒輸過，斷魂槍也沒有輸過。」

趙舟思索著，也是以自己的想法而言。

感覺若換成是他，也會不傳武藝，寧願到老死去，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徒弟後人，武無出路、街頭賣藝。亦或是因為一時意氣之爭，死在那洋人的槍火之下。

「槍火比不過武藝。」

趙舟想到這裏，輕敲幾下桌面，突然望向了那位孫姓老者，站起身子一捧手道:「這位師傅，我今日先來到了這裏，想見一下沙師傅的斷魂槍。還望您移個步子，改日再來。」

「哦？」孫姓老者聽聞，瞅了趙舟等人幾眼，一琢磨，倒是笑了，「你也是練家？搭搭手？」

「搭手就不必。」

趙舟從衣袖摸了一個銀元，一甩，『跐溜』一聲，在老者還未反應過來，就坎進了他旁邊的一個凳子側面，循着鼓起輪廓，一直坎進了凳子正中，足有半尺多深。

但從側面望去，這枚銀元已經完全見不著影子，只在這側面留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縫隙，周圍裂縫瀰漫。

也是這個時候，隨着『踏踏』的腳步聲，沙子龍也在那徒弟的帶領下從客棧後院出來，瞧見了這一幕，但是沒有說話。

「這位師傅好身手！」孫姓老者瞧見這一幕，卻是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知道碰到了高手。

「可否移步。」趙舟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技不如人，告辭。」孫姓老者看到趙舟請他離去，也是分別向著趙舟與沙子龍一拱手，話不多說，就出了客棧。

也等老者離去，趙舟才指了指那張板凳，對着旁邊的一位手下道:「打壞東西要賠，這是規矩。你搬著店內的那張椅子，去找地方對照着重新買張，要是找不到，就去找木匠重新一張。」

「是，趙爺！」這人聽到，二話不說就掂著板凳出去。

而趙舟則是回身向著沙子龍一抱拳道:「趙舟聽聞沙師傅您的斷魂槍一絕，可否與我搭手一番？」

「早忘了。」沙子龍笑呵呵的，又指了指了自己，「再說，我這也胖了，耍不動了。辜負了趙師傅的意思。」

他說着，左右而言它，又向著趙舟等人一抱拳，讓那徒弟把趙舟的那袋子銀元原封不動的奉還，「都是朋友，這頓飯我請了。」

沙子龍和和氣氣，一點都不像是武者，反而就像是一位愛交朋友的商人。

趙舟聽聞，也沒什麼奇怪，更沒有問沙子龍為什麼不言武藝，不搭手。因為就像是趙舟想的一般，槍火的出現，已經改變了一個時代。

就像是沙子龍，就把會惹紛爭的鏢局，改為了和氣生財的客棧，是形式所迫。

可簡單來說，武者，若是不順應天時，就是被這個時代最先淘汰的一群人。

畢竟，俠以武犯禁。

「槍火，其實比不得武藝。」趙舟思索瞬息，向著沙子龍言道了一句，上前幾步，來到了客棧中間，在眾人的疑惑下，對着山羊鬍子下了死令，讓他拿出了那把撿來的盒子炮對準自己。

「趙爺....」李陰等人有點心驚，不知道自己的這位趙爺要幹什麼。

「趙師傅！」沙子龍以為趙舟是拿命相逼自己，讓自己與其搭手，便想要出言阻止。

「趙爺，我開槍了....」山羊鬍子則是深呼一口氣，倒是知道這尋常槍械不一定能傷害到趙舟，心裏也有點底子，感覺趙舟能躲過去。

而也在趙舟點頭，沒讓眾人反應過來，隨着『砰！』的一聲槍響，雲煙寥寥。

同時，趙舟在槍響之前，便一抖手掌，罡勁爆發，伴隨着『嘩嘩』音爆，成掌猛然下劈，好似抓到了什麼以後，成拳合握，又攤手掌，伸在了沙子龍的身前，行雲流水，不過眨眼之間。

「沙師傅、洋人的槍火。其實永遠都比不得老祖宗們傳下來的武藝。」

也在趙舟話落。

沙子龍眼神一眯，看到了趙舟手中赫然握著一顆變了形的子彈！手掌更是分毫未損！

尤其，他又朝着槍口瞄著的位置看了看，發現牆面上沒有彈坑，左右一想，就知道了這位趙師傅剛剛是真的把出膛的子彈給接着了！

「趙師傅，您....」沙子龍沉思幾息，不知道要說什麼，或是感慨什麼。

「趙爺，您真是神仙！」眾人則是驚天為人，心中翻江倒海，感覺自己莫不是真跟了一位『神仙』。

就連沙子龍的弟子，也是睜大了眼睛，使勁了揉了揉，感覺這事有點不可思議。

趙舟見聞，倒是一笑，沒有再言『斷魂槍』的事情，反而指了指剛從後院端菜上來的夥計，又向著沙子龍道:「沙師傅，一同吃個飯。」

「好。還是那句話，這頓我請了。」沙子龍笑着拱手還禮。

而也隨着時間的過去。

晚上。

趙舟在客棧內住了下來，又借了一下后廚，把金佛給融了，把自己的長弓和其它物件鍍上了一層『金漆』，等待凝固。

可也在這等待的時間，趙舟望着窗外夜色，也在想着今天抓子彈的事情。

「今日我有所防備，加上提前爆發罡勁攔截，倒也能空手抓劈下來，或者說是它往我手裏撞的。」

趙舟思索著，本在盤演今日的事情時，突然耳朵一動，聽到『呼呼』風響，繼而貼著窗外望去，看到院子有一人手持長槍，演練著一套槍法。

並且伴隨着『颯颯』破風聲，在夜色下的槍影其勢如龍，虛影陣陣。

槍尖也好似天上繁星，詭異飄忽，又或是星光凜冽。

「好槍法。」趙舟也是在這看着，沒有打擾。

只是，等到夜深，那人演練完槍法以後，卻沒有回往房中，反而又走出了院落，去往了客棧外面。

而也在一夜過去，這第二天早上。

趙舟來到店內準備喝早茶的時候，店內夥計有些失落的給了他一封信件。

也在打開，趙舟看到裏面簡單幾個字，是沙子龍言明把客棧贈與了自己，除此之外，別無它物。沙子龍也不知去往了何處。

「客棧，我接了。」

趙舟看完了信封，就收了起來，並且讓山羊鬍子拿出了不少銀元送給了這些夥計，讓他們另謀出路，最好是於這三日之內，離開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