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缺席

48.缺席

古武,從來應該是殺人的武術。書書網更新最快

而不是健身。

隨着和學弟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江心月就越是能感覺到這一點。

前九式她或許還有所收斂,有所壓抑,但這些壓抑都如同枷鎖鬆動,開始慢慢地打開。

江心月覺得自己內心也許是住了只魔鬼。

這個魔鬼就快釋放出來了。

她既恐懼,又興奮。

「請冀州學社夏紀選手登場!!」

高台上聲音繼續高揚。

但無人回應。

江心月愣了愣。

而高台上那聲音又響起了第三遍,第四遍。

但夏紀卻像是消失了一般。

全場一片嘩然和噓聲。

青州學社為首的劍客風流倜儻,一襲青衣,眉宇之間英氣逼人,他此時露出笑容:「你們家屠夫還怯場啊?」

冀州學社為首之人竟是個光頭,耳帶銅環,眼藏戾氣,初春陽光之下頭頂鋥光瓦亮,他摸了摸油膩的光頭,道:「格老子的,真是個任性的劊子手。」

青衣風流劍客風度翩翩道:「那我等在此等待,或是則是再戰?」

光頭轉身看了看鬧哄哄的人群,銅鈴般的虎眼瞪了瞪場下的江心月,於是問道:「藏經閣,屠夫去哪了?」

江心月一片茫然,神色里透露出她也蒙了。

光頭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青衣劍客道:「君子不趁人之危,那麼」

但光頭卻打斷了他的話,獰笑一聲,大拇指在鼻底刮過:「格老子的,對付你們幾個,還用不着那個怪物登場。」

說罷,他雙手舉起,揮舞了兩下,示意擂台可以開始了。

只是無論是光頭,還是台下穿着紅衣的藏經閣,都無法明白,在這緊要關頭,那地獄此番出征的最年輕、也是最恐怖的屠夫,究竟去了哪?

江心月再也無法觀看擂台戰,擠開人群,開始四處尋找。

但是人海茫茫,那昨日還和她一起吃烤串的學弟,今天就突然消失了。

一切虛無縹緲的恍若大夢。

人群里穿行,目光四處轉着,但是學弟卻是完全沒了蹤影。

怯場?

江心月才不相信。

她會怯場,但是學弟那樣的人哪裏不敢去呢?

所以,有他在前面,她也就哪裏都敢去了。

此時,十里之外。

春季里,煙柳如夢,大河之上,孤舟飄零在和煦的天光下,所有浪濤的粼粼水光里,少年背着十字黑刀濃如長夜,正盤腿靜坐,隨波逐流,波濤起伏間,他卻巋然不動。

他的對邊,則是站着那紅色面具的贊助人。

兩人一前一後,維持住了小舟的平衡。

贊助人道:「選拔應該已經開始了。」

夏紀道:「我不在乎名聲。」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怎會有人不在乎名聲呢?」

贊助人似乎挺喜歡和他聊天,也許是因為與他的聊天能夠將它領入和平日裏完全不同的世界。

夏紀道:「這種浪漫是屬於詩人的,並不屬於我。我生前只為復仇,生后一無所有。所以,你這麼急,叫我來做什麼?」

贊助人靜靜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片刻后才開口道:「這些時日,我一直通過各種渠道對外宣傳說你是夏荒的兒子然而這一次,九州學社擂台戰就出現了絕不該出現的人。」

夏紀眼中沒有光澤,也無興奮,他似是靜如止水,只是壓抑著幽深里藏着的咆哮:「什麼人?」

贊助人一字一頓道:「九頭蛇,浮空城。」

即便聲音里混雜着金屬之音,夏紀也明顯能聽出一種苦澀。

贊助人見他無太大反應,就繼續道:「你也許不明白九頭蛇浮空城是什麼樣的龐然大物,但你至少知曉議會,也知曉神紋。

議會已經被九頭蛇浮空城的女王滲透,而神紋」

贊助人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苦味:「每個神紋其實並不是簡單的符號,而是很冗長龐大的畫,只是因為符號就能起到不少作用,而令人不少人產生了誤會。

浮空城裏刻着如今最完整的十一道穩定符文,以及其他的禁忌。

它的女王富可敵國,橫亘在這片大地之上,隻手遮天。

真正能勉強與它匹敵的,也許只有那禁忌的不朽城,還有議會裏那兩位無冕君王。」

夏紀道:「所以,這一次九頭蛇的人來了。」

贊助人道:「它絕無道理派人來參加一場古武的擂台戰。」

夏紀道:「所以它可能是為我而來,不僅如此,還能關係到我母親的血海深仇?」

贊助人道:「我希望不是若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我們要對那神話陰影里的怪物,拔刀相向。」

夏紀道:「其實要證明它是否為我而來,真的很簡單。」

贊助人笑道:「是很簡單。」

孤舟蕩漾。

少年深吸一口氣,握拳看向遠處。

贊助人只是微微抬手,兩人身下的大河頓時傳來巨響,水濤兩分,一隻似是蔓藤又如蛇的奇怪生物頂起那孤舟,飛快向著岸邊穿行而去。

間或的穿行出水,則會露出其碧綠的身段,似乎是什麼詭異的植物,在飛速生長,在水底快速蔓延。

九州擂台第一番的對抗已經結束。

無需對戰,直接進入最終三方角逐的幸運兒是雍州仙宮。

其餘八進四的則是:冀州地獄,梁州龍槍,袞州鐵手,豫州狂刀。

看台上,全身上下裹着神秘綉紋袍子的怪客,則是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似乎是有所感覺,他猛然把頭側向了某處,久久瞭望。

然後負手乘風,竟從數十米的高台一躍而下,綉紋黑袍翻湧而起,露出其下的一點刀尖。

今晚。

是初春的夜色。

夜裏有些寒,所謂春寒料峭,無非如是。

大河裏春水蕩漾,但春水之畔的林子裏,卻是孤冷而寧靜。

少年盤著膝,坐在新生的綠草上,面前的樹樁上年輪依舊,一壺濁酒,一盞瓷杯。

倒著酒,月下獨酌。

他背後負者十字黑刀。

突然之間,樹林里徹底安靜下來,而少年的正在倒酒,他的手蒼白有力。

勢酒隨下。

但殺機卻驟然充滿了此間,瀰漫在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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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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