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在無人的街
周美美自然之道自己周家的宿命,就是和這些怪物聯合在一起
而以後她說不定也會成為這些怪物的一員,有着自己臉龐的周美美在這個世間取代自己繼續存活。書書網更新最快
所以,她動不了,只能看着那個男人遠去。
「為什麼?」
她低聲質問。
但是周爸爸只是微笑着,什麼也不說,也許它只是受到了某種情緒的遙控,而並沒有自己的意識。
但周媽媽卻開口了:「美美,反正你們什麼也沒發生,重找一個吧。」
遠處長孫森聞言,卻是眼睛一亮,正要站起來。
周美美卻笑了。
啪,她突然掙脫了「父親」的手,像是掙脫了束縛,然後向著自己的夫君奔去。
那些槍像是得到了指令,而突然向著奔跑的周美美的小腿射去。
槍聲一起,屋裏原本的喜宴,便是徹底的亂了,一眾來此赴宴的權貴們更是安靜了下來,躲在桌后,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但周美美卻是一個迅速地無規則規避,躲過了第一次槍的射擊,只是這一點時間,她已經躍起,撲到了門前夫君的懷裏。
所有的壓抑瞬間消失了。
所有的指責也像是消失了。
溫暖的懷抱里,周美美湊到夏紀耳邊道:「跑。」
墨發少年先是一愣,然後便是雙手抱着柔軟的軀體,蹬地急退,而原本站立之處,又是被幾枚子彈擊中。
逃亡!
私奔!
遠走天涯!
這樣的辭彙在這對少年少女的腦海里回蕩。
似乎什麼也不重要了,周美美也不去想「為什麼夏紀明明能入住周家內院,卻還被那個怪物憎惡」。
墨發少年似乎也不去想「這周家大小姐為何一根筋,非要跟自己私奔」。
兩人同居同房,卻是同床異夢。
周美美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盟友,可是此時她已忘記了這個初衷。
墨發少年不過是為了報復那「忘卻了母親仇恨,整日醉生夢死」的父親,可是此時他也忘記了。
兩人手牽着手,奔跑在空寂的大街上。
原本出席晚宴的銀色高跟被隨意踢開了,細心裝扮的禮服被扯著丟開了,酒樓燈紅酒綠,其中傳來匆匆追隨而出的腳步聲。
而木蘭城的夜晚,本就是狂歡的開始,街頭停放着的傀儡車輛無數,兩人像是在遠古叢林里奔跑。
而追隨之人似乎是有所收斂,而停下了腳步。
呼呼
「哈哈」周美美滿頭青絲貼在額頭上。
另一邊的墨發少年也是氣喘吁吁。
兩人相視一笑,像是劫後餘生。
「出城吧,木蘭城太小,眼睛太多,只要細細尋找,總是有跡可循。」周美美道,「我先去取我的車。」
「可那是你的父母,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玩過家家玩膩了,也該回去了吧。」
夏紀突然肅然道。
「我沒有玩過家家,我告訴你他們兩人根本不是我父母!」
周美美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死亡母河嗎,還有展示的大月蝕禁忌神紋嗎?」
夏紀輕笑一聲,「記得,當然記得,所以,你該回去了,其實他們是對的,也是用心良苦的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我們不是一路人。」
周美美臉色白了下來:「你不信我說的話。」
一時空氣都沉默了。
深冬的夜晚,如此冰冷。
似乎瘋狂的盡頭,從來都是這般。
夏紀沒有摸她的頭髮,而是溫柔地退後了一步,拉開距離道:「我相信你,所以你該回家了,我也該走了。」
周美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依然不信自己,畢竟神紋周期表排行第一百的什麼「大月蝕」是如此遙遠,而周家在木蘭城還算是頗有威勢,父母在外的身份也是出名的權貴,他們怎可能是假的?
但是她也無法做到令他相信。
大月蝕如何施展?
她的軀體也負擔不起,這是禁忌,也是可以毀滅她自己的負擔。
父母是假的,這又如何證明,除了她自己知道。
但周美美還想掙扎,所以她說:「你自己也覺醒了厲害的神紋,不是嗎?」
夏紀笑了笑,道:「後來我查過了,這是最穩定的神紋,也是最沒有用的神紋,除了讓我多一些力量,再無用處。厲害嗎?」
周美美沉默了。
謊言被揭穿了。
可是她明明沒有說謊!
「回去吧,美美,你我不是一路人。」夏紀神色平靜,又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右手插兜,左手抬起擺了擺,示意告別。
周美美想追出,但卻覺得沒有任何力量驅使着她如此去做,所以只是在這寒冬的深夜大聲問:「你去哪!」
沒有回應。
周美美又問:「開春了,你還回鈴蘭嗎?」
依然沒有回應,而那孤獨如同一匹傷狼的身影已經走遠了,再也看不到了。
周美美悵然若失,而不知何時周爸爸和周媽媽站在了她身後,面部帶着詭異的笑容。
「女兒,回家吧。」
「是啊,我們才是一家人。那個人不過是個外人。」
周美美疑惑道:「那他為何可以待在內院,你們為什麼不從開始便阻止我?」
這一點,兩人卻是過濾性的忽略了,又或者是沒有接收到任何具備建設性的答案。
而深夜的燈光里,突然開始飄雪。
雪花映在那孤獨少年的瞳孔里。
明日此時,他就會成為笑柄,又如何在這座城市繼續下去。
回到貧民區的自家木屋,門鎖解開,多日未歸,而屋內傢具都帶上了些塵土,以及一股濃郁酒味撲鼻而來。
略一掃視,墨發少年就明白了父親沒回來過。
他覺得自己的心在灼燒,一種痛苦翻湧上心頭,最終卻化作唇邊的漠然。
突然他覺得有些口渴。
屋裏沒有水,只有酒,那是父親留下的十幾壇整齊疊放的綠蟻酒,品質上佳。
墨發少年自嘲笑笑,然後隨意拿起一壇酒,拍開就喝。
一壇接着一壇,直至他覺得可能到極限了,這才停下,然後整個人仰在酒罈之上。
之前那個男人也是如此頹廢的卧著吧?
他伸展手臂,卻突然間只覺手背觸碰到了什麼硬物,撞擊在手背手腕的交接之處。
本能的探手去摸索了下,然後一把握住。
不知為何,墨發少年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底點燃了,他側過身,將那硬物緩緩拿出。
原來是刀柄!
心中的堵塞突然尋到了發泄口,他抽出這刀柄,一泓秋水便是驟然掠出,割裂了這無人的冬夜。
這是一把刀。
也是父親從小就禁止自己觸碰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