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源頭
「躲躲躲,就知道躲,躲得了初一,躲的了十五嗎?都恨成鬼了,還這麼膽怯,真是不成器!」夏極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他不再控制自己頭髮,任由其四散開來,如同一張彌蓋天跡的墨色觸手。
但每根觸手都帶着大恐怖、大驚悚,像那無數的深谷鬼蛇昂揚著頭顱,視雲端神靈為食物,而露出貪婪、躍躍欲試。
因為,每一根頭髮,都是魔鬼啊!
突然一個惡鬼的頭顱似乎受到擠壓,從一旁斜坡滾了下來,落在了夏極腳邊。
夏極緩緩低下頭。
空氣突然變得寧靜。
那惡鬼頭顱正欲瘋狂逃離,可是才動了動,便被夏極一把抓在手裏,他高高舉起道:「你們看看他,多麼勇敢,為了真理獻身...孩子,我為你感到驕傲。」
說罷,他一刀劈了這個「孩子」。
放大鏡再次盯着其中的結構看了半晌,還是啥都沒瞅明白...
嘭!!
那頭顱在他手中爆炸開來,散成慘白的粉末,四散在暴雨中,從惡鬼殘軀斷臂之間如沙礫般流逝。
卧槽!!
如果惡鬼能說話,他們此刻心裏必然都是在狂吼這兩個字。
起初它們也許還抱着些僥倖,但是在這兩個鬼徹底消失后...它們恐懼了。
如同失魂落魄的兔子,開始發了瘋的奔逃。
夏極身形在急速下落,百米的慘白小山在迅速縮減,一點點乾癟,持刀的男人只覺自己矮了很多。
他也不以為意。
只是黑髮瀰漫天宇,升高,然後化作無數黑光,如潮鋪天蓋地地刺落。
而更恐懼的是,通常一根頭髮落下后,會彷有生命般的遊走,流動,刺過一隻又一隻的惡鬼頭顱、手臂,將它們串地整整齊齊。
一個都逃不了!
所有的惡鬼全都被插在了頭髮上,發出無窮無盡地詛咒之音,若是有人走至附近,哪怕是開啟了鬼刻,也會背着浩大的聲線折騰的瘋狂。
可夏極只是笑吟吟,控制着頭髮將一個個惡鬼送到他面前,一個個解剖。
先試了一百個,還沒察覺到門道。
又試了一百個,有點感覺了。
...
在上千有餘后,他終於寫出了第一個真理。
看着筆記本上畫着的一個簡單無比的圖案,只是個單純的「一」字,從上而下,一筆垂落,只是卻是由飽含墨汁的毛筆書寫。
以至於有些地方鼓漲,有些地方纖細,如同一隻畸形的毛毛蟲,又如蜈蚣。
夏極並不太滿意,直接在這一則真理下備註「毛毛蟲」,但寫完之後,那毛毛蟲三個字就開始自己挪動,最終變成了「月屍二」三個字,估計這就是它原本的名字。
好歹算是完成了一則。
不管如何,夏極算是明白了,這「真理」並非是剖析而自創出的力量,而是一種原本就存在的力量。
自創而得和探索所獲,這之中有很大區別。
夏極自然不會滿足這點,他站在暴雨中,滿頭張牙舞爪的頭髮,串着數萬的惡鬼,在半空中發出令人瘋狂、悚然的聲音,同時開始沉思。
這一切的源是什麼?
不得所獲,他開始繼續剖析。
...
...
過了一日,兩日。
他不眠不倦的揮舞着手術刀,周圍的泥土全都被灰白色的粉末所覆蓋,而期間還有新來的惡鬼,則又被空出的頭髮之間穿刺著插起,作為備用。
大概明曉規則后,夏極的速度越來越快,提高了數倍不止。
從原本的解剖后,還需觀察、記錄、試驗,變為了粗暴至極的「手起刀落,看一眼」。
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載的東西越來越多。
數萬的鬼怪說死就死...
夏極感受着四方而來的煞白聲音,爬動的詭異聲音,暗自感嘆:這裏真是個搞研究的好地方。
惡鬼們,不顧死活,前赴後繼,爭先恐後地跑來貢獻自己的身軀,所為的只是能夠為真理的研究奉獻自己。
這種大無畏的精神令夏極很是感動。
毫無疑問,筆記本上再次出現了之前的「月屍一」、「箴言」、「活人場」以及「荊棘瞳」。
除此之外,還有「月屍二」、「月屍三」、「炎折」、「割裂森」、「溺命露水」、「埋骨」...
合計十則真理。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後續無論做出何種剖析,卻只是在這十則中打轉,似乎是被什麼限制了,而無法獲得更多。
再次解剖了近萬的惡鬼,依然無法獲得更多。
夏極放棄了繼續下去的打算。
「看來已經到了某個瓶頸了。」
鬼蜮中傳來淡然的聲音。
此時暴雨已停,蒸騰的溫度使得天地朦朧,霧氣極濃,伸手不見五指。
「總感覺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很久很久了,好像...」夏極皺眉沉吟,努力回憶著。
他總覺得自己「前世」曾經感受過類似的氣息,只是在哪裏,何時何地,他卻真的想不起來了。
混沌海太亂,末法海太深,無限大陸地域太廣,便是地底也是無法達到盡頭,存在的物種更是未曾見完...
這十則「真理」的紋理風格,倒是和寂靜幣上所繪的扭曲不一的圖形,有些類似。
但是寂靜幣的真正來歷他都不明了。
只是以前在道戰戰場深處,吃着串唱着歌時,常常會在發現這樣一些貨幣,覺得可能有些價值,就隨意收藏在夢境之中。
但是道戰戰場奇怪的很,根本不是面對面交戰。
甚至連敵人在哪裏都不知道。
所有能被察覺的,能出現在眼前的,能留下屍體的,都是小嘍啰。
這些小嘍啰年輕,血氣方剛,才毀滅了幾個世界,就覺得自己具備了資格。
但是這世界之廣,卻遠不是它們所能理解,所以,它們全都成了炮灰。
當然,這些小嘍啰對於夏極來說,也是從八方進貢的食物,具備着異域風情,自己長了腿會跑來的食物。
道戰戰場,夏極是唯一一個能從東跑到西,從西再跑回東,如同旅人一般,怎麼走都不會出事的存在。
看着小嘍啰們走着走着就詭異的死去,夏極也是感到無語。
那戰場太大,大到用光年計算都無法算清,便是一念也無法從此地穿越到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