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先亂其心(求訂閱)
人如影,馬如龍。
入夜後,皇都夜市喧鬧,武林中人的比斗,刀劍交鳴之聲,時而入耳,又遙遙而不可探尋。
幽潭小院掛起了紅燈籠,而盆火也被侍女小心點燃,而在黑暗裏燒了起來。
夏極卻始終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聞不問,閉目、塞耳、枯心。
那名為「小影」的侍女看的好玩,便私下裏和服侍這少年的姐妹們說這是個呆木頭。
原本想着是繁重的工作,甚至若是被哪個武林之人看上了,也只得認命。
但現在,似乎事情也沒那麼糟糕。
侍女們反倒是產生了希望被這少年看上的渴求。
而便在這時,院外已經關閉的朱漆大門傳來「扣門聲」。
侍女們頓時安靜下來了,不敢自作主張,於是急忙跑去向此間門派的主人請示。
「公子,門外有人敲門。」小影媚聲道,然後她嬌羞地扭了扭身子,小聲嘀咕道,「夜已深了,長夜漫漫呢...」
「要不要開門。」也許是這少年的沉默,被她們視為了溫順,所以她又笑眯眯問道。
而夏極抬起了頭,略作感受,靜靜道:「不過是借酒來此的潑皮,無需理睬。」
「哎?公子,你怎麼知道是潑皮?」侍女們好奇的看了過去。
夏極只是不答。
便在這時,門外敲門聲愈漸響亮。
「喲,武當的大俠,今晚咱兄弟們沒地方睡了,你們正道人士還行行好,讓我住進來!」
「反正你就一個人,懷擁這十多名美嬌娘,吃得消嗎?哈哈哈!」
「兄弟們喝多了,迷路了,你那麼大的地方,就空一點出來,不行嗎?」
門外的潑皮無賴顯然沒有聽到更多的消息。
他們只知道這正道第一區的院落內,只是住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
所以,在某個錦衣男子給了他們些遠超想像的錢財后,便是趕來了。
畢竟他們雖然是潑皮,卻也不傻。
正道嘛。
再怎麼鬧騰,難不成還敢殺了自己等人不成?
再何況,一個小小的少年又能如何?
就算他很有名氣,那麼與自己等人爭執,豈不是污了眼,污了手,沾的一身狗屎,屆時便於名聲也是有損。
再加上那錦衣男子足足給了他們二十兩黃金,這足以他們冒險了。
激他開門發怒。
這就是這群潑皮接到的任務。
只要他開了門,發了火,自己等人就也就可以跑了。
所以潑皮們樂呵樂呵的敲門,肆無忌憚的說着令人作嘔的話。
夏極面色不動。
但是侍女們卻是面子薄,聽聞這些潑皮話語污穢不堪,有的便是局促不安起來。
而此時,夏極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知是在嘆息,還是在感慨。
他未曾起身。
也未曾拔刀。
屈指一彈,那硃紅色的門扉便開啟了。
潑皮們原本有人附耳在門上聽着腳步聲,此時未曾聽到任何聲響,門便突然開了,那附耳於門的潑皮便是整個人咕嚕嚕打了兩個滾,闖進了這區域。
然後,他們抬頭,看到了盆火,燈籠的紅艷燈光里,蹁躚的少女們嬌艷惹人,如熱烈的百花。
只是百花之間,那少年低眼垂眉。
他猛然睜開眼,瞳孔里無悲無喜、無怒無傷,而天地便在他開眼的那一刻,突然狂風驟起。
風如刀。
刀氣成狂!
那跌跌撞撞闖入的潑皮只覺身子劇痛,脖子一涼,也許是速度太快,他還能看到最後一眼畫面。
那邊是自己的後背,以及被風切割如凌遲的身軀。
下一刻,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整個人被這風刮出門外,隨意散落在遠處的小樹林里。
門外的潑皮見狀,只是惶恐地瞪着眼,雙腿抖著,褲子也濕了,顫抖著道:「妖怪,妖怪啊!!」
然後便拔腿而跑,再無一人敢逗留。
侍女們雖然心中也是爽快,但同時也是目瞪口呆。
這...這就殺人了?
可是這公子是如何動手的?
沒人看清。
也沒人可以看清。
他似乎只是睜開了眼,那潑皮便如被凌遲般化作碎肉,再化作血霧,隨風飛出,染紅了幾棵剛植不久的小樹和灌木。
「關門吧。夜深了,你們也各自休息吧。」夏極淡淡道,聲音輕柔。
只是此次,打扮的嬌艷的侍女們確是不敢造次。
那匆匆去關門的侍女,甚至驚嚇的差點摔上一跤,然後在把門關緊了。
其餘美人,也不再粘著這少年,急忙散去。
空空蕩蕩的寂靜夜裏,再次恢復到了獨坐大堂的少年。
目光冷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
天闕。
十裏外,文士打扮的人正獨自飲酒。
他對面尚坐着人,一個莊稼漢子。
只是莊稼漢子卻不飲酒,哪怕半滴也不沾。
酒可消愁,然而也能軟化人的意志,使得那些痛苦的化在一場大夢裏,隨風而逝。
所以他從不飲。
便在這時,一名黑衣人驟然從門前出現,單膝跪地道:「漠大人,已經吩咐照辦了。」
白衣文士品了口酒,平靜道:「結果。」
黑衣人側頭看了眼那莊稼漢子。
龐長夜起身,抱拳道:「雲兄弟既然有軍情,我便先離去了。」
白衣文士名雲漠,乃是「天中九會」雲會會主,現為巡龍組副組長,極擅毒,為人亦毒。
他壓了壓手,道:「無妨,龐兄也是自己人,聽聽又有何關係?
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需要問問龐兄。」
莊稼漢子肅然道:「請說。」
雲漠開門見山道:「勝敗和武者精神,龐兄選哪個?」
莊稼漢子怔了怔,微微皺起眉,「龐某也非不知變通之人,雲兄弟有事但說無妨。」
他為人耿直,很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
所以說,哪怕晚上被人刺殺,也比和這文士坐在一起喝酒舒服。
前者好歹還能鍛煉鍛煉身體,後者只能如此刻,尬言尬語,東繞西繞,無聊至極。
文士擺了擺手,轉頭看向門前的黑衣人道:「說吧。」
黑衣人恭敬應了聲,然後道:「按照大人吩咐,我挑選了侍女之中最美艷的、卻又有着「影」之名的那位,送至了武當休息區域,以色亂之。
又以街頭潑皮前去門前撒潑耍渾,以怒亂之。」
「然後呢?」
黑衣人先是露出尊重之色道:「那位...坐懷不亂,便是一人與十餘名美嬌娘相處,也是毫無所動。」
龐長夜心裏實在不齒這文士所為。
但畢竟同一陣營,而且他如此做,目的也很明確,是為了擾亂那位的心。
畢竟龍藏洲的固然很弱,可是這些新時代的傳奇,卻個個是變態。
之前的大當家,大小姐,這兩人幾乎顛覆了尚皇的統一大業。
若非大小姐神秘失蹤,怕是花落誰家還未可知
現在,面對這大天刀,自然不可不慎重。
只是聽聞黑衣人如此彙報,他忍不住贊了聲:「好漢子!」
旋即,那黑衣人又露出古怪神色:「只是那前去辱罵的潑皮盜寇,卻被他殺了一人。」
白衣文士眉毛一挑,急忙道:「說說細節。」
黑衣人面色更加古怪,然後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道:「當時門無風自開,附耳於門的潑皮失足闖入,然後便是狂風大作,直接將那潑皮變為血霧,卷出了院中,血灑數百米外的樹林。」
白衣文士與莊稼漢子兩人突然都沉默下來,彼此對視,瞳孔里皆是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