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枉向樓頭折美人

第二章 枉向樓頭折美人

二中最高的樓,是教職工宿舍樓,七層,無電梯,是單位的福利房。

張揚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口氣跑到教職工宿舍樓頂。

空曠雜亂的天台,無情的北風,盡情的吹着。

一個曼妙的背影,站在邊緣護欄處,一頭青絲,米黃圍巾,在風中一起凌亂,有如她此刻飛舞的思緒。

張揚撫著胸口,道了聲還好,然後走了過去。

他故意弄出各種聲響,但她沒有任何反應,她的思憶,定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為之悲傷,為之沉淪,為之萬劫不復。

張揚來到她身邊,喊了一聲:「趙老師?」

趙雅南沒有回應,她心已死,身外無物。

護欄很低,只用磚砌了矮矮几層,大概也就六十厘米高,擋擋三歲小孩子,還是夠的,張揚抬腳就站在了上面。

「啊!」張揚伸展雙臂,高聲呼嘯,聲聲凄慘。

趙雅南的注意力,終於被他的叫聲拉了回來。

她陡然間清醒過來,看到一個學生站在護欄上,不由得大吃一驚,喊道:「同學,你在做什麼?快快下來,好危險的,掉下去不是開玩笑的。」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讀書人一聲長嘆!」張揚大聲吟唱。

「張揚?」趙雅南認出他來,更是驚訝,「你年紀輕輕,傷什麼懷,悲什麼史呢?」

「趙老師,我剛上完歷史課,心裏面有百般思想,卻無處抒我胸臆,所以來此長嘯復長嘆。」張揚要拉回趙老師尋死之心,所以不擇手段。

「是嗎?你一個少年人,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吧?」看到他努力想嚴肅,表現得又很滑稽的樣子,趙雅南忍不住想笑。

「好了,你先下來說話。」她伸出手,想拉張揚一把。

「趙老師,你說,從這裏跳下去,會怎麼樣?」張揚忽然問道。

「啊?你怎麼可以有這麼奇怪的想法?」趙雅南緊張的問。

張揚道:「我要是跳下去,估計會被選為陰羅殿裏的跳水運動員吧?」

「撲哧!」趙雅南再也忍俊不住,笑了一聲,「你太頑皮了,可不像你的風格。」

「趙老師,我跟你講一個悲傷的故事吧!」張揚見她開朗起來,心知離成功不遠了。

「你下來再講!」趙雅南擔心的道。

「趙老師,我沒事,你先別過來,聽我把故事講完。」

「好,你講便是,我聽着呢。你千萬別滑腳,別看下面。」

「有對戀人,男的去了美國發展,女的留在國內,痴心的等待情郎歸來,她每天都生活在希望和幻想中,她把兩人的婚禮、婚後的生活,甚至連兒子和女兒的姓名,都想好了,並且一一寫在日記本上。後來,男的在美國有了新歡,寫了一封分手信寄給女孩。女孩受不了沉重的打擊,崩潰之下,跳樓自殺。」

趙雅南渾身一震!

張揚所講,不就是自己的事嗎?

可是,這些事,剛剛發生,連父母都不知情呢,他又是從何得知?難道只是巧合?

張揚繼續講道:「女人死後,男的在國外,不曾回來,和新歡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而這個女人的父母,痛失獨生愛女,孤苦無依,無人贍養,因日夜思念亡女,先後辭世,一個好好的家,就此消亡。」

他說完,回過頭來看趙雅南:「趙老師,你說這樣的女人,把一個渣男當成生命的一切,卻棄生她養她的父母於不顧,這是重情重義之人嗎?您讀的書多,請教教我。」

趙雅南已然呆住了。

張揚指著樓下,說道:「七層樓,二十米高,假設降落時正面朝下,加速度十米每秒,兩秒鐘,眨眼的功夫,腦袋就會開花,五臟六腑會破碎,血管爆裂而亡。僥倖不死,必定十二級殘廢,害人害己害父母,二中也會成為一座鬼校,沒有人再敢報讀。」

趙雅南混身一顫。

她是個美女,也愛美,每次上課,她都會把自己收拾得乾淨素雅,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學生面前。

這麼慘烈醜陋的死法,還被全校師生觀摩!想想都很恐怖啊!

張揚為了加強說服力,一直站在護欄邊緣,以身說法,沒想到演得太過,被冷凜寒風這麼一吹,真有些站不住腳,頭一暈,身子搖晃。

「張揚,風太大了,你別滑了腳,快下來啊!」趙雅南反應很快,見張揚身子搖擺,趕緊上前兩步,伸手抱住他的腰。

張揚哎呀一聲,朝天台倒了下來。

趙雅南穿的是高跟鞋,弱柳之質,哪裏抱得起張揚這個大男孩?兩個人當即滾倒在地。

張揚是過來人,感受到背部軟綿綿的兩團,不由得心神一盪。

他收斂心神,爬起來,扶起趙雅南:「趙老師,你沒事吧?」

「我腳有些疼。」趙雅南秀眉微蹙,指著右腳,「這隻,好像扭到了。」

「我看看。」張揚握住她的腳,取下高跟鞋,輕輕揉了揉,邊揉邊問,「痛嗎?」

趙雅南強忍着腳痛,想站起來,說道,「不妨事的,忍一下就好了。」

張揚眼前,現出博物館的全息投影,鏡頭切換到一本古代的醫書上,這是從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上面有引導、推拿之術。

帛書是古代的,但經過現代專家的解讀,翻譯成了現代文,還配上了專業的圖畫和視頻講解。

張揚一學就會,當即運用起來,幫趙雅南推拿。

「咦,張揚,你什麼時候還會這個?」趙雅南訝異的問。

「我爺爺就是個跌打醫生,只不過死得早,不然的話,我還可以多學很多知識呢!」張揚即興扯了個謊。

趙雅南也沒有深究,哦了一聲:「舒服多了,你這祖傳的推拿手法,很有效果啊!」

「趙老師,你在這天台上,做什麼呢?」張揚故意問道。

「我、沒事,吹吹風。」趙雅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秀髮,說道,「你不上課嗎?」

「歷史考試,我交了卷就出來了,也是想散散心,到天台上吹吹風。」張揚嘻嘻一笑,「看來,咱倆有共同的愛好。」

趙雅南羞澀的一笑,想着眼前人是自己學生,須注意身份,便輕咳一聲,說道:「張揚,上面太冷了,你先下去吧。」

張揚應了一聲,說道:「趙老師,我背你下去。」

「被人看見不好。」趙雅南低聲說了一句。

「這有什麼好不好的?嫂溺叔援,事急從權。來吧,趙老師,我扶你下去。」

張揚說着,不由分說,將她扶起來,往下面走去。

讓她一個人留在上面?

笑話!

轉過背,她要是跳下來了,咋辦?

那這半天,豈不是白忙活了?

趙雅南住在三樓,正是上課時間,一路下來,也沒撞見個人。

她也不逞強,由得他扶著自己,回到家中。

張揚以前來過班主任家,一室一廳帶小小的廚衛,一個人住的還湊合。

扶她到沙發上坐下,張揚拿起熱水瓶一搖,沒有熱水了。

學校有開水房,但張揚不敢離開她。

他用水壺灌了壺水,放在灶上燒。

這樣的單位房,空調是肯定沒有的。

廚房有個煤球爐,裏面的火是熄的。

「趙老師,你家煤球在哪裏?我給你燒個火,這大冷的天,你房裏怎麼也沒個烤火的啊?」張揚是農村長大的,對這些家務活,倒也門清,熟練得很。

「在陽台上。我一個人在家,懶得弄。」趙雅南躺在沙發上,神思不屬的回了一句。

張揚等水燒開了,用鐵鉗夾了個煤球,放在煤氣灶上燒,待燒紅了一小半,便夾回媒球灶里,又放了一個干煤球在上面,然後找到本書,對着通氣孔使勁扇,爐火很快就燒得旺旺的。

「趙老師,你先喝杯茶。」張揚泡了杯茶,端過來,遞給趙雅南。

趙雅南伸手來接,但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並沒有碰到茶杯,反而觸到了張揚的手腕。

還好張揚抓得穩,不然這杯熱茶,就要潑在她身上了。

「趙老師,你哪裏不舒服?」張揚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沒事。張揚,你回去上課吧!」趙雅南無力的擺了擺手,雙手捧著頭,極力掩飾內心的痛苦。

南方的冬天,客廳一般不放茶几,放一張烤火桌,用烤火布罩着,下面放一爐火,暖和得很。

張揚把燒好的煤球爐提出來,放進烤火桌下面,笑道:「趙老師,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張揚,我沒有心情聽笑話,你回去上課吧,老師求你了。」趙雅南有一種歇斯底里的衝動,她只想好好痛哭一回,但不想在學生面前太過軟弱。

此時此刻,任何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張揚搜遍博物館,也找不到安慰她的方法。

他憐惜的看着她,走過去,輕聲說道:「趙老師,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給你靠。」

趙雅南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肩頭,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淚水,洶湧而出,洇濕了他的衣服。

張揚抬起手,輕輕放在她的後背。

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去年買了個表,一定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那個陳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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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文物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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