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崖相遇

第十八章 山崖相遇

「想不到古人這麼早就學會了武術。」我對着牆上的壁畫說道。

「你看這個像是武術嗎?」舒珊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隨即繼續欣賞牆上的圖畫。她拿着手電筒,左右看了一陣,說道,「這些人應該是在做體操!」

我奇怪道:「怎麼會是體操呢?」

舒珊說道:「南方天氣比較陰濕,兩千年前的時候,這裏還不太適宜人類居住,這裏的人很多都得了風濕性關節炎。為了通經活絡,疏鬆關節,治癒關節炎,古代就衍生了一些動作,這些動作既有些像武術,又有些像體操,但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治癒風濕性關節炎。」

聽舒珊如此一說,我恍然大悟,覺得她所說的甚是入理。我又問道:「古人繪畫,往往權力大的人所繪出的人物肖像就大,越是普通百姓、奴隸,人物就繪得越小,為什麼這裏沒有反映出來呢?」

舒珊道:「很簡單,這裏只是普通的體操圖,它和華佗所創的五禽戲頗為相像,沒有摻雜權力和政治,所以這裏的人物肖像就大小均等了。」

我笑道:「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也許這裏的壁畫還相對較早。如果這裏真的是春秋時期的壁畫,那麼華佗的五禽戲就不是他所創,只不過是他重新整理過的而已。珊珊,你對史學界還作出了貢獻啊!」

哪知道舒珊聽了我的誇讚,非但不喜,臉上反而露出了追思古人的憂傷,她撫摸著牆上的壁畫,嘆息道:「好精美的壁畫!」

我笑道:「想不到你也學會了附庸風雅,這牆上的壁畫線條粗鄙不堪,哪裏來的美感!」

「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這壁畫不知道放在這裏有多少年了,風吹雨打的總會出現磨損,當時繪畫出來的定然是漂亮的。再說當時的工藝水平就有限,能繪成這樣就不錯了。」

我又笑了:「這裏深處洞中,既沒有風吹,也不見太陽,你怎麼能說這裏是受到風吹雨打呢?」

舒珊終於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是又好像找不到反駁的詞,當下關掉手電筒,不再說話了。

我見手電筒被關上,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便央求舒珊快點打開。哪知道這個時候,我感覺脖子一涼,似是有冰涼的手指從我的脖子劃過。於是我大吼一聲:「誰呀?」這話說完,洞內久久沒有人說話,我本以為又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卻不想舒珊突然打開了手電筒,對着她那白凈的臉龐照了過去,然後幽幽地說道:「是我!」

我長出一口氣,隨即怒道:「人嚇人會死人的。」

舒珊放下手電筒,言道:「誰讓你老是欺負我。」

我沒好氣地說:「我哪裏欺負你了。」

「你就是欺負了我,你在深潭裏一個人像只野鴨子似的,跑了那麼遠才想起來找我。現在還跟我鬥嘴,哼!」

為了表現出我對舒珊的不滿,我一聲不吭地走了,留下舒珊一個人站在無盡的黑暗中。當然,在這個行走的過程中,我的步伐還是比較慢的,因為我在等著舒珊追過來。果然,舒珊見我離去,馬上追了上來,但她似乎仍然不願意低頭:「你看,你不說話還是欺負了我。」

「我不說話怎麼就欺負你了?」我奇怪道。

「因為你走了,把我扔到了一旁,那裏那麼黑,那麼冷,我一個人多害怕。」說完,她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見她樣子十分好笑,隨即說道:「那你剛才自己去探路的時候怎麼沒有害怕?」

舒珊眼睛圍着眼眶轉了一圈,刁蠻地說道:「那是剛才,我現在害怕了。」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洞口,我對舒珊說道:「你看看這裏,是不是有些眼熟?」

舒珊盯着山下看了幾眼,說道:「是挺眼熟的,這不是咱們去保墓村經過的那條河嘛!還有這山,咱們都到過。」

「還有別的發現嗎?」我說道。

「別的發現?別的?你就別逗我了,還能有什麼發現?這裏我也是第一次來。」舒珊說道。

「大炮手上的地圖。」我說道。

「哎呀,想起來了。」舒珊說道,「還真是,和這裏一模一樣。不對呀,那地圖不是越王墓地圖嗎?哦!是的,那個越王是唐朝的,他的墓和僰人族沒有關係。哎呀,那這裏豈不是?」

「這裏應該就是僰人王手中的地圖所繪的那個陵墓,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也是越王墓,只不過是春秋時期的越王。」我對舒珊說道。

「有道理,咱們終於有所發現了。」舒珊驚喜地說道。

哪知道舒珊不說還好,一說這是一個大發現,我就想起四叔和唐勇他們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埋在墓室里。想到這裏,我長嘆一聲,說道:「就算是有發現又怎麼樣,那個越王自己八仙過海了,不知道四叔他們是不是淪陷了。就算是僥倖沒死,咱們出去之後,再找到警察,只怕大家也會背上盜竊文物罪的罪名,按照咱們這次造成的破壞,只怕一輩子都走不出監獄了,弄不好還會判個死刑。」

聽我一說,原本興高采烈的舒珊也低下了頭,變得眉頭不展起來,過了許久,她才說道:「一水,我說了你別不高興。咱們盜墓的有這個行業規矩,盜墓生死各安天命,不能報警的。」

我豈能不知道這個規矩,如果出事了就報警,那麼一票人都要進去,這在古代可都是砍頭的大罪。毀壞他人宗廟,盜竊他人祖墳財物,這在以孝治天下的封建社會,屬於十惡不赦的重罪。這次我沒有對舒珊發火,我知道,我們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

我對着外面的月光山色長嘆一聲,知道人的命運有時候本就不由自己掌握。現在,我只能空長嘆,心想:如果這件事被爺爺和奶奶知道了,真不知道他們會傷心成什麼樣。

四叔是奶奶最喜歡的兒子,奶奶認為四叔的脾氣和她是最像的,敢想敢幹,又懂得變通,因此,無論四叔犯了什麼錯,奶奶都是幫着四叔。不過,這也讓四叔養成了個性瀟灑的性格,凡事不拘一格,只是他這次的災禍太大了。

我看了看遠處,只見皓月明亮,又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崖頂,只見崖頂被大半的石壁所擋,看不清上方。我長吸一口氣,心想,我還是和舒珊從天井攀岩吧,儘快離開這裏。

正當我推開舒珊,準備返回天井的時候,我聽見左側的絕壁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這「砰」的一聲雖然沉悶,可是我卻聽得真切,甚至還驚動了舒珊。舒珊恍然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將頭探了出去,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見舒珊回身,我又探出頭來,我看了看左側的山崖,又看了看右側,只見山崖絕壁上微風拂過,草木森森,不見任何異常。

見兩側正常,我就往下看了一下,卻見崖下有一塊凸起的巨石。這塊巨石距離我的位置約有七八米的樣子,它約有五六平方米大小,受到月光光線的影響,我只能夠看到這塊凸起的巨石上長滿了青草和荊棘。它枝條密佈,張而懸垂,覆蓋住了整個石頭。也不知道是光線太暗還是別的原因,我竟然看到石頭上似乎有人,我將舒珊叫來一看,她也認為這塊石頭上似乎站着一個人。

正猜測間,崖頂出現了比較大的動靜,開始是人聲,繼而是草木受到撥動的聲音,窸窣入耳。聽到這個聲音,我和舒珊都是嚇了一跳。剛才我們已經推斷出這裏應該是春秋越王的古墓,按照現在這個時間,現在至少也在凌晨兩點以後,甚至可能更晚,會是什麼人在這裏出現呢?

只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不斷地徘徊在我們的心頭,那就是鬼。

這種推測一旦形成,我和舒珊就不再說話,並且躲在了崖洞口的一側,靜看外面的動靜。

這窸窣的聲音出現之後,過了不到半分鐘的樣子,從山崖頂端下來了一個人影。這人影如正常人般大小,受到觀察角度和光線的限制,並不能看得清楚這個人具體長得什麼模樣。只是這人下去之後,到了我左側約七八米的位置停了下來,然後消失了。緊接着又是下來一人,到了第三個人的時候,我聽見上面有人對下面這人說話,從語氣上看,還不太友好:「你這傢伙,敢出一點花招,老子要了你的命。」

聽這聲音,頗為耳熟,這帶着濃重的河南口音的人竟像是斗爺。但是斗爺被埋在了越王峰下面,不可能貿然出現在這裏,一時間,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聽這下面的人說道:「爺爺,我哪敢啊,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上面那人說道:「老子就是太過放心,才讓你得逞了,等事兒辦完了,我非得讓你給我老弟抵命。」

下面爬著的這個人低聲哀求道:「爺爺,您就放過我,我們也都不容易。」聽這聲音,早已沙啞,但是我卻聽得出來,似乎有些像「保墓村」的那個村長。

難道說這些人都還活着,如果大家活着,他們又來這裏幹什麼?

為了保險起見,我強壓住舒珊,不讓她發出一絲聲音,生怕驚動了崖上的黑影,將我們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葬送了。

終於,我聽見了左側崖壁發出的一個更為熟悉的聲音:「這傢伙再不老實,你就把他交給大炮。我聽說炮兄年輕的時候干過閹豬的行當,對於閹人應該也是輕車熟路。」

這人說完,我聽見山上發出了一陣鬨笑。

「老四,你就胡謅吧你,誰閹過豬了?」

哪知道這人說完之後,舒珊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高聲喊道:「師叔,師叔。」

舒珊的喊聲震驚到了崖頂、崖上的所有人,他們都停止了對話,卻聽舒珊喊道:「師叔,我是珊珊啊!」

舒珊如此一說,左側崖壁上就有人回應了:「是珊珊啊,你怎麼到了這裏了?」

「師叔,我也不知道啊,總之很複雜,我表哥怎麼樣了?」舒珊帶着哭聲喊道。

「大家都很好,你放心!你在那裏等會兒,我馬上過來接你。」

現在已經證實,最先下來的是大炮,跟着是四叔,他們先是扔下一根繩子,這就是為什麼我和舒珊聽到的那個「砰」的一聲。四叔等人擔心村長耍花招,所以將村長放在了第三個下來,而且斗爺還不斷地對其加以威脅。

過了一會兒,斗爺、顏羽微都相繼下來了。他們通知崖頂的人將繩子放到我這邊,然後我和舒珊藉助繩子攀岩到了四叔那一側的崖洞裏。回到了另一側的洞口,舒珊和顏羽微相擁而泣,而我也和眾人拍著肩膀,心頭涌著莫名的激動。

這次和大部隊出現分開的情況與僰人懸棺時候存在着很大的不同,那次分開是因為胡松杉離開眾人去方便,而這次是因為出現意外情況,大家迫不得已而被分開。上次的分開,大家都知道對方不會出事,而這次我們雙方都以為對方死掉了。

原來,那次屍王出現之後,村長等人驚慌失措,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雖然他們也是聽說山上佈下了凶煞的鬼陣,但是一直沒有人敢夜間上山,也就一直沒有撞見過。可以說,村長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這些年,村長也知道這個墓非常兇險,兩手空空肯定進不了這座古墓,於是他省下了很多貪污下來的贓款,這些贓款並不用來建房,而是用來買槍。經過十多年的努力,村長終於攢夠了一大筆錢,他通過一個盜墓販子的介紹,買來了許多的標有外文字母的高級槍支,火力極為威猛。

村長搞到這些槍后,正籌劃着如何落實盜墓任務,卻不想我和邱涵出現了,他想讓我和邱涵給他做先鋒,結果並沒有取得什麼發現。我們第一次走後,村長就曾經帶着幾個村民下去,可是有幾個村民在墓室里中毒了,死在了墓室中,驚慌失措的村長就帶着村民離開了古墓。

後來顏羽微和舒珊帶着大炮來到了村長家,村長十分欣喜,他覺得終於又找到了一批先鋒隊和替死鬼,於是他白天佈置好人手,晚上帶着大炮來到墓室。當四叔破解了道士佈下的機關之後,村長找準時機,離開了古墓。

村長到了古墓之外,吹了一個口哨,一堆村民便將正在望風的四嬸等人抓了起來。他們將四嬸等人的槍支沒收了,然後用繩子將眾人綁了起來,交由幾個村民看管。

處理好四嬸等人之後,村長又帶着十幾個村民進了墓室。他知道墓室的箱子裏出現死人的情況不是鬼造成的之後,膽子陡然間就大了起來。他來到機關操控室,試圖抓住邱涵等人,可是當他到了操控室之後,他才發現操控室早已經沒有了人。

原來,邱涵、大熊、顏羽微三人接下負責看管道士的任務之後,他們就覺得操控室不太安全,而且大熊和邱涵還覺得這幾個道士十分影響他們兩個人和顏羽微的友好情感交流。於是大熊就從道士的身上找到了煙棒,對着幾個道士吹了下去,幾個道士很快就被熏暈了。

三個人坐在操控室覺得十分無聊,坐了一會之後,便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個通道的那頭究竟是什麼樣子。雖然說邱涵已經去了那個道觀,但是顏羽微和大熊沒有去過,兩個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決定走一遭。為了防止幾個道士醒過來,他們甚至還把道士也背在了身上。這樣一來,村長趕過來的時候,顏羽微三個人已經不見了。

村長見顏羽微沒有在操控室,以為這三個人也跟着去了地下的墓室,於是火速帶着人趕往了地下二層的溶洞。村長等人顯然被溶洞裏的模樣驚住了,他們也注意觀察到我們已經到了深潭的對面,當時有手電筒光告訴他們我們的位置,於是村長等人跟着也跨過了弔橋和駕雲橋。不過,村民過弔橋的方法和我們稍微有些不同,他們是把外套脫下,然後搭在弔橋的一條繩索之上,兩隻手臂各自握住衣服的一端,滑著到達對面的。

在經過弔橋的這一關上,沒有一個人掉下去,不過,攀岩通過駕雲橋的時候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這些村民除了經常登山的人外,一半的人掉了下去,具體是摔死了還是被人面獸吃了,誰也不知道。等他們到達刻有「八仙過海」四個大字的崖壁的時候,他們只剩下了六七人。

村長等人到達陡坡的時候,比我們要幸運一些,畢竟他們少了摸索的那個過程。他們順着我們在陡坡留下的繩子,爬到了長明燈的位置。當時我們都在密切地注意越王的棺材,誰也沒有注意到村長等人的突然出現,等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我們的槍已經被下了。

事實證明,光有狡猾的頭腦是不夠的,還要有冷靜的思維和沉着的心態。雖然村長等人能夠沿着我們的路跟來,可是他們在本領上還稍欠一籌。當屍王睜開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驚呆了,他們瘋狂地跑向出口,丟掉了手裏的槍支,忘乎所以地逃跑了。

但是屍王並不能忘記他們,因為村長是屍王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

在逃跑的過程中,屍王先是遇上了我們,可是並沒有與我們糾纏,而是追上了村長等人。他甚至直接飛躍四叔,跳到了這些村民的面前,好像在他的意識中,村長就是打開他的墓穴、盜竊他的財產的罪魁禍首一樣。

這樣瘋狂的追逐直接造成了村民的大量死亡,他們先是在奔跑中受傷,跟着受到了屍王的直接傷害,幾個村民很快就被屍王就地分屍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和舒珊看到陡坡下有很多的殘肢斷臂的原因。

在這些瘋狂奔跑的村民中,平時以體弱多病著稱的村長表現出了他身強體健的一面。在較短的時間裏,他衝到了眾人的最前面。在他的記憶中,這種表現只有在他追求自己的老婆的時候才有過。

四叔和大炮等人眼見屍王如此兇狠和頑強,也都傻了眼,他們也不敢對屍王開槍,生怕把屍王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不過,當屍王快要追到「八仙過海」石刻的位置的時候,墓室的頂端掉下了一塊巨石,眾人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墓室要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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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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