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原諒我不能陪你一起到老
從前，為了她我一直在奮鬥，只為了能靠近她，哪怕站在她的身後遠遠地看着她也好。但是經過這些事情，我深刻地明白到，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是單靠我一個人努力地游，就真的能縮短的。
離開完美，離開了那個熟悉多年的城市，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人獨自生活。父母對於我的離開並沒有多說什麼，或許他們也覺得，我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考慮與打算。開始的時候，我過得很艱難。我所有的卡都留在了家裏，存款留給了媽媽。我自己身上，只帶了少量的現金。
我又開始了一無所有的生活，幸好，我在這裏很快找到一份服務員的工作，這裏沒有城市的喧囂與吵雜，反而多了一份清凈。
這裏的人都挺熱情的，我一開始只是在這裏跟他們混，唱歌、跳舞或者是打打撲克。他們也會將自己釀的酒帶出來和我們一起分享，這些酒帶着淡淡的土香味，喝下去很醇厚的感覺，和這裏的人一樣。
我的臉上開始有笑容，我也喜歡動手修理一些破掉的小椅子之類的，在他們看來，我是個勤勞能幹的小夥子。所以，我的新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可是我總是剋制不住思念她，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但我知道，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她被我傷得那麼深，或者現在的她恨不得我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人的一輩子，是那麼漫長，有些人你看了一眼，就惦記了一生，有些人你看了一輩子，也忽略了一輩子。我不知道我以後會遇到怎樣的人，但我明白，那個讓我惦記一生的人已經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們相愛的時候那麼甜蜜，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分開后又那麼痛苦，明明很想對方，每次拿起電話，看着那個熟悉的號碼，又不敢打。想聽她的聲音，但更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更加想她。
所以就算分開很痛苦，我也沉默著不能打給她。
在這座小城生活久了，也就習慣了，這個小城沒了以往的喧囂，多了一份安靜，倒是挺適合我的。
上班的時候，我穿過車水馬龍，來到這個小餐廳，為到這裏的客人忙碌著。放假的時候，我也會自己一個人到處走走，看看這個小城周圍的風景，偶爾也抬頭看看這個小城的天空，心裏想着，她那邊的天空是不是也和我這邊一樣？明媚燦爛。
曾經有一個人，也給我許多感覺，更多的時候，我會想像我與她的未來生活……
時間久了，我也不知道記憶里那個對自己嚴格對我溫柔的美麗女子是不是真的和我戀愛過？或者她就是我在夢裏的一個場景，我們根本就不曾相遇，也根本不曾相愛……
每天，我都將我們的故事想一遍，生怕自己哪天老得就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錢包里那張笑靨如花的臉蛋，還是那麼美得驚心動魄。
我想她，可我不能告訴她。
她不再愛我，而是厭惡着我。所以，我應該離開她遠點兒。因為我是那樣的愛她。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就一天天地熟悉這裏。直到有一天，我在這裏碰見了我的老同學。
那是新年的第一天，這座小城瀰漫着濃重的過節氣氛，我也就去了廣場，在人山人海里，就不會顯得孤獨。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驟然停頓，感覺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我僵硬地轉過身來，呼吸卻在看見那個人面容的一瞬間恢復正常——原來不是她。
眼前的男人，一臉興奮，他對着我的胸脯就來了一拳，說：「蕭正南，我就知道是你。」
我收起失望的臉龐，也被他開心的感染了，回應了他一拳。「廖青雲，你怎麼在這裏？」
在陌生的城市遇上老熟人，還是多年不見的同學，的確是讓人有點激動。
廖青雲比從前成熟了許多，也陽光了很多，以前他就是一個書獃子，現在都已經是個魅力男士了。上次聚會他也沒來，倒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他。
他也是剛剛被調到這裏來的，我們一起在新年的第一天去酒吧喝了個爛醉，然後互留了聯繫方式。有時間的時候，就約出來，一起吃烤串，或者喝一個，我們都是屬於這個城市的外人，只能報團取暖。
他有時會到我工作的店裏，沒人的時候，我就調兩杯咖啡，和他一起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享受着陽光沐浴。
我們聊的更多的是現在，而過往與愛情，我們都閉口不談，或者他心裏也有一個角落，也許和我一樣，都是過來逃避的。可我不想問，我覺得他也一樣。所以，我們無比有默契。
而我，我想我很難再那麼純粹地愛上一個人了。我並不是想為一段絕望的愛情孤獨終老，只是，我真的沒有那樣愛的力氣了。只不過，我已經不是那個整天混跡於計謀與算計的所謂商業精英了。
時間就像是個壞傢伙，無論你開心還是難過，它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向前走着。這段日子，我的心態平靜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我現在過得也挺好。
廖青雲不會做飯，所以他經常過來我這裏蹭吃的。到後來他乾脆說，你把房子退了，住到我這裏來，平時你做飯我洗碗，房租也用交，就水電費平攤，怎麼樣？他的房子是公司分給高管住的，又大又整潔，我當然是沒有意見的。
我們兩個大男人逛超市的時候非常滑稽，gay里gay氣的。但在這陌生的城市有什麼關係，我習慣了這個節奏，他也同樣習慣了這樣的我。我突然聽見超市裏放着：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
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
縱使啰嗦始終關注
不懂珍惜太內疚
沉醉於音階她不讚賞
母親的愛卻永未退讓
決心沖開心中掙扎
親恩終可報答
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顧無言地送贈
是你多麼溫馨的目光
教我堅毅望着前路
叮囑我跌倒不應放棄
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
愛意寬大是無限
請准我說聲真的愛你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
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
縱使啰嗦始終關注
不懂珍惜太內疚
仍記起溫馨的一對手
始終給我照顧未變樣……
我就這樣站在貨架旁邊，聽着這首歌出了神，想起當年我在KTV唱了這首歌時她誇我的情景。
「怎麼了？」廖青雲問。
「哦，沒什麼，」我抓抓頭髮說，「這首歌挺好聽的。」
本來我想說，這首歌讓我想起了以前，但是話到嘴邊，還是變了。廖青雲哦了一句沒在說什麼。幾天後，他遞給我一張專輯，正是beyond的。
我有些奇怪地說：「你送我幹什麼？」
「我以為你喜歡聽，」他說，「路過音像店，就買了一張。」
我明白了，笑了笑，說：「哦。」
深夜，我在卧室里，放着beyond的專輯，心裏想：我要不要去找她，或許她現在氣消了，也在等着我回去？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坐在沙發里，她枕在我的大腿上，我們就這樣聊聊天？還是等到以後在街上或者哪個地方碰到的時候？只是，那會是多久以後的事？三五年？還是一輩子都不見？等到那個時候，她還是那個她，我們還會是現在的我們嗎？
也許，等到再次相見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一想到她會嫁給別人，我心裏就莫名堵著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情不好，但是我又無能為力。
我忽然有點難過了，難過自己以後不能再看她發脾氣，不能再看她冷靜地處理著複雜的事情，不能再注視陽光下她精緻的妝容……不能陪他一起到地老天荒。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吧。
我在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夜空，這一晚的星星特別亮。
由於昨晚睡得很晚，導致大中午我還在床上睡得很香。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我以為是快遞，心想這小子又網購了，沒打算起來，於是繼續睡。
但敲門聲一直在持續，我有點不耐煩了，便迷迷糊糊地踢掉被子起來，眯着眼睛起床開門一看，瞬間睡意全無。官雪華立在屋檐下，那眉眼平和得如同陽春白雪般，身後是湛藍的天空。
我以為我睡糊塗了，揉揉眼睛，再睜開。
她還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怎麼？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趕緊站到門邊，她從我身邊經過，熟悉的發香味傳進了我的鼻子。
原來真是她來了。
我招呼她進門坐着，一時顯得有些局促，跟她說，「你先坐着，我去換衣服，順便洗漱。」
她點了點頭。
我就飛快跑進房間，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再跑到洗手間洗漱，還噴了頭髮。做完這一切，我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加油。」
「去吃飯吧。你也餓了吧」我說。
「好。」官雪華帶上門，跟着我下了樓。
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兩人的步伐卻都寂靜。我轉頭問她：「你想吃什麼？」
「喝點粥吧，這附近有粥嗎？」她問。
「有呀，前面就有一家很出名的粥店，我經常在那裏喝粥，老闆人可好了……」我有點興奮地說。
她看着我一臉溫柔，我意識到自己話太多，騷騷頭說：「走吧，我帶你去嘗嘗。」
官雪華當然還是說好。
中午店裏人很多，吵吵嚷嚷的。我帶着她走進去，服務員認識我的，看到我帶着個美女，開心地問：「南哥，你女票啊？很漂亮哦。」
我揚了揚拳頭假裝威脅了一下他說：「女你個頭啦，快幫我上壺茶，粥多放點料。」服務員說：「知道啦，你不吩咐我都懂做的，來，老位置給你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