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周末都有些什麽消遣?」男人優雅地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眼中閃過幾不可察的笑意。

「逛街、購物、聽音樂、喝……」忽然想到什麽,到了嘴邊的話被咽了回去,女人輕咳一聲,笑得溫和,「和朋友喝喝茶。」

背對這兩人而坐的人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心想這傻孩子裝得夠辛苦的。

挑了挑眉,男人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女人皺眉,鎮定自若地端起杯子,低眉輕語:「聽說你經營了一家健身俱樂部?」語氣輕柔,聲音不高不低。

男人「嗯」了一聲,看着她漂亮修長的手指,又不著痕迹地打量着她纖瘦的身材,抿嘴笑了,「平時很少運動吧?」

女人微低着頭小聲辯解說:「上學的時候倒還常參加一些活動,工作以後太忙了,有時間只想多睡會兒覺。」

天真的孩子,一不小心就被套出了實話,背坐的人抿了口紅酒,下了定論。

男人輕笑,歲月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迹,讓他多了幾分同齡人無法比擬的魅力與沉穩,「這是我的名片,有時間歡迎過來坐坐。」同時又遞上一張金卡,「去的時候帶上這個。」

女人猶豫了下,隨即禮貌地雙手接過,心裏默念了一聲他的名字,正色問道:「拿着這卡可以免費?」

男人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試試不就知道了?」

臉上依然掛着得體的微笑,輕聲道謝後將名片和金卡放進手提包里,女人淺酌了一口紅酒。

「都市生活節奏太快,健身是很好的解壓方式,不妨試試。」男人很有耐心,語調不急不緩,似乎看穿她沒有前往的打算。

「室內健身太悶,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戶外活動。」女人熟練地切著盤子裏的牛排,逕自說道:「爬山、打球都是不錯的選擇。」

男人壓下嘴角邊的笑意,體貼地遞上餐巾,短暫沉默後適時地換了話題,女人配合的與他聊著,從彼此的工作到各自的興趣愛好,總之,這頓飯在和諧又有點兒壓抑的氣氛下結束。

最後,男人叫來服務生買單,臨出餐廳前極為紳士地說:「你住哪裏?我送你。」

女人暗自抹汗,淺笑着拒絕,「不用了,我開了車來。」

男人挑眉點頭,「那下次再見,我給你電話。」

她微微一笑,細看之下笑容略顯勉強。

到了停車場,他們各自上了車,男人沖她揮揮手,瀟灑地絕塵而去。

兩分鐘後米魚踩着高跟鞋坐進車裏,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安以若眯着眼睛瞪她,「還不都是為了你,好意思笑!」

「你可夠差勁的,天生不是演員的料,肯定穿幫了。」米魚笑得差點兒岔氣,好不容易止了笑,頗有些壯烈地拍拍她的肩膀,「真是天真的姑娘啊。」

「穿幫?不是吧,我的演技真這麽差?簡直打擊我的生活熱情。」安以若垂頭喪氣地發動車子,又隨口道:「長相不錯,身家不錯,態度也還算紳士,就是人不怎麽樣。」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男人的深沉是裝出來的,骨子裏似乎有些輕佻。

「我看着挺好啊,人家一出手就送了張金卡,看來對你印象不錯。」見安以若咬着牙,虎視眈眈地看着她,米魚眼珠一轉,不怕死地繼續說道:「我聽說他那家健身俱樂部消費特高,要不改天我去試試?說不定真是全部免費。」

「米魚你來開車,安大小姐我很累。」安以若熄火跳下車,揚著下巴命令。

米魚知道惹惱了安大小姐,不敢再添油加醋,不情願地坐上駕駛座並陪笑道:「剛才沒吃飽吧,我請你吃宵夜。」

何止沒吃飽,她幾乎就沒吃!這相親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兩個人面對面一坐,連喘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怎麽吃?誰吃得下?

對於生平唯一一次相親經歷,安以若總結出三字箴言,活受罪!

「你心理真夠陰暗的,明擺着是破壞我的減肥計劃。」安以若隨手翻出一張CD,音樂緩緩響起,她享受般閉上了眼睛。

就在米魚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她狡猾地笑了,「那就回去給我弄藍莓起司蛋糕。」

米魚臉色驟變,憤憤地盯着她,「你夠狠,安以若。」

「比起你略遜一籌。」她嬉皮笑臉,知道身為模特兒的米魚最愛的是藍莓起司蛋糕,但受工作影響,她要很節制的不能碰太多甜食,所以只要米魚惹她,安小姐就如女王般捧著蛋糕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發出嘖嘖的讚歎聲,氣得米魚恨不得踹她兩腳當作獎賞。

「叔叔幹嘛非逼着你相親,這麽個活脫脫的大美女還愁嫁不出去?」鬧夠了,安以若閉着眼睛問她,「再說你也不適合這麽早結婚啊,你怎麽想?」

「他一直反對我當模特兒,怕我被潛規則影響。」米魚說得漫不經心,手上穩穩打着方向盤,似是知道安以若接下來要說什麽,苦笑着說道:「他從來就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以為給錢就是對我好,你不知道,他每次叫我去他那兒都是把錢往我手裏一遞,米米啊,這是一萬塊錢,拿去花。」

安以若可以想像出說這話時米爸爸的表情,望着米魚完美的側臉,她安慰道:「老人家只是以他特有的方式來表達關愛。」

米爸爸對女兒的疼愛不遜於任何父母,只是父愛的厚重終究與母愛的似水溫柔無法相提並論。

生在單親之家的米魚是個從小缺少母愛的女人,然而安以若慶幸她活得灑脫隨性,絲毫沒有半點兒單親孩子在性格上的單薄脆弱,反而越發自信,有一種自骨子裏透出的驕傲。

米魚在心裏狠狠呸了一聲,嘆了口氣才說:「他嘴上說反對,行動上倒沒阻止,這也是我不和他正面衝突的原因。」偏頭沖安以若狡黠一笑說:「所以他安排我去相親,我不都乖乖去了?我是孝女。」典型不負責任的米魚式標準語錄。

安以若「切」了一聲,笑罵:「你也真夠敷衍的,知道演員拍戲找替身,可沒聽說過相親也找人代班的。」

「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米魚笑得賊賊的說:「怎麽樣,有沒有發展空間?我看那人不錯。」

「離我遠點兒,嫌你礙眼。」安以若狠狠剜她一眼,偏頭望着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想到這場有些荒唐的代相親戲碼,下意識地嘆了口氣沒接話。

昨天晚上當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時,米魚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聽音樂,安以若走過去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可憐兮兮地問:「有沒有吃的?」

「還沒吃飯?」米魚眼睛望着房頂慢騰騰地問,聽她「嗯」了一聲,張口就罵:「席碩良真他媽不是人,讓你工作到這麽晚,連頓晚餐都省了?」

「關他什麽事?你怎麽了?」安以若睜開眼,意識到她情緒的低落。

米魚雖然氣質冷了些,但很少發脾氣。

「瘋了。」米魚敷衍著明顯不想多談,起身進廚房給她弄吃的,誰讓她見不得死黨餓肚子呢。

安以若倚在門邊,手裏端著咖啡,「能不能排出時間給我走場秀?」

米魚「嗯」了聲應下,利索地給她煮了碗面,還加了個雞蛋,然後才懶洋洋地問:「哪天?」

「下周二晚上。」

「知道了。」米魚將面端到她手裏才又說:「那你得先幫我個忙,否則我怕活不到走秀的那天。」

「這麽嚴重?」安以若訝然,隨後大度地揮揮手,「說,姐姐赴湯蹈火也給你擺平。」

「明天去替我相親。」

就這樣安以若在這一場相親宴中冒充了米魚,為好姐妹的愛情衝鋒陷陣了一把。

路上兩個女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快到收費站的時候,米魚看見站在高速公路中央,有個身穿警服的人員揮手示意她停車,便皺着眉說:「什麽情況?」目光落在道路兩旁停著的幾輛警車上,米魚不解。

「不會是你幹了什麽對不起人的事吧?」安以若偏頭看她一眼,故意板起臉正色道:「如果是,別怪我大義滅親。」

「滅你個大頭鬼。」白了她一眼,米魚踩下剎車抱怨道:「交友不慎。」

「例行檢查,請出示行照、駕照、身分證。」年輕的員警專業地行了個禮,證件在米魚面前晃了下。

米魚向來對員警不是太有好感,有些不耐煩地翻了半天,除了行照被她隨手丟在車上,其他兩張都沒帶。

「沒帶駕照?」安以若壓低聲音,見她點頭,撫額哀號,「那你得瑟什麽,不早吱聲我來開。」

「駕照、身分證。」員警看着眼前穿着得體的女人拿不出證件,口氣頓時嚴厲了幾分。

「忘了帶了。」米魚面無表情地橫了那人一眼,語氣有些不善,好心情也煙消雲散。

「我們只是出來吃個飯,證件忘在家裏了,您看我們的樣子也不像壞人吧?」安以若不想惹麻煩,自知理虧地沖員警先生笑了笑。

年輕員警臉色微有些沉,抬眼打量了兩人半天,就在安以若以為他會放行的時候,他卻淡然說道:「犯罪分子的臉上從來不會寫着『我是壞人』四個字。」

「你什麽意思?別以為穿着一身警服就能唬人,哪個單位的你?」米魚火大起來,解開安全帶跳下車,踩着高跟鞋站在那人面前,高挑的身材給人些許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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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愛會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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