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口舌交鋒

第六十九章口舌交鋒

三元點頭去找王拙,不一會兒卻看見王拙跟在他身後進了大帳,剛一進來就說道:「大帥,其他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您就不用操心了!不過劉文秀您總得見一見吧?另外還有一個俘虜叫劉茂遐的,原來是劉文秀的幕僚,他也想見您一面。」

李元利這才想起這事,於是強打精神道:「那就帶劉文秀來這兒吧,說完了好好睡一覺,不然眼皮都睜不開了。」

劉文秀今年才三十多歲,正是年輕力壯的年齡,但如今吃了這麼大一個敗仗,又在戰俘營里熬了一天,頭髮鬍鬚都亂蓬蓬的,看起來十分憔悴。

他能從張獻忠眾多義子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四將軍中的撫南將軍,多少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人。李元利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但也是早有耳聞,算起來劉文秀當是和他義父李過同一輩,這時一見,李元利也不好拿大,連忙站起來拱拱手道:「劉將爺,失禮了!」

接着又轉頭吩咐三元給劉文秀看座,劉文秀卻不客套,一屁股就坐下來瞪着通紅的眼睛向李元利問道:「你就是李來亨?」問話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無禮。

王拙一聽就要發作,李元利連忙向他做了一個眼色,這才對劉文秀道:「正是晚輩!」

「李來亨,你忠貞營也算是朝廷兵馬,為何要暗算於我?如今還拿了我帳下人馬,卻不知你到底意欲如何?」劉文秀卻根本不在意,一開口便向李元利質問道。

李元利還沒說話,王拙便再也忍不住出言相譏:「如果不是我大興軍前來,恐怕你那些兵馬早就被吳三桂屠戮一空了吧?」

「我雖然吃了敗仗,但吳三桂也休想將我吃干抹凈!李來亨,如今你落井下石強行收編我麾下兵馬,莫非你忠貞營是又想反了嗎?」劉文秀「呼」地一聲站了起來,指著李元利怒喝道。

李元利對王拙擺了擺手,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對劉文秀道:「反了又如何?劉將爺,自從去年忠貞營被迫北上夔東,就已經不叫忠貞營了。如今咱們叫做大興軍,以『驅除韃虜,大興中華』為己任的大興軍!」

「我不管你叫忠貞營還是大興軍!只要你不將我麾下人馬盡數放回,那就是和朝廷為敵!屆時朝廷大軍前來征剿,別怪我言之不預!」

李元利一聽此話,不由得拍案而起,對劉文秀厲聲喝道:「只管放馬過來就是!莫非我還怕了不成?」

「當年我大順國先帝爺兵敗山海關,八大王趁機領兵搶奪漢中,卻被賀珍兩敗張定國、生擒張能第,最後賀珍將大西軍被俘兵將全部放回,可孫可望後來做了什麼?趁機偷襲、落井下石,擄掠我大順軍士卒,這是什麼道理?這是恩將仇報!你覺得我還會這麼傻?還是你覺得我能夠被你威脅?」

「朝廷?劉將爺是說那個孫可望一手遮天的朝廷?那個視我等為寇讎的朝廷?那個只顧自已爭權奪利、勾心鬥角的朝廷?」李元利冷笑着繼續說道。

「咱們在南明朝廷寄人籬下,這都不算什麼。可當年朝廷調忠貞營東援廣州,糧餉卻一毫也不給,劉國昌將爺就地籌餉時,朝廷便立即以「劫掠」為名襲擊我忠貞營前鋒,劉國昌將爺至今杳無音訊,這又是什麼道理?」

「忠貞營將士一直以抗清復明為己任,每遇戰事就主動請纓,南明朝廷卻始終容不下我等!就連孫可望也屢次派兵襲擊忠貞營,如今他麾下怕還有不少我忠貞營的人吧?他能做得,難道我就做不得?」

大順軍初下湖廣時,有三十萬之眾,最後卻只剩下十來萬人,減員達二十萬之多,其中有些是戰死、病死的,但確實也有不少被其他南明官員將領分化拉攏、襲擊裹挾而去的。

劉文秀對忠貞營在南明朝廷倍受歧視、排擠和猜忌的事情心知肚明,忠貞營北上夔東的時候,孫可望多次襲擊擄掠士卒他也是早就知道,現在李元利義正辭嚴的質問他,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我輩為貪官污吏所逼,這才聚眾起兵造反,如今朝廷社稷傾覆,實在是我等有負於國家,而國家無負於我等。」

「東虜已佔半壁江山,國家正是危急之時,若我等再起內訌,相互征伐,豈不是給了東虜可乘之機?況且你就算現在兵多將眾,封王封公,到底不是正統,只有在朝廷大義之下,眾人齊心,才能有所作為,屆時朝廷賜下高官厚祿,那才是真正光完耀祖!」

劉文秀聽出李元利很是堅決,自已一味強橫於事無補,便想憑藉他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李元利重新投靠南明,要是能夠投入自已麾下,那還何愁大事不成?

李元利哈哈大笑道:「劉將爺謬也!當年先帝爺和八大王等前輩起兵造反,是因為活不下去,後來咱們投奔南明朝廷共抗東虜,那是因為國家大義,如今我北上夔東自立,既是因為活不下去,但更多卻是為國家大義!」

「國家國家,非一家一姓之國之家!朝廷昏庸無道無能,哪怕如今龜縮一隅,他們可有改變過?官貪史污,受苦的永遠是升斗小民!要靠他們,亡國亡種就在眼前!若不換個朝廷,國家不得清明,咱們就算驅除了東虜又有何用?」

「至於你說的正統更是可笑!漢高祖劉邦逐鹿中原,可是正統?明太祖朱元璋當年起兵取國,可是正統?就連元世祖忽必烈以異族統治我中華百年,誰不說他為正統?我敢斷言,就算東虜取了天下,後世史書仍然會認為他是正統!說白了其實就是成王敗寇罷了!」

「如今我取四川之地以伐無道,還天下以清明,還百姓以太平,就是正統!至於南明小朝廷,光看那群蠅營狗苟之輩竊踞廟堂之上,就知道它命不久也!」

李元利說完這些,大覺酣暢淋漓,坐了下來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看劉文秀到底還有何話說。

哪知劉文秀竟然不再和他辯論,而是憤然拂袖就往外走,一邊還大聲喝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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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馬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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