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4.第982章 單於一平盪

984.第982章 單於一平盪

第982章單於一平盪

結束浮雲駿,翩翩出從戎。且憑天子怒,復倚將軍雄。

萬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風。日輪駐霜戈,月魄懸雕弓。

《塞下曲》

唐代:高適

——我是分割線——

「學問?學問,什麼叫做我太平軍的學問?不是讓你們引經據典、旁徵博引的考證,而是要想辦法讓沒牙的老婦,大字不識的農夫,牙牙學語的幼兒,都能一聽就大致明白的東西!」

「要的是盡量貼近地方鄉土的言語和風物,讓人朗朗上口有個印象深刻的好記住;而不是一群人自以為高尚博學的關起門來,在小圈子裏自娛自樂的玩意。。」

「若不能為市井民間所欣賞和傳揚,就算你精研的再多,考證的再全面,又有個鳥用。我太平軍走的是有教無類、眾生皆允的人間大道,而非那些世家門第專斷經義、把持學問的故智。。」

「好好白樂天、微之的元白詩派,通俗易懂、寫實適口的文風不學,非要去鑽故紙堆里琢磨駢六駢四做什麼?還是賣弄聱牙詰屈的學問顯示你高人一等,或是想學那世家門第在小圈子關起門子自娛自樂?」

「大都督府訓令,日後所有學刊、文抄等書著的審閱小組,連同各學校隨機抽選的考評人等,一旦發現類同趨向,一概取消所有職分,就此下放改造重新學習和體察民情風貌。。」

然後,皮日休又轉而對着另外一撥人厲聲訓斥道:

「你么這些見習出身的宣教官、採風使啊,可都是未來風聞進諫的科道言官種子;怎麼就整天眼仁向上看,光想要整出個潑天大案來,而不是埋身下去踏踏實實的了解,民間可能尚存的疾苦和弊情所在呢?」

「如今的王上又是什麼樣的人物,還差你那點兒風聞議政還是品評時事的功夫么?王上他要的是了解實務能幹實事,替他監理地方底層而體察市井民情的基幹之才啊!若是搞不清楚自身的定位和用途,那還談何前程可言呼?」

「那種只會把太平兩字,抄滿一本書來奉上的廢物又有什麼用。。有這溜須拍馬的營鑽功夫,還不如多讀讀先人的《太平青領書》和今世的《太平兩同書》!總比那讓人吃不飽肚子,也不能當衣穿暖的空洞狗屁,更管用些。」

而在另一邊隸屬於大講習所的棚子裏。

「都說我為什麼要出這個頭,因為我不出這個頭的話,便就又是如年前頂冒弊案一般,曉得多少人家要倒霉的天大是非了!」

如今大講習所屈指可數的資深教授,同樣也是督府特聘編修兼文史顧問,別號「玄英先生」的方干,也在滿臉肅然的對着聚附在身邊的生徒們道:

「大都督府考拔人才的最大善政是什麼,是糊名另抄,是隨機抽取考官和閱卷官,是交叉審閱的共評制度;是有教無類的擇選生員之制!」

「不用再像舊朝那般辛辛苦苦的行卷,不用較勁心思的營鑽考官所好,打聽門路出入公卿之家以揚名聲!不用再卑躬屈膝的揣摩那些勛貴權門的喜好,只為了一句舉薦。。。」

「只要你有才華和學識,也有報效督府的景願,就無慮他人能夠用投機取巧的舞弊手段,又是仗着權勢的通榜手段,將你寒窗苦讀多年的文章給擠下去。。」

「歸根結底,就是如今大都督府給世人一個基本的公平和公道;給廣大寒門庶族的子弟,一個獲得學識和學問,報效天下眾生的坦途大道。。可是你看那些人做什麼?」

「稍稍有所機會參與審閱和考評,就開始私下兜售自己所好的詩文選集以為牟利,還刻意在文章里弄些窮盡考據的晦澀字詞,以為內外串題而辯卷給分,這是當世人都是傻子么?」

「這樣的害群之馬若不能馬上去除掉,難道還要拉着整個學官體制,再來一次人人過關的重整和肅清么?至少我站出來表態和發落,那也只是本部門的主動自清,可要是讓鎮反會或是監察院來插手,你們都還想獨善其身嗎?」

這時候,外間再度響起了一片嘈雜聲,卻是同樣帶着許多女眷去附近林地里採桑,以為四季勞作體驗之一的小夫人曹紅葯;也挎着裝滿露水嫩葉的籃子主動過來探視了。頓時引得在場一片恭迎和問候之聲。

只見依然是那般溫煦得體又笑容可掬的她,隨後就接過田間灶頭所烹制的茶湯,又親手試了試炭火堆里扒拉出來的烤薯,就這麼毫不猶豫的脫下鞋襪而挽結起裙邊,將露出來白凈的纖足踩進污濁田泥渾水裏,而向著自家的男人跋涉而去。

隨後,她就耳根羞紅的傾倒在了周淮安的懷抱當中,卻是剛剛有些歡喜和急切之下,差點兒就失足摔在這水田裏了。然而周淮安看着她潔凈無瑕的精緻小臉上,依舊紅撲撲而晶瑩汗珠未乾,袖邊裙擺上也有多次勾破和污漬的痕迹,顯然是經過了真真切切的充分勞作,卻是有種別樣的嬌美可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勞動讓人快樂,勞動使人健康、美麗么?」,只可惜實在相應場合不對,對方也太容易害羞了,不然少不得要藉機就地摒除左右而好好品嘗上一二了。他不由宛然一笑道:

「卻是辛苦藥兒了,不知道桑園裏的感覺如何,葯兒可還做得順手么?跟你去的那些女人表現如何?」

「確有些累人的,若非如此,妾身又怎知時間勞頓之苦。。尋常蓬家小民之婦,蓬髮垢面、砥礪手足,汗透浹背而衫裙皆破,才不過擷得一兩日的口食。。妾身多年居養處優,所做怕是遠不及其中的二三分。。」

從男人懷抱中正起身的曹紅葯,卻是理了理鬢髮細聲道:

「葯兒能明白這些,卻讓我甚是欣慰了。。」

周淮安微笑的點頭道:然後接過茶湯直接拿開蓋碗灌了好幾大口才道:

「實時了解民生而感懷自省,才是我輩不至於墮於安逸而忘乎所以,重蹈舊朝覆轍的關鍵所在啊。。」

「而葯兒也想請問郎君,能否在後園之中開闢一蠶室,採桑以為後續所養,不至於為眼下這番作為半途而廢?」

曹紅葯也不嫌田埂濕滑的端坐在旁,一邊在織裙上剝開焦黃的烤薯道:

「如此甚好,難得葯兒有此良苦用心,其實咋們可以做的更多一些。。」

周淮安順勢張嘴作出一個等待飼餵的姿勢來,然後順勢舔了舔她忙不迭縮回的手指道:

「就從城外專門拿出一個門類齊整莊子來,多種一些桑林茶果之類,再編設蠶房、織機、染坊、茶場等四季勞作的體驗之所。既是為這些督府眷屬們日常的娛情解乏,也是體察民間百姓的勞頓疾苦而不忘根本的用意。。」

「你也正好籍此觀察一下,那些是虛以應付的口是心非之人,或是好逸惡勞的膚淺之徒、貪慕虛榮的功利之輩;那些是可以引為助力的忠貞堅毅之選;畢竟從日後着想,你也是這天下女官們的最大靠山了啊!也可以在這些方面更好的協助於我。。」

「多謝郎君的體懷用心了。。葯兒不知何以為報了。。」

曹紅葯卻是心中越發有些感懷激切起來;

說實話,自從黃王為首的大齊新朝覆滅在即,而她的阿母曹皇後生死未卜的消息傳開之後,作為當事人等的她也未免在暗地裏受到了不少的壓力和影響。雖然她在明面上還是當之無愧的后宅之主,但是去除了娘家的背景和影響之後,能夠維繫這個地位也不過是這個男人的一言而決。

所以,就算她心中報有怎樣複雜徘徊的情懷和思緒,也只能很努力的學習各種新事物,和扮演好作為後宅不可或缺賢良淑德的女主人角色。雖然這個男人待她是一如既往的敬愛和信任不減分毫,但是私底下還是不免有所若隱若現的危機感和底氣不足的隱憂。

尤其是她一度也察覺過某種不知道真假的傳聞,比如有人試圖在推動家門出身更好卻淪落風塵的沈氏,甚至是那個意外為男人懷了孩子而身為已故歸義軍張(議潮)司徒之女的張氏,作為未來王府女主人的備換之選。

因此,在空蕩蕩的無處着落的憂慮使然之下,她甚至一度打算打破自己從不干涉男人身邊私密的人設,而按照自己唯一陪嫁的女官崔婉蓉的隱晦建議,親自從身邊接觸的那些女子當中擇選清白秀麗的良媛小女,就此獻納於內以為固寵。

然而,她只是稍稍露出這麼一點意思就被周淮安給拒絕了。非但如此,這個男人還意有所指的讓她莫要更多的胡思亂想,還當場手段齊出的將她擺弄城了好幾個羞人的新姿態來作為懲罰。然後,暗中建言過的崔婉蓉也以就此消失了好幾天;然後,才愈發俯首帖耳的回到她身邊來。

然而現在看起來,包括召集和帶領那些女子和眷屬的結社,參與女官制度的創立和建言獻策,乃至如今這充滿象徵意義的農桑體驗日活動;這個男人所作所為的一切種種,毫無疑問都是在自己的將來鋪路和鞏固名位;如此良苦用心,這怎麼不讓她感懷至深卻又愈發情難自己呢。

隨後,她就聽見男人突然有些語氣飄忽的道:

「葯兒,待會兒的午食時分,咋們就去一邊泡溫泉一邊吃好了。。」

事實上,對於她心中的這點憂慮周淮安也多少心知肚明的,只是有些東西是沒法勸解而只能自己體會出來了。畢竟,相比打破現有格局的制衡和平穩,讓其他女人看到上位的希望而把后宅鬧得一地雞毛的結果;還不如讓她這個相對弱氣,也更加聽話和讓人安心的小夫人,繼續名正言順佔住關鍵的位置,而為自己的事業做貢獻。

只是聽到這個富含曖昧的建議之後,曹紅葯本已經恢復潔白無瑕的臉蛋兒,卻又似乎以為內想到了什麼不可名狀的情景,而再度霞染緋紅直透到了耳根,卻只是出乎意料的哼出一聲富含嬌羞無限的「嗯」來。

繼續煩惱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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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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