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9.第797章 鬼哭啾啾聲沸天(續)

799.第797章 鬼哭啾啾聲沸天(續)

第797章鬼哭啾啾聲沸天(續)

自覺有些氣急敗壞的楊行愍,也從未感到自己如此勞神和心累過;但這就是手下人馬依靠各方的投靠,而在在短時間內壯大起來的弊端之一;比起當初廬州出來老兄弟和鄉黨的齊心合力和不離不棄,現在在他手下已有廬、壽、濠等七八個大大小小山頭。

在順勢之時固然是能夠同仇敵愾而網易出用命,但是只要是稍遇挫敗和波折就不免各種心思泛起而沒有那麼得力了;因此需要他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功夫來進行整合才得堪用。因此相對於奪取廣陵城的巨大政治意義,以及徹底擊敗劉漢宏的重大軍事價值,他反而那個最不想與太平賊先起衝突的那個人。

但是事到臨頭來他千般叮囑和防備,還是難免派出去監視和對峙的這部偏師,突然頭腦發昏自行其是的挑起了與太平賊的戰端。然而更可恨的是,他們既然有所私心和圖謀的挑起戰火,那就乾脆一鼓作氣暴起發難將,又怎麼會走漏了行跡而讓太平賊有所防備呢?

現如今,他們就連海陵城外圍都沒能盡數拿下來,反倒被對方嚴陣以待的火器給打死了好幾員身先士卒的軍將;導致一時軍心大沮而錯過了最後一點乘亂襲取的時機;眼下更是需要依靠自己來收拾殘局了。

然而他麾下雖號稱五萬大軍但也不是憑空編出來的。一方面,他需要需要分兵鎮壓光州和申州方面防止劉漢宏的流竄和起複,另一方面需要戒備淮北方面可能來自蔡州秦宗權的後援,因此,能夠帶到揚州城下的軍勢也不過堪堪三萬人馬而已。

現在,又要因為這些混賬東西的擅自行事,而再度分兵進行支援以對應太平軍方面可能到來的激烈反彈和響應。因此,他抵達揚子鎮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毫不猶豫的處死了這支偏師中剩下幾位軍將以正人心。

既然挑起事端的主要人等都為此身死當場了,那餘下的這些參與者又有什麼臉面繼續活着呢?但是立威完畢之後楊行愍同樣還要繼續面對現實使然。太平賊可不是光挨打不還手的庸弱無能之輩,更糟糕的是作為他左膀右臂的田頵剛被派出去,作為爭取時間的議和使者,只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都軍,接下我輩當何去何從啊。。」

在旁的副都兵馬使兼妻弟朱延壽,卻是再度開口懇聲道:

「事已至此難道還能回頭?,當然是繼續進攻,一定要將海陵(城)鎮及起橋頭渡都給我打下來。。」

楊行愍毫不猶豫道:

「都軍,那揚州那邊又該怎麼辦。。」

另一名壽州出身的大將王景仁卻是猶疑道:至少相比與作風兇悍卻沒有多少直接利益可言的太平賊硬幹,顯然他們更期待和在意的是進入揚州城之後的好處。

「揚州自當是也要謀取,此乃我輩立身之基的重中之重!」

楊行愍斷然道:他自當曉得,眼下且據揚州的呂用之居然為畢師鐸所反亂而自顧無暇,又有城中將吏約為內應以求自保;正可謂是難得天賜良機而失之不再;絕不允許因為節外生枝而平白錯過的。他繼續下令道:

「是以我輩當分作齊頭並進的兩步行走。安仁義、阿史那月魯何在?」

「屬下在。。」

兩名大將頓然出列應命道:

「着你二人為左右攻陣使,各率本部的飛射都、長驅都,並揚子、海陵、天長諸鎮(扼)兵,專署討平江北太平賊勢。。許就地徵發陣夫民役之屬以為充軍,凡敢有違抗推阻者就地陣法不赦。。」

楊行愍正色道:

「余部皆隨我本陣往廣陵城下見機行事。。」

「謹遵上命。。」

一時間,除了臉色稍有不虞和複雜的這兩位藩將之外,其他軍將都有些喜出望外的大聲領命道:

然而,在眾將都相繼領命而去的即將開拔之際,卻又有新任行軍司馬江都(今江蘇揚州)人嚴可求,轉呈求見進言道:

「主公此舉怕是要大損地方人心,於將來治下有所不利啊!」

「此事實屬無奈之舉啊,既然要分兵兩顧有不能失之於單薄,那就必然求諸於地方了。」

楊行愍亦是動容亦然的寬聲撫慰和解釋道:

「我自當曉得辜明心繫鄉里,然此乃是為了早日平定淮揚地方而令士民黎庶得安,只能長痛不如短痛的一時權宜手段!」

既然話已如此,嚴可求也只能謂然而嘆退下了。畢竟身為前代江淮水陸轉運判官之子,他所投奔的這位主公雖然出身不高,但是於治理地方堪稱是「節用安民」「嚴行甚法」;算是當世人物之中為數不多,既不重財貨和自身享用,又愛惜寬賞部下的雄奇人物了。

然而,當他走出行帳去想要好好勸說和開解幕張中那些本地出身同僚,好讓他們繼續為這位主公全心效力下去;卻見作為先手抵達揚州城郊的滁州團練使馮弘鐸,難掩滿臉喜色的飛奔而至有口中餘音裊裊的喊道:

「都兵,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而在一片持續兵荒馬亂的揚州城中。於城外楊行愍所部而言的大好事,對於畢師鐸為首的反亂兵馬來說就是不擇不扣的噩耗了。因為他們在搬來城頭的攻城器械,最終轟破了道院的大門之後,卻在後續的攻佔廝殺當中,沒能找到作為首要目標和罪魁禍首的呂用之。

「還沒找到!!!再繼續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找不到就莫回來見我了!!!」

畢師鐸提着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滴血大刀,而眼睛通紅的喝聲道:而在他身後的偌大道院之中,再被攻破之後已然淪為了血色浸染的人間地獄了。一處處精美的殿閣樓台被砸破抄掠一空,而居中道院相關人等更是不分老幼難逃一死。

只是作為畢師鐸縱容下的泄憤手段,無論是防北兵還淮寧軍,或又是高郵鎮兵,都將這些機體處刑手段給玩出了各種花樣來;有的被關進大丹爐里活活的熏烤而死,有的被綁上重物投池溺死,有的被集中在庫房裏推倒樑柱活活壓死;還有的乾脆趕上了高聳的延和閣,再從高處用刀槍戳下來摔成一團團骨肉不分的爛泥。

而道院之中的家眷和女冠們,及其侍奉她們的眾多奴婢,雖然沒有能夠馬上死掉,但也是正當事生不如死的水深火熱當中哭求哀號著。但是到了這一步,卻依舊沒有找到哪個妖道呂用之的行跡,就像是在兵敗的最後一刻憑空消失了。

這部由讓畢師鐸愈發憤恨和惶恐起來了,又接連砍死了好幾名尋獲無果的部屬;接着有打算在俘獲文武官屬當中大開殺戒以為逼問。這下連身為盟友和故舊的秦彥實在看不下去了,而闖過來親手攔架住他大聲喊道:

「畢鷂子你魔怔了么,只要咱們合理控制住這座廣陵城的局面,就算那妖道躲藏起來又能翻出什麼浪來?你莫要本末倒置了啊!!」

「再延和閣內,找到一處密室了。。」

這時候,又有另一名參與此事的大將張神劍大步流星過來喊道,頓然將正在對峙的畢師鐸和秦彥的最後一點注意力,也給轉移了過去。

隨後在這間密室當中,被煙火熏得涕淚直流的淮南節度使、渤海郡王、太尉高駢,顫顫巍巍得給架了出來;這個結果讓畢師鐸不免大失所望,卻又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頭。至少有了這位高令公在手,就算是那呂用之在跳出來也無關大局了。

「你們。。你們。。你們,這是欲意何為。。」

驚疑不定得高駢憋了老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然後就見到畢師鐸滿是陰鬱得消瘦面容上,難得扯出一絲皮笑肉不笑來冷聲道:

「當然是為令公撥亂反正,不再受奸人得蒙蔽和利用了。。。將誒夏利,還請令公為我等將士正名,兼以封賞有功之人」

「此當,應有之意。。」

驚疑不定得高駢,此刻也只能吞吞吐吐應道:

而在外郭城中西水門附近得一處民家經堂當中,已經剃乾淨了鬚髮而做沙門打扮得呂用之,也從佛像座下得狹促地道當中爬了出來,卻是隱隱有所脫出生天得唏噓然。只可惜了他留在道院裏沒法帶走得妻妾子女了。

隨後,他又在藏在這戶人家得幾名黨羽護送下,被恭恭謹謹得迎進了西水門得關樓之中。在這裏裏面主持局面得將校軍吏,既有他暗插很深得暗子和死士,也有見過他的諸多神異手段之後死心塌地得虔誠信徒。因此在眼下這個關鍵時刻就得以派上用場了。

然而就算這樣呂用之依舊覺得不甚安全。因為他自知自家人等以高令公的名義和權柄,在城中倒行逆施、強取豪奪之事做的太多了;如今既然已經露出頹勢,只怕那些積怨甚廣得軍民將吏,怕不要化作全盤反攻倒算之勢。因此,他對着左右吩咐道:

「此處亦不得安身之所了,我將前往城外大明寺暫避一時,以回復法力和重定天數。。」

「爾輩就繼續暗中替我守住此處要害,將來相機行事自有一番更大得富貴前程了。。」

而當他乘船出城,越過秤平橋抵達大明寺之後,又有人前來稟報道:

「小的們已經聯繫上壽濠軍得楊都軍,如今正當揚子鎮掃榻以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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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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