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第570章 千岩烽火連滄海(中)

570.第570章 千岩烽火連滄海(中)

第570章千岩烽火連滄海(中)

乾符八年冬,東川楊師立叛,引兵往攻行在,先破神策、西川兵於神原川,再陷成都大羅城。於行在請殺田令孜並陳敬瑄,上不許;乃強攻子城。

西川將楊茂言引兵來援,被伏盡沒於城郊。上乃詣使寬撫之,唯田陳所不見;師立乃憤怨再攻之;行在累若危卵,再以宰相挽請之,許入內搜拿。

驟聞西川大將高仁厚潛襲梓州根本,軍中動搖而師立厚乃盡出犒之,又令往掠全城;始初定之。時又有田、陳,引維、茂羌兵往攻;

師立使大將郝蠲迎擊摩珂池,遂大敗盡沒。又有大將張士安不告引兵而退;遂東川士卒皆亂不可收;余部半數就地乞降於行在,半數乃裹挾師立而西歸。

行至鹿頭關,大將鄭君雄為梓州高仁厚所誘,乘夜攻殺師立及其牙帳、幕屬,斬首數百級傳於梓州;梓潼城遂得下。高仁厚自立東川留後,又表鄭君雄為漢(州)、綿(州)防禦都團練使。

東川之亂初平。

同年冬至日,忠武四都出走至興元府,正逢荊帥宋浩逐賈帥牛勖而佔據山西旌節。遂引兵往攻之不果而相持於漢中城下,乃退而大掠境內又南下分據興、利、閬、集各州,自立為刺史。

山(南)西(道)再亂起。

《蜀都別志.唐軼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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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調部特勤隊所屬李思雅,現下負責伴從娘子。。但請吩咐。。」

一名抱着個兜售柿餅籃子的布衣女子緩步過來,用招攬的淺笑低聲道。

「是你啊。你那位義兄林深河呢。。」

周淮安有些眼熟的想了想,才記起起來這麼一號人;卻是一邊伸手挑揀起籃子裏的柿餅來。

作為在安南當地投效的土族幫會——五老會重要成員,她原本被安排在廣府訓練相應的情報人員,以及參與監管那些灰色地帶和地下事業,做得頗有成效。

顯然現在隨着太平軍的重心轉移到荊湖之後,她也被從相對安定的廣府那邊調過來,加入到社調部在嶺內的湖南、荊南、山南等地,察奸防諜的秘密戰線序列中去了。

「他到敵工部的外調科去了,如今應該正在外出勤呢。。」

李思雅神色如常的回到道。

如今敵工部的對外部分,暫時分為三川、關內、江淮和河朔四個分隊,投入的重點和行事的掩護身份也各不相同。就不知道他被派在哪一個方向上了。

「好吧,給我傳句話,讓社調部把街頭這些小抄的跟腳找出來,然後讓我們的人進行監管吧,或許會有所發現的。。」

周淮安最後才從籃子中挑出兩枚顏色最深最大的柿餅,順手將包着幾枚銅錢的小抄紙塞進去道。

「奴婢遵命。。」

她點了點頭就重新回到街邊兜攬起來。然後就被幾個靠上來的「顧客」所圍住,假做買賣迅速拿了東西分頭領命去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權,固然要嚴厲打擊和鎮壓潛在叛亂勢力、破壞分子。但是同時也要能夠容納一些無關大局、或是無關緊要細節上的異己之聲。

比如僅僅停留在嘴炮階段的適當批評和反對意見,反而可以通過爭議和辯論來增強相應宣傳的說服力。就像是後世一些明黑實粉,小罵幫大忙的輿論手段,也可以放在這些街頭刊物上的。

此外還有就是針對一些別有用心的造謠和污衊手段,完全可以通過這些民間喜聞樂見的載體,來進一步變本加厲的極度誇張和徹底荒誕化處理,以達到適得其反的逆向教育和混淆效果。

「周郎。。周郎。。」

待到周淮安講這些臨時觸動的發散思維收攏回來,卻見紅葯兒饒有興緻蹲在一個攤位前已經好一會了,才對着自己招手叫道。

周淮安定睛一看卻是個獵戶的攤位,髒兮兮的破爛皮面上赫然擺着好些個獵獲物。有不知名動物的脊椎骨、數枚完整的大牙、帶着血跡的兔子和硬挺挺的雉雞;邊上還插著一個帶着標籤的杆子,代表着已經交過衛生費兼佔道費用的臨時攤位。

只見這擺攤的獵戶,是個背後有點佝僂,手腳骨節粗大而滿臉溝壑鬍子發黃的中年男子,腰裏包着獸皮褲胯的下擺還挎著一柄磨得光亮的屐刀,腳邊還放着解開的弓臂和弦、幾隻銹跡斑斑的箭頭。

他正盤腿坐在兩三疊的皮子上,耷拉着眼皮子有些愁眉苦臉的看着,正蹲在攤位前的紅葯兒,時不時捂著嘴巴發出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這讓左近易裝跟隨的護衛人員不由有些緊張起來,而慢慢從三面靠近過來形成了一個隱隱的包圍圈。結果就是街道上偶然有興趣的行人,都被他們給擋了路而不得不繞過去,而讓這個攤位愈發無人問津起來。

當然了,對此周淮安本人並不用怎麼擔心,因為他本身時不時放射開來的掃描能力,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手段,哪怕是在人多口雜的地方,也足以將各種可疑和危險傾向的存在甄別出來。

就像是這個獵戶的生命體征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弱一些;腿腳和手臂都有陳年的損傷,他若是想要有所輕舉妄動的話,只怕一抬手就會被左近特勤人員的隨身刺劍和飛刀給戳殺成篩子。

但也因為如此,在一種圍觀之下的獵戶隱然覺得有些不對,從腦門上慢慢冒出汗來,而用一種蠕蠕宛求的聲音往複道:「小郎,這位小郎。。您看好什麼便拿走是了。。」

「周。。哥。。。我能要那個么。。」

渾然不覺這幅詭異氣氛的紅葯兒,卻是有些忐忑的對周淮安投來期盼的眼神,而指向攤位的一角道。

周淮安這才發現原來在獵戶的身側,還有一隻團成球而瑟瑟發抖的小動物,正被草繩倒扎住四肢而蜷縮在地面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樣子。

雖然毛茸茸的灰褐皮毛上沾滿了塵泥,但是綠豆一般的眼睛和環斑眼線,尖嘴黑鼻頭的外形,還是讓周淮安第一眼認出來,這不就是一隻幼年期的「乾脆面」么。

「這位郎君,這位郎君,這隻灰狸子是俺在樹洞裏捉來,一窩就活了這一隻,雖然沒有多少肉,但扒了也能給小郎做頂皮帽兒。。你看着毛尾,正好遮住脖子呢。。」

這名獵戶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的反應過來,趕緊把那隻奄然一息的乾脆面給拎起來,用力搖晃嚶嚶叫喊著擺手道。「也不要什麼錢了,你就拿走罷了。。「

「這怎麼可以。。」

周淮安頓然微微板起臉道,紅葯兒亦是有些眼神一黯,然後就見他繼續道。

「怎麼可以不給錢就拿人東西呢。。給你五十個大錢夠不夠。。」

「多了多了,太多了。。把我這些家什都包圓了都有餘了。。」

這名獵戶惶然若驚的連忙擺手道。

「那就把東西都給我包起來,然後去喝碗熱的再添件衣裳吧。。」

周淮安不由分說從袖袋裏掏出半串大錢來,用力的遞在他樹皮一樣乾裂的手中。這樣衣裳單薄的對方就不用再在這大冷天繼續擺攤下去,可以去喝完熱漿水或是姜味粥。

「多。。多謝郎君了。。」

獵戶摸着手中沉甸甸的制錢,咧嘴笑的幾乎要張到耳邊去了,而又手忙腳亂的將這些東西都給收拾了起來,讓隨行的人員接了過去,

而後眼巴巴看了好一陣子的紅葯兒,才有些躍躍欲試又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把那隻小「乾脆面」給接了過來,又不顧污臟抱緊緊的,愛不釋手的撫摸和清理其皮毛來。

只有在這一刻抱着心愛玩具似得的她,完全才像是一個真正屬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而不是日常里那個循規蹈矩到十分含蓄羞怯的「小夫人」,或又是在兩隻小白毛面前努力保持的長輩形象。

「葯兒。。」

「嗯。。」

「這小東西好像翻白眼了。。」

周淮安指着她手中那隻被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乾脆面道:

「呀。。」

她頓然有些手忙腳亂的鬆開手把這隻小東西摔到地上,再度嚶嚶慘叫了幾聲,然後又驚得忙不迭的捧起來,卻又在她手中開始拚命掙扎左扭右擺凄厲叫喊著,讓她愈發的手足無措起來。

「莫急。。」

這時,周淮安已經從再度知趣靠過來的李絲雅手中,接過倒空柿餅的籃子,而將小東西的頸子皮拎起來,又眼疾手快的丟進籃子裏,頓然就安生下來而重新用爪子護臉倒卷尾巴,重新縮成了一團。

然後再蓋上籃子的罩布只露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就活像是小號的襁褓了。周淮安這才拿起紅葯兒的小手檢查起來,卻是已經被撓出了好幾道紅痕了。

「好在沒有破皮,不然這種野生動物的爪子上髒得很,就麻煩了。。以後莫要這麼蠻急了。。還有要養這東西,得回去洗乾淨,再把爪子修剪了;也怪我沒及時說清楚。。」

周淮安一邊撫摸著撓痕,一邊做心疼的道。

「這不怪郎君的,都是我。。」

紅葯兒臉色微紅的垂下臻首,將他的大手貼在心口道。就這麼在左右遮擋下溫存了好幾息之後,她才像是釋然下來和有所決心一般的重新開口道:

「其實。。娘娘那邊一直使人來問,郎君這裏的情形。。」

「我知道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應有之義吧。。」

周淮安卻是輕描淡寫的對視笑道。

「不,奴覺得有些不好,真的不好。。也不想和她們說。。」

紅葯兒卻是認真道。

然而,這時在城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嘩然驚叫和喧鬧聲,然後又變成隱約的兵器交擊和急促的慘叫聲,隨即城頭城外四下里大作起來的哨子聲。

而正便裝散佈在四周的保衛人員也連忙簇擁上來,依照應急預案中的操條和訓令,一邊掏出武器警戒着四周,一邊用身體掩護著周淮安兩人,向著最近一處軍營駐地靠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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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大齊天子黃巢有些臉色不虞的,從曹皇后所在的立正殿大踏步走出來;又坐上宮人抬舉的與駕,頭也不回的向著西面劉貴妃的萬春殿而去。

而在殿中,只留下曹皇后對着左右憤聲呵斥道:

「皇上當我是什麼,好容易養個女兒在身側慰藉,卻被他捨出去籠絡別人了。。如今還想怎麼的?難道為他黃家把終身所託都給毀了才甘心么。。」

「假借我的名頭做得是什麼好事,現在還有臉面來怪我沒教導好女兒么;早年又做什麼去了,從始至終沒有用過幾分心思的,又怎麼指望孩兒認得你的好?」

「我那可憐孩兒,至今可曾與你姓過一天黃的,老黃你又憑什麼啊,大不了這啥勞子皇后不做了,給那些小狐媚子,我去投奔女婿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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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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