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第498章 嘯旅乘明發(中

498.第498章 嘯旅乘明發(中

第498章嘯旅乘明發(中

旅食諳殊俗,堆盤駭異聞。

南餐灰薦蠣,巴饌菜先葷。

幸脫蔞藤醉,還遭胡蒜熏。

絲蓴鄉味好,歸夢水連雲。

古代地域黑之一:《巴蜀人好食生蒜,臭不可近。頃在嶠南,其人》,宋代:范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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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梓州(今四川三台)潼川城內,被田令孜所念叨的東川節度使,官拜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兼尚書右僕射上柱國中山縣開國公食邑二千戶的楊師立,卻是很是氣結和憤聲的將一隻金樽,投擲在猩紅的駝絨織花地毯上。

「那田大宦又使人來宣索,真當我的節鎮是無窮無盡的長生庫么。。」

「前日裏才進奉過一批螻頂金和十七萬貫的財帛,今個兒又要什麼助剿錢。。要是專供大內維繫聖主之用,我也就姑且忍了」

「可這分明是陳敬瑄那個賣餅兒,在西川任上搞出來的犯亂是非,憑什麼要我東川治下來擔待啊。。同為三川節鎮,難不成我東川將吏士民,就要始終低他一頭任憑驅使么。。」

「什麼眉州刺史高仁厚,什麼神機都將,什麼神策軍世家高氏;可老子的累世禁軍出身也是假的么。前一個國柱高駢如今正在淮南不聽調遣,難不成還要再扶持一個出來么。。」

「什麼蜀中士民缺鹽淡食,亟待恢復容州的直流井鹽輸供;分明是他田大宦又想用錢了;打着為聖主營造宮室、游苑的名頭,前後已經弄了多少錢財了啊。」

「他要討伐涪州韓升秀就儘管討伐去;可那明明是山(南)西(道)老牛那個西市(買賣)子的治下,為何又偏偏將軍前資用,給攤到了我的東川任上呢。。真當我是好使喚的么。」

「當初以賽(馬)球賭三川之任時,我可是化了三十萬的金帛來求取西川之位,卻被他使了手段舍給那賣餅兒兄長。。如今還要將我西川任上的囊中淘盡不成。。」

而面對如此肆無忌憚的誅心之言,有幸在場的親信諸如梓州刺史姚卓文、行營都將郝蠲、兵馬使鄭君雄、步軍都知張士安、衙前指揮使楊昕等人,俱是噤若寒蟬而一言不敢多發。

可以說除了出身田氏養子的東川監軍院使田繪之外,東川任上的主要心腹和黨羽具在這裏了;然而,他們的一片沉默無語,卻讓宣洩了一通的楊師立愈加煩躁起來。

「若是那田老翁不當我輩是自己人,也勿怪我不認他這個恩主故義了。。」

他只能狠狠地丟下這麼一句,然後轉身退入道內室中去,留下會宴上面面相覦的眾人。

「參見節上,押運之物已然送到了。。」

隨後,又有新任的東川進奏使李寶魚從成都回來複命,才將憋了一肚子氣未消的楊師立重新引了出來。

「你可曾見着了聖主尊顏呼。。」

「見是見到了,只是。。。又多化了三百段絹帛賄買左右。。才得以聆訓聖音的。」

李寶魚遲疑了下又道。

「化了也就化了,能見得聖主多說上幾句話都是值得了。。」

楊師立不由的擺擺手道。

「是是,屬下已然按照節上的交代,一一稟明了聖上。聖上亦是悅然而誇讚節上有加;朝廷自當不吝旌表之。」

李寶魚得到鼓勵,不再猶豫的繼續道。

「只是在言語中又多問一句,節上是否有意入主中樞來,為朝廷分憂呢。。」

「聖主竟然如此看重臣下啊。。」

聽到這句話,楊師立的表情一下子愣住微微張嘴,然後形容不變心情卻變得陰沉了下來,而有些言不由衷的道。

隨後草草結束了會宴的楊師立,再度召來了自己從神策軍中帶來的老家將楊廝,特別的交代道:

「着你連夜換乘三百里加急的快馬趕赴成都去打探一個消息,不計代價也不計手段,最短時日內我就要結果的。。」

於是在數日之後,成都錦官城的太(外郭)城之中,楊廝出現在了一所頗為破落的廢棄庭院之中;一名頭髮發白而嘴上頑強殘留着幾根短須的老宦,也在左右顧盼的對他嘆息道

「我這是得了失心瘋,才會擔下了天大的干係,自絕了大內的前程;把大內禁中的言行,給走漏出來啊。這其中的厲害,就算你家主人也未必擔待得起,所以還是莫要自誤了,你們之間的干係和往來就到處為止了」

「正因為其中的厲害,我家主人才要確認一個準信啊。聖主相關的忌諱我輩知道厲害,自然不會去碰的。可我家主人要的僅僅是,內侍監和供奉局的那位當家人,往來於軍前的隻言片語而已。。」

楊廝亦是巧妙地組織者語言引導道。

「你家主人又想做些什麼,那位田公豈是好相與的。。」

老宦口中猶自強硬,卻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正是因為不好相與才要提前打聽一二,以免犯了相應的忌諱和麻煩啊。。我家主人願意為此重酬諸位。。」

楊廝做出滿臉憂慮的情形來,繼續巧言厲色道。然後他揮手,掀開石桌上用綢布蓋着的事物,頓時露出一些金燦燦的顏色來。

「這是八十餅足色西山銀,可為諸位內貴人的資用。。另外尚有眉州一所田莊的契子,則是專為感謝您老的一點心意。。」

「你家主人實在太過盛情,讓人卻之不恭了啊。。」

這名老宦麵皮不動,心中卻是開始翻騰不已了。

他本是民間私白的出身,因為下刀的功夫不過關,讓他臉上猶自殘留了幾根鬍鬚。而導致他在講究形貌的大內群宦之中並不討喜,而長期不上不下的只是個灑掃宮室的領頭人。

只是這次僥倖得以趕上了聖駕西幸的機會,因為沒有足夠人手可用的緣故,才位列伴駕諸王的隨侍人選之中;待到了蜀中安頓重開行在之後,他又以資歷擔任了接引出入的內偈者監的職事。

只是田令孜和他兄弟陳令瑄,一內一外操持的權柄甚重,就連他們這些得以上位的新宦貴人們,都沒有多少可以從中折衝恆利的機會;更沒有往昔橫行長安時的風光體面。

尤其是曾經有內園小兒先至成都游於行宮,笑曰:「人言西川是蠻,今日觀之,亦不惡!」結果為陳敬瑄執下而杖殺;另外,那個敢於在聖駕前胡言亂語(巧言進諫)的優伶石野豬,也被道中「暴病」而死之後。群宦皆肅然側目,於明面的逢迎之下也怨聲不少。

如今對方所求於他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甚至不用出面而只需驅使和盤問幾個小黃門就行了;但是得到的卻是一整座可以安身立命的田莊啊。想到這裏,他也只能故作無奈的道。

「雜也只能勉力一試了。。」

就在第二天,楊廝就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又不敢怠慢的親自騎乘快馬而飛奔往梓州潼川城內。而重新得到消息的楊師立,更是勃然變色的憤而於室內亂砍亂劈一氣道:

「田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高仁厚,某當誓不干休。。」

與此同時,正浩蕩船隊中順着江流引兵南下,已經抵達廬州合江城下,卻為當地土團私設柵寨所阻的眉州刺史、行營討擊兵馬使高仁厚,也似有所覺的抬頭起來;

「君且建功,保東川節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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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末尾的蟬鳴依舊習習,但是在襄陽城中的節衙後園當中,卻是多了一些水車翻滾之間,抽取自池底清泉流淌於的室內各處溝渠、管道所帶來的新鮮濕潤和涼意習習。

「上游夔州來報,奉節、雲陽、巫山、巫溪各縣已下,王左郎和鍾郎將正在進軍萬州和開州境內。。」

「後續的三支隊和武裝屯墾團,已經相繼跟進到了峽州和貴州境內,正在沿途糧台所附近進行勘探和測繪;預期的信號塔馬上就動工了。。」

「山南東道的掃蕩已經進行到了第二個(拉鋸和反覆)階段,有三個武裝工作組遭到了襲擊和埋伏;已經被鎮壓下去。。」

「十一個工作組遭到了較為強烈的的反抗和暗中破壞活動,而召喚了就近駐軍的協力。。。」

「其中隸屬於探報隊的,有三人失蹤,十五人重傷轉送後方;普查隊有六人死亡后尋獲屍體,二十三人輕重傷,工作隊無人陣亡,但有六十七人不同程度受傷。。」

「相應涉事區域,已經就地鎮壓和審判完畢,按照十抽一的連坐法懲治后,盡數壓往後方編管地,接受監督勞作和改造了。。」

「安南的龍州到交州沿海,新近發生了風災,具體損失尚且等待統計和評估完畢才能上報。。」

「廣府城中七月爆發的兩次糧荒和一次物價飛漲,已經被留司從桂州、潮州等地轉變而來的新谷,給逐漸平復下去了;」

「其中社調科和統籌科,合力查獲幕後設計囤積居奇並散佈謠言者七家,還在繼續深挖當中,疑似與閩地前來的行商有所勾連,隨時可以下網捉拿的。。」

「上月爆發的蟲災,已經控制在了連州境內。隨着各處屯庄飼餵的禽類,相繼通過水陸加急轉運至當地,局面已經平復下來了。。」

「由於採用了最新的豎井掘進法和鐵構井架,桂陽監已然數月未聞有事故和傷亡報告了;同時鐵礦粗料產出逐漸增加了原本的七成有餘,其餘鉛錫、礬汞諸坑亦是增產不等;」

「截至上半年,礦作署下轄桂陽監等地,產出粗紅銅一百八十七萬六千斤有餘;其中除撥付軍工場地用料外,得築錢兩百四十七萬緡有餘。又收得生銀十五萬八千六百兩,鑄金兩萬四千又五十七兩。。」

「農曹各科聯合請示,懇求物化工場加大滅蟲藥粉和壯苗水的產出,以推及到嶺西以外的各處屯庄之中。。」

「舶務主事請求在番禹、海門等地船廠,加大相應俘海大舶的物料配額,以越過小崑崙洋(印度洋)的天竺、安息諸國,開拓南部贍洲(黑色大陸)的新海道。。」

「有多位自稱安息、大食國使者前來求請會見,並商榷後續的朝貢、互易之事。。」

「商椎局報,疑有注輦國船送天竺王子來安南交州地界暫居置業。。」

從探報隊里歷練歸來臨時當值的小七,目不斜視的站在一塊隱隱約約的垂暮之外;抑揚頓挫的宣讀著各種軍書、奏文,以及各種南方的短訊彙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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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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