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第349章 紅旗捲日鏖水戰

349.第349章 紅旗捲日鏖水戰

第349章紅旗捲日鏖水戰

江州所在的大江之畔,已經飄滿了沉浮起伏的屍體和船隻的碎片。

那些肆意逞行於江上的官軍戰船,甚至追逐這潰敗之後慌不擇路而紛紛擱淺、沖灘在岸邊的水軍船隻,落下部分的風帆而減速抵靠道岸邊來;繼續用弓箭和投射的砲石、拋竿,轟打和襲擊著視野當中所能見到的一切活物。

潯陽城外沿江分佈的營盤中被驚動起來的大多數人,只能在岸上一邊退避和躲閃著,一邊大聲的叫罵和怒吼著,甚至拿起弓箭對射都有所不及;

只有少數稍有略有勇氣與血性之人,頂着船上飛射的矢雨衝到江邊的灘塗中,將那些猶自掙紮上岸的殘餘倖存士卒,給連拖帶曳的接應回來。

只是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而願意就此響應和附和他們的人亦是寥寥無幾;而在官軍戰船的打擊和襲擾之下,大多無頭蒼蠅一般的亂作一團,或是遠遠退離險地而且做壁上觀望,任憑怎麼呼號和叫喊也不肯過來。

因此,還是有更多條船入水逃生的殘餘水軍士卒,才堪堪游到江邊或是在江水裏回遊了一段就被射殺,而變成一抹殷紅的血跡隨波逐流的緩緩衝刷而去。

而正巧站在城頭上的黃巢,亦是臉色鐵青的打量著這一幕。哪怕這麼多年來他歷經無數挫折,而屢敗屢戰、屢覆屢起磨鍊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城府和胸懷;亦是好一會才放下幾乎被捏成數段的馬鞭,而在牙縫中基礎一個聲音來:

「義軍新成的水師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么。。,難道就真任憑這些狗賊,肆意殘橫我士卒弟兄么」

左右卻是一片啞然無聲而面面相覦,要說陣上的廝殺稱雄,這些義軍將領們倒也未必自認怕過誰人去;但是想要在這水上與官軍爭雄逞強,就實在未免有些勉為其難了。

尤其是原本還算擅長水上爭戰的幾位率將、軍主,都相繼戰死、失蹤、出走和投降了官軍之後,義軍在這方面的短板和缺處,卻是一直沒有能夠彌補回來的;

雖然之前他們也大量徵募了許多,長年生活在鄱陽湖和沿江一代的魚戶、船民為義軍水師的補充。但是支使他們為義軍提供輸運和協力是一回事;想要將他們訓練和編列成一直合格的軍伍,卻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這一次官軍水師來襲的場面和結果,無疑就是關於他們具體戰力的最好寫照;

「且讓我前去一試好了。。斷不能就這麼讓官狗肆虐殘害下去。。」

出聲的卻是纏着膀子別號「飛山虎」的左軍使孟楷,他毅然和決絕的出列道。

「好,我許你拆下城上的器械和調用一應人手,不管多少代價,一定要給我打下那些官狗氣焰來。。」

黃巢頓然臉色一緩而寬聲道。

「諾。。」

「那個冒死奔走在江邊救人的,又是那一部麾下的健兒。。」

待到孟楷帶人飛奔而去之後,他又對着左右道。

「回黃王,乃是已故項(先)左統領舊屬的前探將朱老三,如今暫在蓋(洪)都統麾下以別將聽校呢。。」

隨即就有人回答道。

「真是又有勇有義的好漢子,區區一個別將未免太過屈材了罷。。馬上將他明籍調到我的前軍馬隊來,可為副郎將銜聽用。。」

「回稟黃王,這其中別有內情呼。。」

這時又有另一名屬官硬著頭皮道。

「這朱老三的兄長,乃是率部出走復州又投了江陵的朱(存)大可啊。。」

「那又當如何,難不成他眼下不是在為我義軍冒死奔走出力么」

黃巢卻是挑眉微沉下嘴角來,不怒自威看得他不禁駭然而退了數步才道。

「莫以為我就不曉得你們私底下的勾當,莫說他有個兄長脫離在外就要事事提防;難道軍府之中與那邊往來就見得少了么。。怎麼就不見的你們避嫌了。。」

「黃王明鑒,黃王恕罪則個。。」

這名屬官頓然臉色大變的跪倒在地上頓首不起,而暗自對着不遠處的右長史黃瑞露出個求助眼神來。

「你這殺才,還不給拖下去接受責罰。。留在這礙人丟臉么。。」

這時卻是掌書記黃睿開口訓斥道,然後又對黃巢。

「王上無需為此苟且之輩勞心,如今各路人馬會盟在即卻出了這事,只怕有損義軍的威嚴和氣勢還在其次;一旦為彼輩隔斷了江上之後,為控制時都有所妨礙了,還須得另做法子彌補才是啊。。」

「或許我等可以分師一部就近往攻丹陽和建業城,令其無暇自顧。。」

在場的老將龐師古不由開口請命道。

「或許可令浙西鎮的周寶那賊廝,召還這些水師戰船否。。。」

「。。。。。」

而另一名大將費傳古卻是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的按捺下去,卻是想起了為此出走的得力部將王重霸。

這時候,死傷累累的江岸和灘塗上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活人了;而那些搶救傷者和倖存士卒的,也在官軍轉射而來的砲石之下,當場付出了傷亡了好些個而將坦途給染紅了點點片片。

然而,當孟楷帶人奮力拆卸下來又裝運到江邊的床弩和石砲,開始對着江上那些官軍戰船上弦校準;卻見對方已然是發現了什麼一般的,頓讓將好幾塊打磨過的碩大卵石拋投過來。

雖然未嘗正中床弩和石砲的所在,卻是驚的那些正在操使的士卒,當場四散開來躲避一時。而這時,也是那個滿身已經被血水和汗水給浸透的朱老三,帶人推拒了幾塊大牌和擋板過來,遮護在了這些重裝器械之前。

孟楷這才得以連打帶罵的將那些操使之人給拖曳回來,重新開始對着官軍戰船進行蓄力。然而對方也已然注意到了他這一處的異常所在,而將愈發密集的箭矢和火石給拋射過來;

當場就點着了一塊擋板,又砸破了一面大牌,而將後面支撐的兩人給掀翻出去;其中一個灰頭土臉的被攙扶著慢慢爬起來,但另一個卻是半身血肉模糊的當場斷了氣息。

這時,總算是有一具床弩上弦完畢,而迫不及待的迸射出一隻裝滿灼熱炭火的陶罐;然後帶着淡淡煙跡划空而過之後,卻又去勢不足擊墜在了最近一艘官船的近側,而濺起一團水花和稍閃即逝的煙氣。

見到這一幕孟楷心中不由重重的抽搐了下,卻又催促着其他器械的發射;然而就像是被某種壞運氣詛咒了一般的,在倉促之間接二連三的投射出去的石蛋和炭火罐子,都未能夠有所命中而變成了江中的水花。

倒是那艘靠得最近的官船像是受驚一般的,頓然忙不迭的下桿划槳起來,而緩緩向著岸邊拉開距離而去;然後隨着船上響起的號聲,其他的官船卻是向著這邊聚攏而來。。

半個時辰之後,大驚失色的朱老三拖着已經有些陷入偏執的孟楷,沒命的跑了好一陣子直到失足踩進一個坑裏,才滾成一團的停了下來。而他們原本用來打擊江上官船的那些器械,卻是已經消失在了火光和崩碎的煙塵當中。

徒勞無功為只能被動挨打,無比憋屈的心情和鬱悶,讓孟楷的心胸幾乎是要泵炸開來;他突然一把抓住剛剛救了他一命的朱老三道:

「我們回去再來,城中還有一些器械和備件,我就不信不能把這些狗賊給留下一些來抵命。。」

而城頭上觀望的黃巢等人,亦是在某種期望到失望的心情跌落當中,發出了個各種意味不等的嘆息聲。

「這是可惜了這孟虎子了。。下令本陣的巡禁隊和檢查隊,將江邊跑散的人頭給收攏起來吧。。再下令所有營寨都撤離江邊至少三里之距。。。傳令下去加強日夜巡哨,多派游馬輕騎,嚴防官狗籍此登岸偷襲之事。。」

而在潯陽樓上,在場所有人似乎都沒有飲宴下去的心情和氣氛了;而只是一言不發的悶頭喝起酒來;畢竟,這一次官軍水師來襲的損失,相對義軍整體而言並不算大,但是由此丟掉的臉面和人心上的虧損,卻是一時之間根本難以挽回的。;

。。。。。。

而在江面上的千料坐船當中,浙西水軍討擊使兼丹陽軍使李寶振,亦是老懷快慰的捋著鬍鬚對左右哈哈大笑道:

「眾兒郎所為甚好,當論功厚賞之。。以此番事了看賊眾還敢小覦我浙西子弟么。。也算是替周(寶)使君長臉爭氣,亦是替高渤海、高大都統報了一箭之仇啊。。」

「故而事後,不但使君當有重重賞給,就算是淮鎮那邊,也是少不了厚賜而下的啊。。只可惜水戰比不得陸上殺敵,就算有所殺傷賊酋,也無法當場以首論功了。」

「軍使此言差矣。。。」

旁邊頓然有部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介面道

「被殺滅的賊酋可是為砲石所斃,至少又十數位骨糜摧爛當場,在船上眾多將士的有目共睹之下,卻是不容抹滅和忽略的啊」

「你說的也是一番道理,就讓軍籍官記下了,且算是大夥兒的共同功績吧」

李寶振亦是頗為滿意的答應道。

「對了,吹號傳令在江岸游曳擊敵的右鋒和中軍人船,砲石將盡之後就可收隊了;以免天色漸暗之後予草賊可乘之處。。」

他又想起來什麼接着問道。

「此外,追擊殘敵的左鋒尚且未有歸還么。。派出快漿馬船前往傳信,令其勿要追出太遠而與本陣失散了。。萬一在夜色下行船不甚有個磕碰損傷,那就另此番的戰果不那麼圓滿了。」

「得令。。」

轉身下船而去的部將離開還沒有多久;突然坐船桅杆瞭望的吊鬥上,就有人大聲的叫了起來,

「似乎是水師左翼行船歸來了。。」

「這下我便安心了。。」

李寶振有些滿意的掂了掂整齊成束的鬍鬚道。然後就聽見更大的驚呼聲:

「左翼的行船似乎燒起來了,那面江上儘是煙火啊。。」

「什麼。。」

李寶振一時震驚的搓手捻下了好幾根鬍鬚,卻根本顧不上下頷的刺痛,而全神貫注的朝江面定睛望去,卻是只看到了一片在灰暗下來的天色中,紅通通的點點火光和彌散開來的煙霧,卻始終沒有看到自己所期待的船影。

這時候,遠處卻是有隱隱約約的亦是雷聲傳來,他不由看了眼依舊澄凈無比的天空,並不像是馬上就要迎來陣雨的模樣。

好吧,我已經很努力了,總算吧欠賬給不上了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唐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唐殘
上一章下一章

349.第349章 紅旗捲日鏖水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