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256章 新平2

256.第256章 新平2

第256章新平2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大半個月了。當初平定城中的各部敵對義軍,還是陸陸續續用了三天時間,才把最後一股盤踞在外郭西城懷聖寺內的五六百名篙子軍士卒,給逼的內亂起來殺了十幾名死頑到底的頭目,而出來投降。

然後,就是像是篩子和濾網一樣的一遍遍搜拿和清理,那些潰敗后散落在城中各處的散兵游勇的垃圾時間了;而這次變亂帶來的餘波還在繼續蕩漾著,而逐漸從廣府擴散到外地去。

許多州縣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混亂和動蕩,以及留守司委派官員出逃和殘餘駐留軍隊的潰亂,甚至就此脫離駐地而跑到地方去,肆意搶劫一通之後變成盜匪之流。

因此,平定了變亂之後的周淮安突然發現,自己麾下可用的兵力再次變得捉襟見肘起來;而這主要是奉命前來圍攻廣府那幾路義軍的鍋;他們原本的轄地和防區出現大片的勢力空白和武裝短缺,而繼續要周淮安分兵前驅接管和維持秩序,不然義軍打下嶺南之後好容易營造和穩定下來的局面,又要開始崩盤了。

所以,他也只能優先穩住位於嶺東珠江流域相對產出豐足的十幾個州了;至於原本的扈管、桂管那便就一時半會顧不上,而只能放任自流一時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拆東牆補西牆式的各種騰挪,疲於奔命的安排人手來應對各種局面;頻繁堅持下來,這甚至比直面敵人的作戰還要辛苦和折磨、考驗人的能力;

如今周淮安領下的三江軍成分也比較複雜,基本上主要有三大塊所構成的,既有來自北方的義軍老兄弟,也有投附和改造過來的舊屬官健和土團,還有嶺南本地徵募的士卒;現在又再加上征討安南之後、交、峰長、愛、廣武各州來投的青壯和土團選丁。

那些隨着黃巢大軍南下的義軍老兄弟比例,其實已經被稀釋下降到難以對大局產生根本性偏轉的程度。雖然依舊佔據了中下層頭領的相當程度,但是內里其實又分為河南出身的老營,以及沿途補充的山南、江西、兩浙和閩地士卒的區別。

再加上一貫堅持下來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輸灌和宣貫(洗腦),真正對黃巢本部還有所歸屬感而又願意為之鋌而走險的義軍老卒,也就是微乎其微的存在了

而嶺南本地士卒當中,又分成嶺東就地徵募的流民和循、潮地方子弟,廣州就近補充的廣府貧民;至於官健和土團當中,又有閩地官兵、桂林、扈管戍卒的區別,同樣又增加了一批安南防軍的來源。

他們交雜參混在一起用足夠偉光正的義理信念,和明確的奮鬥目標進行約束和磨合;再用嚴厲的軍紀和訓做操條,進行統一思想、習慣上集體歸屬和認同的日常鍛造。

只要假以時日一段時間之後,大多數人習慣了一個共同的規則和體系;基本上很難產生大多數傳統義軍內部矛盾之下,那種某個人振臂一呼就能拉走一大票人,或是暗中輕易煽動其一波同族鄉黨來鬧事的情形了。

當然了,這對上位者而言也是一種變相的約束和制衡;起碼要有不能輕易打破的底線和原則,而無法像傳統義軍將領那樣常常以個人權威和意志為轉移的隨性而為,需要足夠的手腕和胸襟來進行引導和操控。

依舊作為實質上第一順位副手的柴平,也再次扮演起了救火隊的角色;而帶領了一隻好容易拼湊出來以騾馬代步、騎卒為輔的三千機動人馬,到處去撲滅這些地方上的騷亂和異動了。同時也是以他作為追隨過王仙芝和黃巢兩任義軍大首領的資歷,去招撫和收編那些地方上還殘留的別部義軍士卒。

而作為最主要的治理重心調整。經過大半年時間已經養傷養得初步可以起來簡單走動的三江巡防使王蟠,也被應邀過來坐鎮廣府與周淮安繼續搭檔下去;作為替代他留守潮陽看守家業的人選,則是在這次變亂中負傷不輕的成大咬;那裏畢竟還有許多義軍初成規模的產業和其他營生。

至於周淮安的另一位重要手下都尉老關,則被調到了韶關去鎮守和直面來自江西方面的官軍;雖然相比北地那些強鎮林立的怪物斗獸房;長江以南的方鎮勢力要孱弱得多,還有黃巢率領的北上義軍正在鬧得天翻地覆;但不代表就可高枕無憂而不會給人有機可乘了。

相對於臃腫而積重難還的朝廷方面,晚唐地方上可是沒少湧現出好些傑出俊秀的風雲兒或是一時人物來;像是五代十國的建立者,差不都都是草根或是草莽的出身。他可不希望在自己平定變亂之後的虛弱過渡期內,莫名成為某個因勢而起人物的墊腳石。

因此,在這種防漸杜微的心理作祟下,周淮安可謂是不遺餘力了;

其他號稱十營都尉的蘇無名、吳星辰、孫六茅、呂方,作為副都或是別將的葛存周、霍存、羅念、曲承裕,乃至更低位階的王天明、林銘、張彪之流,乃至前官軍背景的鐘翼、趙引弓,都有了相應編派好得任務,最後就連負責少年探報隊的小七和帶領學徒隊的米寶,還有充作佐理文書的元靜、廖遠都給派了出去,各自負責起一灘事務來;

以至於短時間在偌大的廣州城裏,自己身邊比較熟悉的就剩下張歸霸、沙大等小貓兩三隻了;至少在眼下這個階段,相對去擔心部下們犯錯的概率,他更在意能否抓住這個時不我待的空窗期,迅速整合和梳理好內部、地方的新秩序。而隨着各色人手分派出去,擴軍的需要再一次擺在了面前。

好在擊敗了孟揩所屬的廣州留守司主力之後,還是獲得了一些對方留下的基礎和產業。比如就此在城中繳獲的武器不少;此外還接管了留守使直接領下的幾個大小武庫。雖然已經被北上的義軍陸陸續續搬走了大部分甲械,但居然還有數萬件刀矛弓牌之類的老舊物資剩餘下來。

然後隨着發回去的新命令,作為基本盤的潮循梅三州初步成型的各支駐隊,也大都被拉了過來湊數。最終,靠新老十營戰兵和四十七團駐隊的基本盤;還有本地救護營里收攏編列的的傷病員,和從屬於林言名下的城中士卒;再加上安南帶回來的上萬候補丁壯和數千當地收攏的長征戍卒、土團健兒,才堪堪湊出來近五萬彈壓局面的員額來。

當然了,目前其中大半數還是無甲少盔的輕裝步卒;相對於在兵亂中折損掉那些人手而言,也不知道是虧了還是賺了。而作為拆東牆補西牆代價,除了梅州的蕉嶺關和韶州的韶關之外,可以說嶺東的潮循梅韶各州地方上都變得極度空虛起來;而在縣城以外,只能靠當地屯所半脫產青壯組成的巡邏隊來維持地方。

好在之前對於地方基層勢力清理的還算乾淨,而臨近的閩地五州正打成一鍋亂粥,而實在無暇他顧反倒不斷有流民來投;不然就是各種忍辱負重以待機會的鄉賢、士紳什麼,裏應外合官軍的因勢而起了。

按照周淮安的預期和規劃,日後將會在這個數量的基礎上進一步的優勝劣汰之後,重組成為三十個左右的營頭。其中十個是作為機動力量和主力的四團滿編老營,依舊使用五方序列為番號;剩下二十個則是不滿編的二三團新營,以分駐嶺東各州州城和要衝據點。

接下來才是相對武備簡易化的七、八十團駐隊兵;依照潮循各州的故例而輪流駐防在各個次要的縣治和市鎮、道路節點當中,作為鎮壓和威懾地方殘餘反抗苗頭,維持基本治安秩序和保護附近屯所的守備力量。

但這就需要大量的低級頭目(中下層軍官)和基幹老兵(士官)來填充期間,不然還是那種一波流式基本經不起失敗的一次性軍隊模板;光靠軍中的選拔和歷練出來的人手,已經不能滿足需要了。

因此在如今外部的擎制和阻力已經消失的情況下,周淮安發現自己其實可以考慮開始建立一套更叫長遠和穩定的軍事人才培養機制了。

當然了,軍校這種東西不是可以輕易無中生有或是一躍而就的;就目前簡陋條件來說,已經有講習所的設施和環境在前,他大可以用較少的投入擴張相應的場地,從最簡單三、五月為期的簡短士官培訓班開始;

先是找人將那些收集的古時兵法和戰例進行彙編,以節選出一些通俗易懂的內容來作為基礎教材;再讓學徒隊那些有一定文字基礎的成員進行宣講和傳讀;

而生員則是主要來自軍隊當中挑選出來,年輕而學習能力比較好的新卒;或又是有所上進心和理想的老卒。數量也不用太多,剛開始搞個百八十人作為嘗試就行;然後在摸石頭過河的探索當中發現不足和疏漏之處,再慢慢的分班和分科,逐步擴大規模和細化教習的內容。

而各個在役的將校官屬,同樣也可以抽空在其中兼職一二教習,簡單說一說自己出生入死之後的各種經驗之談;或是以分組對某個具體目標和事項進行討論和思辨。

而作為幕後掌總和編列教材的周淮安,雖然沒有那麼多具體時間去上課;但也可以定期收集匯總他們問題而進行答疑解惑工作,繼續扮演博聞廣見的大能全知角色。

此外,通過清理和圍剿廣州城中的亂軍,最後還得到了將近兩萬多名的俘虜。不過其中就有不少濫竽充數之輩,或又是來歷可疑的亡命、逃犯和盜匪背景。

對於這些俘獲的前友軍處置結果,在三江軍內部也產生了爭議和不同意見。有人主張就地收編和吸納這些力量來補充自身,就像是昔日那些因為矛盾和嫌隙相互侵併的義軍所部一般。

也有人建議快刀斬亂麻式的抽取一定比例將其斬殺掉一大批,然後將剩下的流放到安南之類的遠僻邊地去,好眼不見為凈;還有人提出畢竟都是昔日的義軍同袍,清算掉其中一部分首惡和幫凶之後,其他的全部向北驅趕到嶺外去,仍其自生自滅好了。。。如此類多不一而衷。

以至於一時間竟然爭執不下而一度演變成惡語相向的人身攻擊,最終也將問題捅到枱面上而擺到了周淮安的面前。於是權衡再三之後他最後還是拍板下了決定和基調:

直接收編這麼多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但會嚴重影響和衝擊三江軍內部的純潔度和穩定性;也會讓那些新加入進來原本就不夠堅定的人,產生犯錯可疑法不責眾的僥倖,或又是質疑之身奮鬥方向的失望心理;

因此,既不能白白浪費這股有生力量,也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並強制用餘生進行贖罪。好在三江軍之前對待官軍的俘虜時,已經初步形成一定處理和改造的成熟經驗。

首先是鼓勵私下相互的揭舉和告發行為,將其中罪跡昭著者在城門外逐一的明典正刑,以告慰城中死難百姓和他們的家人;當然主要目的還是順帶清理掉那些具有影響力的大小頭目,連帶他們在舊屬義軍當中的影響和痕迹,也一起拔除掉。

剩下的普通俘虜全部送去各處新開闢的屯田所中監管勞役,畢竟他們大都是農民轉變而來的現成壯勞力;接受一段時間的監督改造,並組織引導他們對昔日義軍當中的惡習和積弊,以及不合理的對方進行訴苦之後,再根據表現寬赦其中部分人為表率,逐漸將其吸納回義軍的體系裏來。

然後這個決定傳出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泄露開來,而在羈押俘虜的臨時囚地當中,再度引起了幾次三番的暴動和騷亂;一度還衝破了圍欄而逃入城坊當中。但最後還是陸陸續續砍了上千顆腦袋之後,才平息和消停下來。

但也進一步加劇了周淮安在某方面上的「惡名昭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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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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