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當時七夕笑牽牛

第1127章 當時七夕笑牽牛

而在頗為宏闊的鎮州真定府(今河北正定附近)城內。相對於清冷肅殺的街市和城坊間偶然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情景;在重新翻修和擴建沒有多久的趙王別宮——梅子園內,卻是一副哪怕白天也是燈火通明而笙歌不絕、高朋滿座的歡宴場面。

隨着大雪封山而暫且罷兵停戰的這段入冬時間以來,身為成德軍(恆冀鎮)十一州之主的趙王王鎔,也可算是忙得分身無術而叫不着地了;正所謂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遇上旬日還有額外的招待和娛樂。

因此這些日子裏的大多數時光,他不是在奔走往來宮室之間的抬輿或是白障牛車上,就在某個不知名姬妾的胸懷當中,或又是如流水一般陳案的美酒佳肴、恭奉讚頌的詩賦唱和當中度過和消磨掉的,以至於在短時間內他股間俾肉就厚了兩指。

或者說,在嚴厲而算無遺策、充滿控制欲的父王王景崇,於去年入冬設計和協助他徹底清洗和掌握成德軍的局面;卻沒有能夠熬過這個夏天的暑熱而逝去之後;原本只能在父愛如山的陰影下循規蹈矩的王鎔,也難免漸漸放開了自身。

因此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將那些父王身前所臨幸過的女人們,通通驅趕和封進預先準備好的山陵當中,以為侍奉底下。然後又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全部集中到后宅當中去集中「教導」;只有幾個容姿尚可的姐妹被允許隨侍側近。

而後又下令除了上黨之外的其他各州刺史、團練使和兵馬使、守捉、防禦使,前來正定府朝見和接受聆詢;然而當這些地方守臣陸續趕來之後,他就飲宴不斷的以醇酒美人逐一籠絡和厚待之,而又暗中派親信帶兵接管和替換了其治所和職位。

因此,靠着這麼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陽謀手段;王鎔在理清了內部的同時,就再度兵不血刃的輕易收拾和擺平、架空了除了少數個人早已宣誓效忠外,其他大多數的舊有外州守臣;而以清貴閑職將其供起來作為擺設。

接着他又以各部人馬輪換休整為由,將上黨軍中和陣前尚存的資深大將,連同親隨部曲一起調回到道真定府來。又順勢在例行祭祀父王王景崇的靈堂前,軟硬兼施的令其表態和宣誓效忠,交出麾下的兵權而轉任往他地為守臣。

因此,在謀主兼心腹的判官周式協助和策劃下,王鎔這一連串組合拳打下來,幾乎是讓偌大的成德軍內外局面恍然一新,而開始充斥着王鎔所代表的新王時代特色和個人色彩。

因此,在解決了內憂外患之後,王鎔得以將更多的精力和心思放到上黨之地,與佔據南部澤州(今山西晉城)的河陽軍、據有北面儀州(今山西左權縣)的河東晉軍多方爭奪和兩頭亂戰當中;但是接下來就像是隨他心想事成一般的局面急轉直下。

先是秋收之前的河陽軍貌似開始后力不濟,而開始不斷放棄澤州(今山西晉城)州城在內的多個城池,眼看就節節退縮到了潞州南端的一隅,緊靠着天井關的險要在勉力支持着。

緊接着入冬前的河東晉軍也突然大幅收縮兵力,而自儀州(今山西左權縣)境內的遼山、榆社、平城、和順,一路退到了馬嶺關固守;因此,偌大的上黨三州之地及城邑、關要之險,轉眼已然大部盡入成德軍之手了。

然而,好消息遠不止如此;就在入冬各方停戰之後沒過多久,就有河東軍首屈一指的大將。藩漢馬步軍總管李嗣源,親自率領精騎數千獻出馬嶺、石會、芒車諸關來投奔;同時也帶來了河中鎮已經滅亡,而北上太平賊正在圍攻晉軍腹地北都的消息。

這個消息固然是讓上黨的成德軍上下大為震動,卻也讓身為鎮州真定府的王鎔大喜過望;因為隨着李嗣源的投奔,也帶來的四五千名代北精騎和上萬藩部及畜馬數萬不等。著對於在河北三鎮當中以步卒強悍而缺少良馬健騎的成德軍,無疑是雪中送炭。

因此,王鎔在一邊嚴令上黨各軍增築和加固,已經佔據的諸多關要、險隘,多多儲備糧草器械以防河中、河東境內的太平賊有機可乘;另一方面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李嗣源的投誠,而將其所部給內遷安置在了鎮州與趙州交境的鹿泉縣境內。

然後又將李嗣源本人及其部曲數百人招到真定城內,親自面詢相應的河東敵情和安置諸事,又在飲宴上位列左席之次,不斷賜予金寶財帛,美姬良宅,並委命其為內外兩府行軍司馬、義武節度副使,可謂是一時優容和親渥至極。

畢竟在王鎔看來,晉將李嗣源此番來投不但帶來了代北的良馬健騎,也等於是在成德軍的現有格局中引入了一股新生力量(意外因素),而既可以暨此壓制和分化那些積年日久的將門世兵家系,又不得不令其全心全意的仰仗和依賴自己。

至於來自魏博鎮的求援,他表面上固然是鄭重其事的予以回應,但是私底下卻是隱隱有些不以為然的;除了重兵集結在上黨之地防備太平賊的緣故之外,至少在他帳下以周式為首的諸多謀士看來,眼下的魏博鎮騎士還不到需要救援的時候。

而上位已經數年的節帥樂彥禎的胸懷、氣魄和手段,也遠不及前任節帥韓簡。因此,僅僅是一支來自河南境內的天平軍,就讓他方寸大亂而忙不迭的求取於三鎮之盟;這也簡直太過荒謬和可笑了。

作為從上黨退卻而轉為攻入魏博境內的河陽軍,成德鎮無疑最直接的受益者;然而相比那位歷仕多主的五姓家奴諸葛爽,所一貫表現出來見縫插針的好佔便宜,卻又愛惜和顧全實力的一貫作風,如此咄咄逼人的進取之心卻又讓人有些看不懂了。

因此,王鎔寧願再坐視和觀望一二,最少要等到魏博與河陽相互拉鋸、消耗的差不多,乃至兩敗俱傷之際,整好以暇出兵的成德軍趙軍才有可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和最有利的結果。不說那些割土讓地的代價,最起碼也要讓魏博在名義上臣附和從屬於己方。

相對於南面的魏博困局,王鎔其實更在意的是北面盧龍軍燕國境內所反身的變故;眼見得新任節度使留後李全忠已經在位超過一個多月了,他派出的使者也前去了好幾撥,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而是比鄰的各州境內戰雲密佈一觸即發。

在這種情況下,自河東率部來投的李嗣源,就成為了一個應對盧龍鎮燕國之變的關鍵性籌碼;至少王鎔並不認為這世上,還有誰能夠給這位前晉軍大將更加優厚的禮遇和權位,而令其感激涕林不敢不出死力以為報效了。

好在正當他為此難免殫精竭慮而心情煩悶之際,王府親信的內宦石希蒙,卻是給他私下引薦了來自鎮州西山王母祠的道士王若訥,而以煉製的解煩丹和忘憂散多少緩解了他的心疾所在,也獲得了以縱情聲色為修行的同參采練之法。

因此在閑暇之餘,他開始將政事大多交付於判官周式、行軍司馬李藹等心腹文屬,將中外軍事分署都指揮使段亮,都虞侯馬珂、衙前將李弘規等親信大將,而又以王府所出的諸位宦官監臨軍中,以為日常。

而他則是愈發縱情的召集新舊部屬,輪番的歡宴作樂、歌舞唱和、賞賜籠絡,同時追隨道士王若訥修行據說可以延壽和長命的世外之法;乃至不顧世間的非議與倫常,令那些的同父姐妹以為大葯,哪怕受到身邊側近的勸諫也矢志不改。

然而,今日結束了通宵達旦飲宴的王鎔,卻是在回宮路上突然突發奇想,想要前往城外李嗣源及其部曲停駐的鶻營庄,巡視正在編練和組建當中的橫衝軍;左右規勸不得只好連忙召集親事營和后衙、內府各都相隨從行。

然而隨着雪停見晴,酒意上頭的王鎔卻是在這一刻有些執拗起來,迫不及待的先行率領作為儀衛的一都親騎;就這麼丟下諸多隨扈的文武部屬,而頭也不回的策馬揚鞭衝出了西門而去;

然而,王鎔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的功夫,直到天色再度黑就再沒有人回到真定城來了;而真定城內也派出多支探馬和信使前往城西的鶻營庄、王母祠等多處探詢,卻也一去不回再沒有任何音訊了。

這下,真定城內的留守文武將官,終於有人意識到可能出了意外和變故,而當即有些慌亂和緊張了起來。然而因為王鎔平日的轉圈手段,眼下竟然是陷入到了群龍無首,而沒有人能夠出頭和做主的地步。

就這麼人心惶惶而暗流涌動着待到天色發白之後,才有一小支隊伍在西門外叫城,城頭當即有人認得乃是親事營的裨將蘇漢衡、張友順等人,不由連忙開門放進城內來。

然而,這一小支隊伍卻是突然在門內翻臉,短暫控制住了大開的門戶,而將埋伏在野外雪地當中的更多不明士卒,給一擁而入的引入城內來對着守軍就是大砍亂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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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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