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那個男人來了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
走在迷霧瀰漫的荒涼小鎮，最前面的牧蘇猥瑣哼唱着什麼。
他身後牽着高出自己半頭的白裙女鬼。
身旁是克服了恐懼的櫻華，她有樣學樣，弄來一截枯藤纏住祭品手腕，學着牧蘇的樣子牽扯。
祭品一邊承受尊嚴上的打擊，一邊處於身旁女鬼的恐懼範圍內，抽泣聲催命般往耳中鑽。
順帶一提，牧蘇唱歌真的很難聽。
牧蘇聲音戛然而止，櫻華奇怪他怎麼不唱了之時，他把麻繩一圈圈纏繞手腕，將女鬼拉到身邊，猥瑣低聲道：「你知道嗎？我光靠自己的這根舌頭就能讓女人如癲似狂。其實也很簡單……就跟她們說一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好奇心爆棚的櫻華側耳去聽，只聽到牧蘇重新開始的歌聲。
「夢已經醒來~心不會害怕~」
哭聲與歌聲夾雜一起，飄散進兩邊空曠開的迷霧，分不清哪個給人心理陰影更大。
……
但他不能逃避了。
僅余的火堆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被熄滅。
教室內一片混亂，急着生火的玩家與NPC孩子的哭喊混作一團，吵鬧聲令人耳膜升騰。
可莫行者已經聽不到這些了。
一好一壞兩個消息腦海里浮現。好消息是，只要房間還有光亮他們就是安全的。
壞休息是，它不會放過他們。
他死死盯着那隻黑色影子從門縫下探進，教室的混亂不能阻止它，也沒人發現它。
這間教室，只有自己能看到它。
一切似乎放緩，教室里的眾生相引入眼眸。奔走尖叫、慌張點燃火堆、靠在角落切出遊戲、一臉絕望的中年老師……
勇氣在心底孕育而生。莫行者攥住拳頭，一往無前沖向盜火之影，途徑堆積一起的桌椅之時，撿起一條桌腿，毫無章法揮舞砸下！
桌腿擊打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反震傳入掌心，他的虎口裂開，血紅血液四濺。
這一點作用也不起。
盜火之影沒有絲毫停頓。
它捏住了還在燃燒的火堆。
捏住了唯一的……希望。
「不——」
絕望尖叫喉嚨中溢出。
噗——
火堆熄滅。
未徹底暗下時，莫行者看到無邊黑暗從頭頂罩下。
那不是正常的黑暗。
……
「你鼓動風雲捲走了我~你掀起波瀾拋棄了我~」
通往校舍的土路，歌聲回蕩，百鬼莫近。
牧蘇和他的小夥伴惡靈討伐小隊悠閑前行。
牧蘇聲音戛然而止，櫻華奇怪他怎麼不唱了之時，他把麻繩一圈圈纏繞手腕，將女鬼拉到身邊，猥瑣低聲道：「我打算將我的量子調諧器插進你的光子共振腔。」
「你又在說什麼？」
櫻華迷茫。
「科學。」
櫻華不信，與其拌嘴，登時歡聲笑語一片。
不多時，牧蘇的歌聲再一次響起。
「我倆~太不公平~」
……
滴答——滴答——
溶洞裏水珠滴落的空蕩回蕩聲在教室里響起。
碎月等人警惕四顧，一無所獲。
角落閉目的公告真皮睜開眼睛，情緒低迷說：「新消息，隔壁教室已經……沒了活人了。」
「知道是什麼做的嗎？」草木取下塞住耳朵的布條問道。
水滴聲無法阻擋，就好像聲音直接響在腦海里。
「評論叫它盜火者、盜火之影什麼的。」
公告真皮說完瞬間面色微變，快速挽救道：「我是在一些古籍里看到的。」
頭頂的黑色枯爪停頓，漸漸縮回。
說來可笑，成為了最沒壓力的。僅能讓玩家束手束腳。
「古籍上有說應對之法嗎？」碎月將蠟燭掰成數段，點燃后讓玩家分散放置，吸引盜火之影注意。
公告真皮輕搖頭，臉頰被火光映照幾許陰影：「沒法應對，物理手段似乎無效。」
「那現在這個。」流光斷雨指了指頭頂，示意水滴聲。「有其他教室遇到過嗎？」
不需要公告真皮回答，他們各自的直播間已經出現評論。
其他教室發生同樣一幕。水滴聲在整座校舍響起。
「它來了！」
夢殤變調的尖叫忽然傳來。
回蕩耳中的水滴聲在此刻產生變化
……
「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跳舞不要停歇~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呼……」
通往土坡的泥濘濕滑小徑，牧蘇的歌聲變得斷斷續續。
雖說11歲的自己聲調很高，青藏高原拿出吃屎的盡也能唱上去，但此消彼長，體力卻是更加不如。
走山路加唱高音，沒幾句牧蘇便眼冒金星氣喘連連，老實閉上嘴巴。
玩家們終於耳根子一靜，默默將音量恢復。
櫻華搭了把手，幫助氣喘吁吁順利到達山坡上。
牧蘇撐住膝蓋喘了好一陣，忽然略帶疑惑抬起頭側耳朝向前方。
「你們聽……斷斷續續的風鈴音，無數人低吟，還有那空曠回蕩的水滴聲……」
牧蘇怔怔呢喃。
「是誰在自帶背景音樂……」
……
「我有點發毛……」角落裏JackyBellic不寒而慄，這種聲音出現的太詭異了。
沒人注意他，所有玩家都在焦急緊盯夢殤，目光跟隨他的手指意動。
他指向之處，那裏的孩子驚慌散開，唯恐被盜火之影觸碰。
移動的手指最終指向三座火堆之一。
噗——
他指向那處的一秒后，火堆瞬間熄滅，一縷青煙上升。
學生們注視熄滅的火堆，餘光留意夢殤所指。
他的手指再一次開始行動，停滯在房間中央。
「它不動了！」
幾名玩家上前，重新去引燃尚有餘溫的火堆。
這種拖延辦法非常蠢，但他們別無它法，這是他們的最後希望。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自以為是。
無數人的低吟哀嚎聲中，夢殤的眼睛逐漸圓睜，恐懼與不可置信佔據了一切。
「兩隻……三隻……我的天……」
他絕望的呢喃聲中，盜火之影分化出無數，蔓延至每一處火焰。
夢殤一臉死氣，絕望瀰漫心中。
嘭——
教室突然震動。巨響中鑲嵌回原位的木門打轉飛出。
木門正砸中門后一名玩家。他慘叫一聲被壓沒下，血量下滑。
一道身着拖地長袍的身影顯露眾人視線。
他冷漠黑眸環視一圈，神情冷峻。
「牧蘇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