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神靈降臨
艾琳諾行走在貧民區一角。
房屋沿山壁而搭，破爛腐壞的木板歪歪扭扭組成一座座板房，彼此緊鄰，一直延伸到遠處看不見的位置。
一些縫隙大的可以鑽過末日前未變異的老鼠。這裏毫無私隱可言，但也是他們賴以為生的家。
紮根在土壁生長的發光蔓藤是這裏的光照來源，每家每戶都會種上一些。碳與油是稀缺資源。
沒有陽光，使得來往貧民大多身形佝僂，不時傳來一聲咳嗽。
他們衣服比艾琳諾的破爛程度低一些，只是滿是補丁，眼中不見生氣。
有人在家門前做飯，有人哼著末日前的歌，有人給自己的孩子講童話故事，裏面的王子每頓都能吃飽。
貧民區和拾荒者的唯一區別就在於他們有黑爾城的身份牌，有個住處，還有個不穩定的工作。
每天，貧民區還能動的人會去平民區，尋找是否有適合自己的活干。報酬往往是一頓僅能充饑的湯。
起碼有得吃。
骨瘦嶙峋，衣衫骯髒，死氣沉沉，黯淡無光。這就是貧民區的寫照。
如果將人類的需求由低到高分為三類：生存需求，物質需求，意識需求。那麼他們是掙扎在生存需求。
平民區或許會好一些，他們一部分已經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脫離，轉為物質需求。比如想要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足夠暖和的外套，可以吃上雞羊豬牛肉而不是變異生物肉，有趣的娛樂節目，還有自己的孩子不會被貴族盯上。
這裏有士兵巡邏，不必像貧民區那樣擔心孩子或不能動的家人被食屍鬼拖走分食。這裏的房子是商人搭建的，雖然不美觀但能保證私隱及安全。
貧民與平民佔據黑爾城95%以上的人口，在這之上，就是衣食無憂的貴族階層。
艾琳諾漫無目的走在這條崎嶇不平的長街。不知發生了什麼，她跌了一跤，沒能爬起來，蜷縮在地面微微顫抖。
一名坐在家門口的貧民看了她一眼，然後移開目光。
過路貧民漠然無視，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他只希望那群食屍鬼趕緊把這屍體拖走，免得產生瘟疫。
陰暗角落裏，幾道形如枯屍身影活了過來，望向那街道微微顫抖的身影，或步行，或爬動從四面八方接近。
光源下的昏暗中，這些人影猶如接近新鮮靈魂的黑暗。眼中含着覬覦與貪婪。
但在此時，艾琳諾身邊多出一抹光，一抹能驅散所有黑暗，詔告一切的希望之光。
光芒中，一道身影隱約朦朧。那身姿，那臉龐，讓人熱淚盈眶，讓人頂禮膜拜。
他的手掌在艾琳諾身前拂過，顫抖身軀逐漸平穩下來。寫滿痛苦臉龐微微睜眼，抬起頭，看到了聖光中的身影。
「您……是您嗎……吾主……」
她的雙眸倒影出光芒中的身影，她的世界只剩下這張臉龐。她深深俯下，親吻人影身前的土地。
「晨曦之主……牧蘇……」
無論接近的吸血鬼，還是周圍貧民。全部呆愣那裏，死死盯着刺眼光芒中的身影。
「我的孩子，是我。」
光芒中的晨曦之主面帶慈愛，如同看向自己的孩子。
「您終於回來了……」艾琳諾熱淚盈眶，不斷叩首。「是您救了我嗎，為什麼不讓我去您的神國……」
「汝之虔誠打動吾，但汝還不能死。」晨曦之主吟唱繁瑣之音。「汝為吾之子民，應當帶行吾道，將教義發揚光大。」
額頭紅腫滲血，艾琳諾虔誠喊道：「您的子民定將晨曦教會傳揚至每一處腳印。」
晨曦之主欣慰點頭，光芒消退，緩緩退入身後的黑暗。
「我應該去哪裏找您？」艾琳諾抬頭高喊。
「信仰吾之神名，高呼吾之名字，吾之分身即會出現。」
聖潔之音回蕩。
周圍恢復平靜。那些人眼睛適應強光后的昏暗，彷彿先前什麼都沒發生，除了艾琳諾還虔誠的跪在那裏。
食屍鬼畏懼後退。貧民們目光怔怔，跟隨瘋瘋癲癲的女人一步一跪逐漸遠去。
先前發生的事在他們心中紮根。
……
城主府的鐘聲緩緩盪開，來到貧民區上空已經微不可聞。
這是長久生活在洞窟內貧民唯一知道時間的方法。中午12點與0點各想一次。
貧民區的交談聲，孩子哭泣聲，喊聲逐漸消失，每戶人家都進入了夢鄉。
這份寂靜持續了十幾分鐘，貧民區邊緣，一戶新蓋板房中十幾道身影陸續鑽出，輕手輕腳向白天那事發生地點行去。
片刻后，身影們來到地點，領頭之人做出手勢，他們分散開，撞入周圍幾間板房的門板，制服驚醒的貧民。
黑暗中哭喊叫嚷亂作一團，而後戛然而止。貧民們被捂住了嘴。
寂靜中，周圍板房內當然聽到叫喊，但他們自顧不暇。
而且這很常見。
這些貧民絕望中，他們被綁縛起來。
一道兇惡令人恐懼的聲音響起：「雖然老了點不好吃，但起碼有個小姑娘。很好……」
相同一幕其餘房間也在發生。
支吾悶聲響起，有人想要反抗，被打倒在地。
那道聲音猙獰笑道：「沒有人能救你們，神也不行。」
他們想到了什麼。
閉起眼，苦苦哀求晨曦之主降臨，拯救他們。
貧民們的掙扎忽然消失，門邊一道人影舉手做出手勢。同樣手勢在周圍幾間板房門口同樣進行。
「看來你們已經放棄抵抗了，全都拖走！」聲音厲喝。
就在貧民們內心絕望一刻，無邊無際金光順便充斥整個視線。即便閉上雙眼也無法躲避。耳中只聽一片凄厲慘叫與跌倒之聲。
金光持續十幾秒，漸漸減弱。貧民們小心翼翼睜眼，逐漸適應黑暗后，他們看到原地留下幾團灰燼。
「汝等呼喚吾，即為吾之子民。當受神之庇護。」
白日聽過的聲音回蕩。
「是晨曦之主……是晨曦之主！」
他們熱淚盈眶高喊。
這一天，一個奇怪的教會開始在貧民區流傳。
這個叫做晨曦教會不要求貢獻食物與妻女，不要求建造神殿與雕像，也不需要背誦繞口難念的禱告。只要心中默默祈禱，想念晨曦之主，就可以成為神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