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接受

「媽！」庄世寰過來救老婆了，扯過李麗齡說：「反正我認定她了，結婚證已經領了，我是不可能跟她離婚的。媽，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那我以後就不在你面前晃了，讓你眼不見心不煩！」

庄世寰說完，把張碧落朝臂彎里一摟，「碧落，我們走！」

李麗齡氣得頓足，「沒良心的小兔崽子！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現在為了一個女人就要跟我斷絕母子情分？好好好！你走！走了再也不許回來！莊家以後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聽見李麗齡的話，庄老爺子皺皺眉，表情頗為不悅。

莊家有沒有這個兒子，不是她李麗齡說了算。

庄世寰扭頭看着老媽，調侃般一笑，「莊家的兒子多的是，不缺我這一個。」

坐到車上，張碧落忽然笑了起來，一笑不可收拾，一直笑得肩膀抖動，腰都彎起來了。

「你笑什麼？」庄世寰被她笑得有點懵，卻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來，「你還笑，你看看，我為了你都跟我媽決裂了！」

張碧落還是笑，「以後我們一起亡命天涯吧。」

「錢花光了怎麼辦？」

「找你爺爺要。」

「爺爺不給呢？」

「那我們再厚著臉皮回來。」

庄世寰聽得咬牙切齒，伸手握著張碧落的肩膀一陣亂搖，「你就這點出息？」

「是啊。」張碧落睜大眼睛看着他，眼裏滿是笑意，「這是最優途徑啊。我向來只看結果，不管過程的。」

庄世寰嘆氣，「也對，畢竟你這麼精明又這麼勢利。」

精明和勢利都算不上什麼好吃，但張碧落並不生氣，她還是笑眯眯的，「怎麼辦啊，十個月後我從哪兒變出個孩子？」

庄世寰笑得很有內容，「抓緊時間造，還來得及！」

張碧落瞟他一眼，心情突然很是愉快。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婚結得值得。至少，在家人的指責中，庄世寰選擇了維護她。

今天跟莊家人的這場爭執，她並沒有贏，但她心裏卻很痛快。

下午，沈唯正在自習室上複習，手機震動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臉色就沉了沉。

拿起手機快步走出自習室，沈唯接起了電話。

「沈唯，」高君如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冰冷而尖刻，「我在你們學校北門的咖啡館。你現在過來一趟。」

沈唯皺皺眉。高君如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打電話過來，什麼都不說，像命令下屬一樣命令她過去？

連一點最基本的對人的尊重都沒有。這個女人真是太討厭了！

「對不起，我現在在上自習，沒時間出去。」沈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我勸你最好還是過來一趟，」高君如似乎猜到了她會拒絕，冰冷的聲音里透出一點殘忍的得意，「因為我要跟你說的事，跟我兒子有關。你確定你不想聽嗎？」

「彥深？」沈唯豎起耳朵，「你到底想說什麼？」

高君如冷笑一聲，「彥深為什麼會跟張碧落在一起，你知道嗎？」

沈唯大為好奇，不由得說：「不是幫你打掩護嗎？你有求於張碧落，或者她手裏有你什麼把柄？」

「哈哈哈……」高君如狂笑起來，「這是你的猜測還是彥深告訴你的？」

「我猜的。」

「那你還是馬上過來一趟。」高君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聲音恢復了平靜，「我會告訴你，為什麼彥深選擇和張碧落公開戀情。」

高君如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沈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自習室收拾好書包，朝北門外的咖啡館走去。

咖啡館里，看到高君如的時候沈唯愣了一下。

跟上次比，高君如似乎老了好幾歲，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臉上的肌肉也耷拉下去，跟之前那個光彩照人的中年美婦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她看上去有點老太太的模樣了。

「喝什麼？」高君如把咖啡單遞給沈唯。

沈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說：「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彥深和張碧落，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來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越想越覺得後背發冷。

高君如打量著沈唯。

眼前的女孩，五官極為精緻漂亮，但是因為氣質清冷，這張精緻漂亮的臉蛋並不顯得狐媚，不是一張會討好人的臉。

彥深喜歡她什麼呢？就是這份不討好人的傲氣和清冷嗎？

也是。從小到大，圍繞在他周圍的女孩子，臉上總會帶點小心翼翼和討好，總想得到他的青睞和肯定。沈唯這樣的，對他來說確實新鮮吧？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高君如拋出她的籌碼。

「答應你什麼？」沈唯戒備地看着高君如，高君如這個人給她的印象非常不好，感覺是個非常狡猾自私的人。

「你答應我，不要告訴彥深。」高君如說：「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這件事，你必須答應我，一個字都不能告訴我兒子。」

「如果我不答應呢？」

「如果你不答應，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高君如小心翼翼地圍剿自己的獵物，盡量不露出一點急切和慌張的樣子。

沈唯騰的站起身，轉身就走。

高君如不就是想利用她的好奇心嗎？還讓她不要告訴林彥深，她提出這個條件，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件事她想兩頭瞞。

為什麼她要兩頭瞞？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說謊。

沈唯忍不住冷笑，高君如自以為了不起，也太小看人了。她沈唯也許不夠聰明，但她並不傻！

高君如：「……」

她端著咖啡的手凝固在半空中，僵硬了。看着沈唯的背影，她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快要閉不上了。

沈唯……竟然就這麼走了？竟然能忍得住不聽她要說的內幕？

高君如好一會兒才從驚訝和失望里回過神來，她慢慢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心裏第二次生出遺憾的情緒來：這個沈唯，比她想像的要聰明。如果不是家世太差對林家起不到一丁點作用，她也許會接受這個兒媳婦。

聰明人並不少見，倔強有韌性的人也不少見，但是又聰明又有韌性的人卻並不多見。

沈唯剛好就是這種。

高君如搖搖頭。沈唯和張碧落，都算得上優秀。張碧落精明能幹，沈唯聰明堅韌，單就個性和頭腦來說，是配得上自己兒子的。

只可惜……

從咖啡館離開，沈唯去食堂吃飯。

她不知道高君如想對她說什麼，她也並不在意，想知道什麼事情，她直接去問林彥深就行了。林彥深不會對她撒謊的。她相信這一點。

剛打好飯準備開動，林彥深給她發微信了。

「吃飯了嗎？我們的所有設備都調試好了，再做一下收尾工作，過幾天就可以回來了。」林彥深發了個萌萌的求親親表情，「快親親我，給我一點能量。」

沈唯發了個親親的表情過去，又對着桌子拍了一張她的餐盤，「喏，我在二食堂吃煎豆腐呢。」

林彥深回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好誘人，好想吃你的豆腐！」

沈唯懶理得他的一語雙關，直接了當地說：「剛才我在學校外面的咖啡館跟你媽見面了。」

她這句話發出去之後，林彥深馬上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沈唯忍不住好笑，看把他嚇的，微信都不敢發了，直接打電話過來，怎麼，擔心她跟他媽打起來么？

「喂？幹嘛？」沈唯笑着問林彥深。

「我媽找你幹什麼？」林彥深急道，「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沈唯搖搖頭，「我跟她沒說幾句話。」說着，她故意逗林彥深，「她說有個秘密要告訴我。」

「什麼秘密？」

「就是你跟張碧落為什麼會在一起。」沈唯說：「我記得當時看新聞，大家都在說你們這是強強聯合，但是我知道並不是那樣的，我知道你之所以選擇跟她在一起，是因為她手裏有你媽的把柄。」

林彥深：「……」

他感覺到大事不好，冷汗一滴滴從額頭上冒出，他最怕的事還是來了！沈唯馬上就要追問了。

果然，林彥深沒猜錯，沈唯開始追問了，「你媽約我見面專程說這件事，可見她覺得這件事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且，肯定不會是她的事，如果是她事，她沒必要找我來說。」

沈唯頓了頓，「彥深，到底是什麼事呢？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必須和張碧落在一起，讓你們必須公佈戀情？」

林彥深：「……」

「說呀！快說嘛，別吊人胃口了！」沈唯催促道。

林彥深用力吸了口氣，才緩緩說：「我跟碧落在一起，確實是有原因的。唯唯，我不想瞞你，也不願再瞞你了——我之所以選擇跟張碧落公開戀情，是因為，那天，喝醉了酒，我跟她發生了關係。」

什麼？沈唯像遭到一擊重雷，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了。

林彥深在說什麼？怎麼她一點都聽不懂？他跟張碧落……發生了關係？他們發生了關係？

在跟她發生親密關係之間，林彥深已經跟張碧落上過床？

像跟她一樣，林彥深和張碧落裸裎相見；像跟她一樣，林彥深擁抱張碧落，親吻張碧落，從頭到腳？

不……不……她無法接受！光是想想這些畫面，她的頭都要爆炸了！

彷彿空氣中的氧氣突然被抽干，沈唯只覺得呼吸困難，肺里的空氣全部被擠空，她的喉嚨乾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唯拚命地用力呼吸，她的手撐在食堂的飯桌上，手指發白，臉卻因憋氣而漲得通紅。

旁邊桌的兩個女生好奇地看着她，臉上有害怕也有隱隱的擔憂。

聽見沈唯那邊半晌沒動靜，林彥深急了，「唯唯！你還在聽嗎？你說句話啊！別嚇我！」

沈唯很勉強很勉強地笑了一句，「那你先忙吧，我這邊先掛了。」

「唯唯！唯唯！」林彥深急切地喊她的名字，想要為自己解釋，「那天我真的喝多了，那次你跟我吵架，我心情特別糟糕，正好蔣岑帶了張碧落去我家喝酒，我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里已經響起了滴滴滴的忙音，沈唯已經把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