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修葉空

1. 鬼修葉空

?昏暗的夜空下,漸漸露出一抹白芒。

這是黎明前的最後時刻。

象著着希望與新生。

但是此刻,在一片竹林之中,卻瀰漫着濃郁得近乎要化作實質的絕望……

與死亡。

池州萬竹林,這是池州非常有名的一處名勝。

最早的時候,萬竹林並不是真正的竹林,僅僅只是一小片竹地而已。不過隨着一位自號竹林老人的耄耋老者在此悟道圓鏡之後,這裏也因竹林老人的落腳而漸漸的變成一片佔地廣袤的竹林。當然,這裏也肯定不止一萬棵竹子,「萬」在這只是一個虛詞而已,被池州的人們用來形容這片竹林之地,只是喊的人多了,「萬竹林」這三個字也就漸漸固定下來。

此時位於竹林深處,數十棵色澤鮮艷的碧玉竹已被清理一空,裸露出一片視野遼闊的空地。

被斬斷的這些碧玉竹,斷口平滑,若是仔細瞧的話,還能夠看到斷口處有着新鮮的竹汁。

從這一點上看,便已經能夠看出斬斷這些碧玉竹的人不僅有一件神兵,甚至就連武藝也絕對是超然之屬。

竹林空地上,那倒下的十數具屍體,也是很好的另一個佐證:這些人皆是被一劍封喉,除此之外身上竟沒有第二處傷勢。

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站立在竹林正中間,橫七豎八的屍體就分佈在他周邊,只是他卻是連看都不看,雙眸凝視着不遠處正半跪於地,只剩半口氣的一名中年男子。

夜行衣男子的臉上,矇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雙滿是煞氣的銳利雙眼。他右手持着的長劍劍尖指地,劍鋒上沒有血跡遺留,反倒是森森寒意不斷的從劍身上蔓延而出。

「交出碧竹書,我可以做主饒你一命。」

半跪於地的那名男子,是一名身材魁梧雄壯的中年男子。

從體型上看,這名如同熊一般的中年男子顯然是擁有着強大的體魄和天賦。可是現在,他卻渾身是血的半跪在地,披頭散髮的模樣顯得異常的狼狽不堪,手中的一柄鋼刀也已經斷了一截,而持刀的右手更是已經耷拉落下,似乎是受了極大的重創,哪怕他的左手再怎麼捂著,也止不住右肩的鮮血不斷流出。

「你到底是誰!」中年男子眼裏閃過一抹驚懼,但還是厲聲喝道,「我是太安趙家……」

「太安趙家又如何?」黑衣男子目光一凝,冷冷的說道,「如果你是沐王府的人,那麼我或許還會顧忌幾分。區區一個太安趙家,我還沒放在眼裏。趕緊交出碧竹書,趁我現在心情好或許還能放你一馬。」

似乎是被黑衣男子的狂妄驚到,中年男子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很快眼神就變得異常堅定起來:「碧竹書,我就算毀了也絕不會交給你!」

說罷,中年男子猛然一揚手,卻是將一根類似於竹子一樣的物件狠狠的往地上拍去。

「你敢!」黑衣男子猛然一個箭步跨出。

可是他的速度再快,卻還是比不了這名中年壯漢。

手中那件像竹子一樣的碧綠色物件被他一掌拍在地上后,掌心的勁力一吐,手勁猛然一壓,這一截翠綠可人的玉竹當即就被震碎了無數的粉末。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黑衣男子眼神驀然一冷:「你找死!」

手中長劍的劍氣猛然一吐,一抹乳白色的劍風破空而出,頃刻間便貫穿了這名中年壯漢的胸腔,一蓬血霧直接在其後背炸散開來,灑落了一地。所有噴灑而出的鮮血中,竟是帶有凝結的冰霜,而中年男子前胸後背的可怖創口,更是有寒氣散發而出。

受此重創,誰都清楚,這名壯漢顯然是不可能活下去。

可是,他的目光中卻沒有絲毫的怯弱,有的只是一種堅定與灑脫:「沒想到……堂堂雪山劍派的人竟然……」

因為黑紗蒙面,倒是看不出這名黑衣男子的臉色如何,只是他那越發冰冷的目光卻是充分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如他之前將這些人全部斬殺那般輕鬆。

「誰!」黑衣男子突然猛一回頭,手中的長劍同時一揮,又是一道劍氣破空而出。

可就在這時,竹林之中的地上卻是瀰漫出一片霧氣。

這霧氣來得非常的突兀,幾乎可以說是陡然間就瀰漫開來,連一點徵兆都沒有。而且這霧氣,顯然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霧氣,不僅這霧氣只是在地上漸漸翻滾著,並沒有瀰漫到半空中,而且就連黑衣男子斬出的那道破空劍氣也在橫跨十數米后,一頭撞入這片霧氣的瞬間,便宛如石沉大海那般杳無音訊。

哪怕男子的實力並不算太強,勁氣離體十數米後會有所減弱,可卻也絕不至於連霧氣都無法分開就徹底消弭。

黑衣男子的瞳孔猛然一縮,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鬼修?」

「只是個小孩子而已,何必如此在意呢。」似乎是在回應黑衣男子的疑問,一聲清亮的嗓音從竹林之中傳出。

伴隨着聲音的落下,一名穿着奇裝異服的年輕人一臉從容的從竹林之中漫步走出。

之所以說是奇裝異服,那是因為這名年輕人身上的服飾與周圍的環境完全就是格格不入。那是一件黑衣人從未見過的短衣,有些像是普困人家穿着的粗布麻衣,但是在材質上卻顯然並不是如此,那是一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非常柔軟舒適的材質。而他的雙腿,穿着的也是一條布料奇特的長褲,這種褲子同樣看不出來任何材質。

可不知為何,如此奇裝異服的模樣,落在黑衣人的眼中,卻是這名年輕男子整個人都彰顯出一種詭異的從容和自信。

黑衣人謹慎的後撤了幾步,避開那明顯是在隨着這名年輕男子移動而逐漸散佈開來的霧氣。

年輕人的鬼修身份,顯然已經是被他所確定了。

他或許可以輕鬆的斬殺周圍的十數人,甚至就連那名入玄七層的中年男子也能夠輕易斬殺。可是這一份實力,卻並不代表他能夠解決眼前這名鬼修,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修鍊體系和針對力量,除非他能夠踏入通玄之境,那麼才有和鬼修一戰之力,否則的話縱然他自忖實力不弱,也對付不了一名最低級的鬼修。

更何況,眼前這名鬼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絕非什麼普通的鬼修。

想到這裏,這名黑衣人也有了主意。

只見他側目快速的掃了一眼這名鬼修的身後,果然看到了一個臉色已經被嚇得白凈的小孩。

這小孩的穿着非常破爛,而且小臉也髒兮兮的,甚至就連頭髮也都粘成一結一結,看起來應該是一名乞兒。雖然從這模樣上看,似乎只有六、七歲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任何一名乞兒都要遠比外表看起來更大一些,畢竟他們的瘦弱都只是因為營養跟不上而導致的發育遲滯。

黑衣男子沒有多想,身形猛然一動,一個箭步便迅速的朝着這名乞兒掠了過去。

不到三十米的距離對於這名黑衣男子而言,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瀰漫開來的灰色霧氣,在黑衣男子的飛掠之下,迅速的劃分開來,宛如一柄燒刀切入牛油之中。

手中之劍,在黑衣男子的操縱下,也迅速染上一層氤氳之氣,那是玄勁依附的氣息,只要他心念一動,便可揮出破空劍氣傷敵、殺敵。以這名乞兒的情況,縱然他沒有殺人之心,但是只要被這劍氣掠過,其下場也必然好不到哪去,而他自身也可藉著這前掠之速迅速脫離這片霧氣的範圍,然後遁入竹林之中迅速離去。

他或許對付不了這名鬼修,但是想要殺了這名乞兒卻還是易如反掌之事。

而且今夜之事,也確實不能留下任何證人。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一聲嘆息,在黑衣男子的身邊響起。

這陡然出現的變化,讓這名黑衣男子驚得神色大變,手中的力道一時失衡,便迫不及待的向著旁邊那名鬼修揮去。

可是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般,以他不過是通玄之境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奈何得了這名鬼修絲毫:那足以撕裂常人的破空劍氣,卻連這名鬼修的身體都沒有穿透,便被地面那宛如無窮無盡的灰色霧氣所吞噬分解。

「你這模仿雪山劍派獨有的寒霜劍氣倒是有幾分可取之處,除了浸淫寒霜劍訣數十年的人,尋常人一眼還真看不出真假。」年輕鬼修開口說道,「其實,你是長生門的人吧。」

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黑衣男子的眼裏,露出驚駭之色:「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過你機會了。」年輕男子輕面露無奈之色,「這灰霧,就連我都無法完全駕馭呢,你這麼一頭撞進來,跟撲入蛛網的飛蟲又有什麼區別呢?」

彷彿是為了證明年輕鬼修的話語一般,原本看似無害的這片灰色霧氣,陡然間變得異常兇猛起來:所有的灰霧打着飛旋的纏繞到黑衣男子的身上,就如同春蠶吐出的蠶絲那般迅速的將黑衣男子包裹其中,依稀間只能聽到黑衣男子斷斷續續的慘叫聲,但是這聲響卻也很快就變得微弱下去。

前後只是數個呼吸間的功夫,當那如蠶繭般的灰霧再一次彌散開來時,那名之前被包裹其中的黑衣男子早就失去了蹤影,就連其身上穿着的那黑色衣物也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再一次瀰漫開來的灰霧,對着旁邊那名乞兒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只不過這一次卻是被年輕鬼修以莫大的心志控制住,才沒有讓這名乞兒步了黑衣男子的後塵。

年輕鬼修望着竹林中滿地的屍首,無奈的嘆了口氣:「萬竹林中血腥現……果然還是開始了。」說到這裏,年輕鬼修又望了一眼被毀掉的碧竹書殘片,以及現在算是屍骨無存的黑衣男子,又道:「只不過,似乎和原來的劇本有些不同了呢。」

恰在這時,年輕鬼修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輕扯了一下。

回頭,卻是見到那名乞兒正輕輕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不過又似乎是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服,所以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你不害怕?」年輕鬼修開口說道。

「怕。」出人預料的,這名乞兒卻是開口回答了一句,眼神雖然有着驚慌之色,但是臉上卻不見太多的恐懼。

「那你還不走?」

這一次,乞兒沒有回答,卻是用力的捏緊了自己抓着的那一小片衣角。

輕輕的嘆了口氣,年輕鬼修開口說道:「跟着我,你會更危險的。」

乞兒的眼裏露出一抹明亮:「我不怕!」

「好吧。」鬼修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叫葉空。」

話語剛落,天空中便陡然響起了一聲雷鳴,雖無暴雨,也僅一聲雷響,可這雷鳴之聲卻是持續了許久也沒有停息。

就彷彿,是這方世界也承認了年輕鬼修的身份和來歷一般。

「好吧,這一次,是真的和劇本完全不同了。」年輕鬼修,又或者說葉空,望了一眼乞兒,臉上不由得多了一抹笑意,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又開口說道:「那麼,你可願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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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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