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哈哈！」周林面上終於顯了厲色：「就憑你？」

輕輕拂過那枚小印，周林冷冷地看着李雲舒：「今日你既逼我，索性便給你個了結。皇上如今危重，難免有些奸佞為非作歹！為保大燕百年基業，我們周家也只有大義滅親了。」

「清君側？」李雲舒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林：「周大人可是要在這皇城內大開殺戒？我隻身一人，而你們卻全副武裝。要說誰是奸佞，怕是三歲小兒都看得出吧！」

「那也要等你看得到了。」言畢，周林揮了揮手，他身後幾十支弓箭瞬地指向了李雲舒。

「顛倒黑白。」李雲舒譏諷地盯着周林：「果然是你周大人一貫的做派。」

「那便由着你嘴硬吧！」此時，周林已不想再看李雲舒，他微微地抬起了手，只等他手一落下，幾十支弓箭就會齊齊射出。

「大司徒。」弓箭手已拉緊了弓鉉，可此時周內侍卻突然走了出來，他不著痕迹地擋在了李雲舒前面，笑着說道：「這是幹嘛？」

「內侍怎麼到這裏來了？」雖已握緊了拳頭，但周林的面色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大司徒是在說令郎吧！」周內侍仍舊是一副笑臉，他拍了拍手，一直沒有露面的周正就被兩個禁軍押到了他的面前。

「其餘的人已被就地正法，令郎畢竟是駙馬，我也不便處決，就只好帶過來了。」周內侍嘴裏輕飄飄地說着，周家一眾的臉色卻瞬間變得鐵青。

「父親……」周正剛要開口，見着周林的面色卻只得住了嘴。」

「廢物。」周林恨恨地開口，看向周內侍也不再故作親厚了：「今夜輪值的禁軍共有五百。算上外城的護衛總共也就三千，我知道你們有備而來，肯定不止這些，但即便全部禁軍藏於此處，也不過七千吧！我也知道內侍功夫了得，但你覺得你的血肉之軀，擋得住精鋼做成的強弩么？」

抬頭望了望高高的城牆，果然有利器的光澤閃過。「這鐵礦只能皇家開採，周大人能偷偷鑄了這麼許多巨弩，也是費心了。」

「客氣。」周林微微地笑了一下，看向眼前眾人的眼神已是陰冷至極：「我敬內侍是條好漢，可還有什麼遺言？」

「周大人過譽了。」周內侍此時仍舊沒有什麼太多表情：「我一個閹人，哪有什麼遺言，只是有些困惑，想請教一二罷了。」

「請講？」

「為何是在此時？即便大人成功，就不怕名不正言不順么？」

「這你怕是要問問你後面的那個人了？」

「李大人？」周內侍轉過頭便看到了李雲舒那張雲淡風清的臉。

「內侍不是盛京人，可能不太了解前朝的舊事。大司徒當成寶貝的配飾，那可不是一般物件。幾百年過去，前朝皇族的東西可沒什麼人認得了。」

「前朝？」饒是定力非常，周內侍也被驚了一跳：「但古羌那次，不是周家的功績么？」

「時過境遷，當時發生了什麼早就無法考究了。可這百年來，即便周家這般顯赫，可除了周皇后，周家還有女子入過宮么？除了司徒大人這一代，周家誰還得過實權？我想周大人今夜這般迫不及待，就是怕我跟皇上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呵呵！」周林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便去做一個明白鬼吧！」

「吱吱……」這是巨弩上膛的聲音，周林看着近在眼前的勝利，有些激動，又有些茫然，周家做了幾百年的夢，如今就真的近在眼前了。

「放箭吧！」周林的聲音有些顫抖，此時他眼前突然浮現出雨薇小時候的模樣，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是他恨不得用命來疼的小女兒。

羲和帝本就是弒兄上位，根本不去管什麼周家女子不得入宮的祖訓，自他發現羲和帝對雨薇異常注意后，就趁機將她送入了皇宮，還對外宣稱早有婚約在身。即便雨薇的性格根本不適合那裏，他還是靠着羲和帝對她的寵愛給幾個兒子安排了要職，自己更是一步步做到了大司徒。

雨薇在誕下了大皇子后，他也一度矛盾，如果讓這個孩子即位，是不是也算全了復國的使命？

這枚小印原是先朝公主的閨物，一直所知者甚少，在周家也一直是傳女不傳男的，雨薇出嫁時，他將它給了她，叮囑她一旦有難，就把這個玉佩想辦法帶給他，他見了便一定會去幫她。

「爹爹千難萬難也要來護着你！」他記得當時他是這麼說的，可當那個孩子託人把玉佩帶給他時，他卻食言了。

曹雲太聰慧，太能幹，而且對周家有着那樣的芥蒂，所以斷然是不能留的，而且如果能趁機消耗王雲兩家的實力絕對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當時吩咐周韻的時候，雨薇的樣子老是會不自覺地會串到腦海中，可他都會視而不見，或許這便是雨薇的命運吧，誰讓她生在了周家。

閉上眼睛，周林有些不想看即將到來的血腥場面，刀山火海趟過來的人如今也有些疲憊了！

可預想中的聲音卻沒有如期響起，周林猛然睜開眼睛，周內侍依舊笑嘻嘻地望着他，環視四周，巨弩依舊穩穩地架在城牆上，唯一不同的只是方向對準了他們這邊。

「王家那幫叛徒！」周韻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繼而盯住了李雲舒：「那王不岳要是泉下有知，只怕是要死不瞑目了，也罷，本就是一堆軟骨頭，便要他們有點骨氣，也實在是為難他們了。」

周韻言談間已站在了周林身後，而與他近在咫尺的周從此時仍舊是呆若木雞。

「三弟，他們所說可是真的？」周從此時好不容易回過了些神，他有些不敢面對周林，只得小聲詢問周韻。

「哎！」周韻也不知如何作答：「你又管那些做甚，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奮力一博了。」

其實事已至此，周從又哪裏會猜不到真相，只是突然覺得馬王坡那日的夕陽竟是紅的那般刺目，原來他終究是害了那個孩子，這麼多年的僥倖都是自欺欺人。

「一個個都是這般混賬樣子。」見狀，周林也是氣的不輕，他的目光越過周從和同樣獃滯的周正：「我周家子孫出了你們這些的軟骨頭真是讓祖宗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