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楊秋娘愣了一會才回過神,她稍微想了一下便搖頭否決,「不行,捉賊捉贓,捉姦捉雙,要傳陳明德和臭蛋他娘的流言可不一般,沒有真憑實據到時候認真追究起來……」

王神婆撇嘴斜睨了楊秋娘一眼,有些瞧不上她有心沒膽,不過為了十兩銀子,王神婆又開始琢磨,她想了一圈,突然笑起來,「這事還真不用那麽麻煩。」

楊秋娘疑惑的看向又得意洋洋的王神婆。

「他們想分家最有力的地方不就是有臭蛋嘛!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王神婆斜著一邊嘴角,在顴骨擠出一個肉疙瘩,嘴裏露出黃牙,雙手比了一個使勁掐脖子的動作。

要王神婆以驅邪名義,打死顧默默她是絕對不會幹的,人命牽扯到自己身上可不好,但是給人出主意,她就不在乎了,真有什麽事她大可推個乾凈,再說她也不相信楊秋娘能蠢得留下把柄。

「怎麽神不知鬼不覺?」楊秋娘側着身子靠近被灶火映得臉上紅一塊黑一塊的王神婆,壓低聲音問道。

王神婆得意的低語,「你那孫子身體那麽虛,只要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吃下巴豆……」

楊秋娘轉着眼珠子慢慢點頭,臭蛋確實身子很弱,要是狠狠地拉上幾次肚子……楊秋娘慢慢的冷笑起來。

王神婆尋思著怎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她琢磨了會兒說:「不如你把巴豆磨成粉,做成糕點給他吃。」

「太明顯了,怕被人發現。」楊秋娘搖頭,她想了下,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咬咬牙道:「我看就下在肉里,到時候我們少吃點,讓他們吃去。」越想她越覺得這主意好,「量也不必太大,那娘倆身子都虛著呢,禁不起幾次。反正他們常年少食葷腥,吃多了拉肚子誰也不能說什麽。」

楊秋娘的打算很好,自己三口人也跟着吃了,不過底子好又少吃點,斷不會有什麽危險,不過她盤算得再好,也抵不過顧默默的一頓蠻橫。

陳明德家裏,張臘梅在灶房做飯,正屋裏陳明德正在和顧默默說話。

「那兩個東西欺人太甚,一味的想要霸佔我陳家產業。」怒氣沖沖的陳明德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匡當」響。

顧默默沒說話,一手抱着臭蛋,一手輕拍着他。要對付牛三旺兩口子,對她來說太簡單,就看他們怕鬼的樣子,一個院裏住着弄點磷火裝神弄鬼太容易,或者找個算命的說臭蛋老是身子這麽弱,是他們三個克的,這樣便能分家。

辦法多得很,不過顧默默懶得費心思動手段,對這種把原主欺負死的人,她就一個辦法——折騰,折騰到他們怕了她算完。

說實話以顧默默的本事,家裏那點子田產她是真沒放在眼裏,揪著不放就是為了讓牛三旺一家子難受。敢欺負我,哪怕是前世,我也不會饒了你!這就是顧默默的真心話。

因此她聽陳明德的話沒說什麽,總不能說「大舅你放心,看我怎麽收拾他們」。顧默默可是一直以受害者的面目示人。

陳明德平復了一下心情,看着低頭沉默的外甥媳婦,嘆口氣說道:「要不就一家一半吧,錢財總是身外之物,再讓他們折騰下去,大舅怕臭蛋受不了。」

顧默默抬起頭說道:「大舅說得對,錢財終究是身外之物,臭蛋是婆婆和大壯的骨血,自然最重要,但那是陳家祖祖輩輩的田地……」她的聲音里有了痛惜不舍,低下頭去。

陳明德又嘆口氣,他大伯也就是陳寶珠的父親,是長房長子,分家的時候分的是陳家最好的良田,全部都是靠河不遠不近的水澆田,旱澇保收,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地。

顧默默看到陳明德不舍的樣子,又加了一把勁,她「羞澀」的小聲卻清晰的說:「臭蛋三歲就能上族譜了,外甥媳婦想讓他入陳家的族譜,姓陳。」

陳明德驚愕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盯着顧默默。

「公公本來就是養老女婿,本該第二個兒子姓陳……」顧默默頓了一下,「如今就算讓相公一肩挑兩房也說得通,先讓臭蛋姓陳,將來等相公回來……」

她低頭說不下去了,心裏卻仔細的回想了下牛大壯的樣子,發現原主竟然一直是低頭對人,竟然沒有仔細看過牛大壯的長相,印象里只有在炕上時,他像座大山一樣壓下來,一起一伏間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強勁有力。

不過這個牛大壯辦事倒挺可靠的,當初是他堅持給原主改良籍,做全了三書六禮,雖然是五天時間就搞定,簡陋得不得了,卻讓原主成為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有了身分很多事都好辦,最起碼誰也別想拿她的身分說事,她也可以帶着臭蛋單獨定居。從這點來說,顧默默還挺佩服牛大壯的,不過十六歲就很了解自己的處境,並且能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陳明德終於回過神來,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大壯媳婦,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讓臭蛋繼承陳家的姓?」

大伯、大伯娘,你們聽到了嗎?以後你們就有燒紙掃墳的後人了。陳明德的眼睛通紅濕潤,當初招牛三旺上門,說好了老二姓陳,可誰知道寶珠生了大壯後久久未有孕,好不容易懷上了卻又……後來大壯長大了說,自己將來第一個兒子先姓陳,可是朝廷徵兵,他去當兵了,即便有了臭蛋,臭蛋卻一直身子不好,能不能平安長大都難說,陳明德都要絕望了,沒想到大壯媳婦卻說要讓臭蛋姓陳!

「嗯。」顧默默點點頭,就牛三旺那樣的德行,顧默默寧願臭蛋姓顧也不願意臭蛋姓牛,不過除了姓顧以外,還有姓陳的選擇。

她現在說這個,卻是不想讓陳明德輕易捨棄那些家財,畢竟爭來的家財給牛臭蛋還是陳臭蛋對陳明德來說完全不同,給牛臭蛋爭,只不過是憐惜自己的大伯父、堂妹的一點骨血,給陳臭蛋則是給陳家爭,把原本屬於陳家的東西爭回來。

果然陳明德激動的站了起來,在屋裏轉圈。他轉了幾圈,激動完了才皺眉說道:「只怕那兩個東西不會容易就範。」

顧默默拉着臭蛋的手輕搖,不在意的說:「他們總會再想辦法,只要他們動手……」

可她怎麽可能給他們動手的機會,整天防這防那的她還嫌累心。今天鬧的太多了,顧默默決定明天就給牛三旺兩口子玩個大的。

陳明德有些憂心,看他們今天請神婆的事,就知道他們若動手怕都是用些下作的法子。

「大舅不用擔心,飯都是外甥媳婦做的,平常在家裏我都會關好門窗。」顧默默勸慰道。

「唉。」陳明德嘆口氣,要是能把那幾十畝良田要回來,他百年後去了見了祖宗也能直起腰。

「他大舅他舅母在家嗎?我來接大兒媳回家吃飯。」

院子裏傳來楊秋娘笑嘻嘻響亮的聲音,生怕左鄰右舍聽不到的樣子。

陳明德出了屋門,面無表情的看着楊秋娘的笑臉,說:「臭蛋和她娘今天就在這裏吃飯了。」

「哎喲,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家,我那邊都做好了。」

楊秋娘繼續擺出一副笑臉,陳明德臉色淡淡的不搭話。院子裏安靜下來,張臘梅、顧默默都沒有露面。

楊秋娘跟耍猴似的,一個人乾笑了一會兒後道:「那就麻煩他舅母了,我先回去了。」轉過身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心裏想着等那病秧子臭蛋沒了,看你們還怎麽做!

這一天杏花村牛家鬧了兩趟,他們都累了早早歇下。

顧默默給臭蛋脫了衣服,把他抱進被窩裏,臭蛋依靠在顧默默胸前,抬起頭軟軟的叫了聲,「娘。」

顧默默摸摸他黃黃軟軟的頭髮說:「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膽大還是膽小?」

顧默默會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這孩子真有些稀奇,今天早上鬧了一場,下午又鬧了一場,雖說她在哭嚎時都捂住了他的耳朵,可他竟然不管外邊怎麽樣,只是用兩隻細瘦的小手抓緊她的衣襟,把臉埋在她懷裏,不哭不鬧,甚至連聲音都沒吭一聲。

「娘。」臭蛋不會回答他娘的問題,只是軟軟的又叫了一聲,對她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顧默默心裏軟乎乎的,摸了摸臭蛋瘦瘦小小卻溫暖的小身子說道:「好孩子,睡吧。」抱着臭蛋一起閉上眼睛。

第二天天剛亮顧默默就起來了,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有早睡早起的習慣。

她一起來臭蛋就睜開眼睛,可以說這孩子就沒有和她這個做娘的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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