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6章，不曾

眾人聚在張亞家說笑，桌上的點心飲料一直不缺。

向九兒和萬興珂的一唱一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還真是熱鬧啊。」萬家老家主坐在輪椅上被庄婭推著從電梯處走了出來。

一瞧見坐在沙發上的伊蘭幽，庄婭的眸色微動，而後禮貌的點了點頭。

伊蘭幽也沖她友好的點了一下頭。

原本想着樓下年輕人熱熱鬧鬧的蠻好的，他一直住在樓上也想下來看看，這才讓庄婭推他下來的。

誰知道一到了客廳，萬家老家主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見了程家主母。

頓時，萬家老家主眼中那一丁點的喜色算是徹底消失不見了。

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捏了捏拳頭。

程家主母對上萬家老家主的雙眼，眼眸中也閃過一抹別樣的神色。

站起身來，程家主母說道：「有些倦了，就不跟你們年輕人湊熱鬧了。」

「那……」費嘉陽也立即起身。

「你留下。」程家主母看向費嘉陽說道：「陪陪你姐姐。」

「是啊小淑，留下再玩會兒吧。」張亞淺笑說道：「晚一點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程栩淑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伊蘭幽的方向，而後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便再度坐下了。

「客人要走了，萬婭，你推我去送送客人吧。」萬家老家主開口說道。

「好的爸爸。」庄婭應了一聲便推著萬家老家主的輪椅跟程家主母一同往外走去。

瞧見這一幕，伊蘭幽饒有興緻的挑了挑眉。

「怎麼？又在想什麼壞事呢？」龍天啟見狀身子微微靠向伊蘭幽，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才不是什麼壞事。」伊蘭幽淺笑一下說道：「只是覺得，差不多也該過去了。」

當初程家主母為了保護葉清雲而生生打斷萬家老家主的腿，萬家老家主縱然是恨過的，但也該是覺的值得的。

可事實上，葉清雲並沒有死，他那雙腿是白廢了。

如今，葉清雲已經死了，那些曾經也都煙消雲散了。

張亞是萬家的媳婦但也畢竟是程家的人，肚子裏懷着的是萬家的子孫。

不看僧面看佛面，萬家老家主也不會再難為程家主母了，所以啊，差不多也該過去了。

「你說的是你惹得那些風流債么？」龍天啟的目光輕飄飄的瞥了一眼費嘉陽。

不小心跟龍天啟對了一眼，費嘉陽讀懂了龍天啟眼裏的敵意，立即燥紅了臉，低下頭去，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心裏也慌得厲害。

伊蘭幽有些無語，只將手覆蓋在龍天啟的手背上說道：「這麼大的醋味啊，今晚別進房睡了，免得熏到了倩倩。」

「讓倩倩在醋罈子裏泡大，早些鍛煉抗體，免得以後長大了像她爸。」龍天啟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委屈了。

「嗤。」伊蘭幽被龍天啟逗笑了，單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看什麼？」龍天啟問道。

「覺得你很可愛。」伊蘭幽回答說道：「越來越喜歡你了。」

「貧嘴。」龍天啟低聲喃了一句，磁性低沉的聲音，配上嘴角上揚的弧度，居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寵溺感覺。

伊蘭幽翻過龍天啟的手，與他十指相握，看着龍天啟鄭重說道：「天啟，都過去了。」

「嗯。」龍天啟的眸色漸深應了一聲。

另一邊，在萬家大宅外，程家主母在車前停住了腳步。

萬家老家主也停在了一步遠的位置。

兩人都沒開口。

庄婭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圈，開口說道：「爸，天氣不錯，一會兒我推您在院裏逛逛。」

「嗯。」萬家老家主隨口應了一句。

「為了防止一會兒起風，我去再拿一個毯子，您等我一下。」庄婭說完這句便立即轉身往宅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給兩位老者留下一個說話的空間。

「這孩子越發聰慧了。」程家主母終於開口了，似乎是想起庄婭曾經在程家的時候：「是個好孩子。」

「再好的孩子也跟你沒關係。」萬家老家主開口說道：「以後沒事不要來萬家。」

「不會再來了。」若不是為了程栩淑，她壓根就不會過來萬家這一趟。

自討沒趣。

「記住你的話。」萬家老家主開口說道：「我不想再看見你。」

「放心，就算是你的葬禮，我也不會出席的。」程家主母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憑什麼認為你活得比我久。」萬家老家主說道：「這話該是我說的吧，就算你死了也不要給萬家發帖子，沒人去！」

「呵呵。」程家主母冷笑一聲。

「滾吧。」萬家老家主瞪了她一眼板着臉說道：「看在孩子的份上，往事就一筆勾銷吧，別的跟你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還指望我謝你寬厚大度？」程家主母看向萬家老家主問道。

「不然呢？」萬家老家主看向程家主母微微挑眉。

「……」程家主母的目光從萬家老家主的臉上移動到了他的腿上，看了一會兒之後才移開了眼神，深呼吸一下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但你這腿算是我欠你的。」

「說是一筆勾銷就沒有什麼誰欠誰的了。」萬家老家主說道：「你走吧。」

靜默了片刻，程家主母沒有接話，徑直坐上了那輛車子。

萬家老家主看着那輛車子駛出萬宅漸漸遠去，過了許久才收回了目光。

搭在腿上的手輕輕碰了碰沒有知覺的膝蓋，自嘲似得笑了笑。

這輩子啊，就這麼過去了。

過去了。

一絲凄涼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時，一條毛毯子披蓋在了萬家老家主的肩膀上：「爸，我推你在院裏逛一逛。」

回過神來，萬家老家主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庄婭。

她正笑着，臉上的笑容很甜，萬家老家主也笑了，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午後的陽光溫暖極了，照在人的身上很解乏。

時間一點點過去，有些起風了，庄婭才推著萬家老家主回去了。

沒過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伊蘭幽和龍天啟念著家裏的倩倩，便起身告辭。

兩人挽着手臂走到了門口，剛要邁下台階便聽見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稍等一下。」

「嗯？」伊蘭幽回過頭去，瞧見了費嘉陽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面上寫滿了謹慎和不安。

「那個……」頓了一下，費嘉陽開口說道：「我，我想問一下，在這之前，我們曾經見過么？」

伊蘭幽總給她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從看見伊蘭幽開始，她就本能的想要親近這個人，卻又有些不敢。

費嘉陽心中好奇，見她要走，便終於忍不住追上來問了一句。

伊蘭幽看着費嘉陽，嘴角微微上揚，道了一句：「不曾。」

說完這話，伊蘭幽便點頭示意了一下，轉過身去挽著龍天啟的手臂，越走越遠了。